“没错，这里的确是办公区，而且也不是给半机械们使用的。我们得先找到厂区的功能分布图——没有它四处乱闯可不是个好主意。”基米回答说。他索性靠在身后的门上，凝视着面前的黑暗：“没有指示牌，我们只能去找控制室了，那儿的计算机里面通常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这栋大楼有25层……我们会找到天亮的。”

“没这么复杂，”基米站直身体自信地笑道，“一般来说控制室都在一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样就很简单了，不是么？”

基米的判断非常准确，他们穿过通道，在后厅右侧找到了那间长宽都不超过五米的小房间。门紧紧锁住，里面没有开灯，只透出几丝微微闪动如同鬼火般的荧光。基米看了露娜一眼，对她竖起大拇指。露娜会议地点头，上前轻易地解开门锁闪身进入。基米则留在门外：自从有了这个搭档，行动明显变得效率了许多。如果现在仍然是他独自一人，就不得不费神去对付这些难缠的锁头。虽然对他来说不会是什么阻碍，但是无疑会浪费掉更多宝贵的时间。

只过了不到五分钟，露娜就返回到基米身边。完全无人值守的屋子里仅仅有一台计算机在工作，入侵它简直是信手拈来。在这之后露娜顺利读取了她能找到的全部资料，同时将必要的信息筛选和整理。至于基米需要的功能分布图，当然也包含其中。现在露娜就不得不充当起“导游”的角色。

“我还认为这里的防卫会很严密……”她的头微微歪过一个角度，轻声说。

“这不过是个生产零件的工厂，疏于防卫也正常。”基米压低声音回应，“不过倒是比我想象中更轻松。夸奖一下亚特兰蒂斯的治安吧。”说着，他对露娜做出一个手势，同时转身依照来的路线快速离开，后者则紧随其后。

在地图的指引下，基米和露娜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了半机械们工作的封闭式工厂。它是一座位于主楼左后侧一百米远的单层建筑，面积相较之前他们前往的主楼要大上许多。两个潜入者没有时间去留意建筑的风格，乘着阴影迅速来到了正门前。

根据指引，他们的目的地在地下五层，入口距离前门更近。但是这里的监视器变得更加密集，所以潜入者的行动明细慢了下来。

“如果有光学迷彩，就不用这么麻烦了。”趁着基米干扰监视器的时机，露娜检查了门锁。令她感到欣慰的是它比主楼正门的电子锁更容易打开。进入建筑之后，他们比之前更加小心翼翼地避开沿途的监控设备。在露娜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就来到通向地下的入口。显然搭乘电梯已经是不可能的选项，不过应急楼梯就在不远处，它的入口设计与之前上官镜雪遇到的防火通道相同。

基米不动声色地盯着它上面的大锁看了三秒钟，然后利索地动手把它弄开。他回头看看露娜，后者回以他一个白眼，似乎在说：既然你自己搞得定这东西，为什么还总是叫我来。基米只是笑笑，示意她跟上。

监视器已经不是什么威胁，基米和露娜绕着盘旋而下的楼梯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从防火门出来，面前依然是熟悉的黑暗，几盏应急指示灯如绿色幽魂般静静地在暗影中出没。没走几步，两个人又被另外一扇厚重的金属门挡住了去路。基米凑上去检查：需要身份认证才允许通过。于是他回过头对露娜耸耸肩。露娜斜眼看着她的搭档，飘浮在原位一动不动：“没有办法接入，这个东西我想我暂时弄不开。”

基米撇撇嘴，轻声叹气。他只得回过身去自己摆弄那个亮着红光的锁头——实际上它的系统并不比之前的复杂到哪儿去，也不需要像露娜所说的那样一定得入侵主机才可以打开。她不过是在抗议他的懒惰而已。

经过了寂静的两分钟，基米身后传来露娜幽幽的声音：“如果基米你对它无可奈何，还是交给我好了。”

基米哼哼笑两声，站直身体，旁边紧闭的大门随着他的动作静悄悄地往两边滑开。他对露娜摆摆手，然后迈开步子。露娜双手抱臂看着这个装腔作势的家伙，飘飘悠悠地跟上他的步伐。

门后是一个偌大的空间，面积甚至超过了宇航中心的发射井。但是依然只有应急灯的绿色微光隐隐可见。视线不受黑暗影响的露娜环视四周，很多条流水线在十几米外整齐地排列着——它们之间的空隙仅仅容得下三个体型正常的人并排站立，一些简单但是大量需求的零件会在这里被源源不断生产出来。不过现在它们正在阴影中安静地沉睡，等待新一天的到来。再往远处是一排单独的房间，并不清楚它们的用途，末了，露娜在那些房间的右侧发现了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通道。

最后，她收回视线转向基米：“这里没有生命迹象，我们只能到那边去看看了。”说着，她向基米描述了刚才看到的那条隐没在角落的通道。

基米点头同意，这次他要跟在露娜后面。两人一边干扰着毫无死角的监视设备，一边谨慎前行，到目前为止，他们俩在这座工厂中还没发现任何其他活物。

“基米，为什么现在还会有人工流水线这种效率低下并且差错率更高的东西？”露娜边走边小声提问，“机械流水线的效率有它的几十倍之高，而且差错率几乎为零……到这里之前，我都认为人工生产现在只能在历史书上读到。”

“嗯——这玩意儿的效率的确不怎么样，但是成本却低的可怜。你也看得出来，仅仅这一层就能容纳大概一千人了。”从基米的语气里很容易听得出他也不喜欢这些冷冰冰的流水线，“夜以继日工作的产量刚好可以满足需求，还解决了大量的就业问题——无论如何，半机械们也还是公民，政府当然不会眼睁睁地放任他们自生自灭。”

“你之前说过在这里工作的半机械都是幸运者——我实在产生不了这种感受。一整天站在这种拥挤闷热，还与外面隔绝的阴暗地下，人怎么可能开心。”露娜谨慎地扫视着四周的动静，边走边加重了语气，“我想象得出，他们工作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安全范围’

皮肤差不多都能贴在一起。”

“如果你有机会到偏远一点的地方，你立刻就会认同我的观点了。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