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悬浮在距离地面十五公分的高度，快速而安静地沿着光滑而微亮的路面行驶。或许是因为已过午夜的缘故，一路上露娜只看到屈指可数的几辆车与她擦肩而过。她抬起头向上望，公路两侧的建筑模糊成一片，变成漆黑的峭壁，车子似在山谷中穿行——看起来这里没有立体交通网的存在。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露娜没过多久就对外面的一成不变的黑暗失去了兴趣。基米从屁股沾到车上的座椅开始就闭起眼睛一言不发，但是露娜知道他没有睡着。“我以为会有人来接应我们的。”

“我差点觉得你不会问这个问题了。”基米仍然闭着眼睛，“想要掩人耳目吧。我也只收到一个地址——而且看上去和宇航中心并没有什么联系。”

露娜没再问下去，因为她知道继续追问也没有什么意义——她的搭档现在跟她一样没什么头绪。五十分钟之后，他们的车子停稳在一栋不算太高的建筑物旁边。露娜下车驻足观望，这个朴实的地方从外表来看确实跟任何研究设施都扯不上关系，它正门边上的铭牌说明了问题：这就是一处普通的公寓。

跟着基米乘电梯上楼，公寓的内部被浅黄色的灯光照亮，这里的装饰和车站一样选择了简约路线，但是丝毫觉不出单调，反而让人感到轻松舒。两个人穿过走廊来到倒数第二间房门前。基米看了一眼门边的房间编号，抬手按下门铃。

金属门很快安静地滑开，出现在门后的男人侧身将基米和露娜引进屋子里。穿过短小的门廊，一行人来到这间普通的套房客厅，只有一个男人端坐在除了沙发左侧。看到有人进屋，他从容地起身，等待来客走近之后邀请他们入座——这其中并不包括露娜。

除了露娜之外的三个人都已经入座。基米坐在另外两个人对面，他回过头看孤零零站在自己身后的露娜，没有征得主人的意见，就又站起来叫她到坐到他旁边。等露娜坐定之后，基米才再一次坐进沙发。虽然平日里露娜站着和坐下来没有什么区别，而且她也是以站立居多，但是这一次她却在心里感激基米的行为：他正在向对面的两个男人表明她并不是供使唤的工具。

“对不起，基米先生。由于宇航中心规定严格，所以今天我们不能在正式的场所接待你，希望你理解。”一开始就等在客厅的男人先开口说话。这个标准西方面孔的男人鼻梁倒是不怎么高，泛白的嘴唇上贴着几块干裂的皮。他严重的黑眼圈看得出来肯定不是今天到现在还没睡导致的——那是日积月累的结果。不过他那双藏在高耸的眉骨下的海蓝色双眼正发射出一种充满激情的目光。正是这眼神让他从疲倦颓废的形象中摆脱出来。现在早已经过了午夜，但是这个看上去大约有七十五岁的中年男人仍旧给人一种精力旺盛的感觉。

“我是宇航中心的副主任，卡罗尔。康纳。”

“没有关系，反正你们也不打算对外公开我们的合作。不过会有这么高级别的负责人来接待我，倒是很让我意外。”基米垂着眼皮，眼睛只剩一条缝。他仰起头看着对面的卡罗尔心不在焉地笑着说。

“因为毕竟是很重要的委托，所以我方必须要让基米先生看到我们的诚意。”卡罗尔对基米点点头。他把目光在露娜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又转向基米：“这位就是基米先生的助手？看来你对它非常关照啊。”

基米哼了一声，往前探出身子。他的眼皮也随之抬起来，双目盯着卡罗尔：“呵呵呵。虽然说起来我在圈子里不怎么有名，但是不论对哪个猎人来说都一样，钱就是最大的诚意。不过——”他笑起来，收回身体，“卡罗尔你的额外诚意我也接受了。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至于我的助手，她对我来说的确很特别，所以也希望你们能招待好这孩子。如果没有急事，我想我该休息了。”

“她？”

“是的，她。”

卡罗尔停止了追问，他对基米回以笑容，然后站起身。基米也会意地跟着站起来。

“你说得没错，基米先生，我就不继续打扰。这里就是为你们准备的房间，请先行休息，其他事情我们明天再谈。”

卡罗尔说完，礼貌地向前跨出一步，伸出自己的右手。基米点点头，同他握手之后目送二人离开。

“虽然房间不算很大，不过还是很舒服。”基米只用一条浴巾裹在腰间，从浴室中踏出来。他银白的头发披散开来，微微冒着热气。“我得赶快烘干头发去睡觉，这么晚睡真是够难受的。”

坐在沙发上的露娜看着他笑：“早起早睡是好习惯。你刚才和卡罗尔谈话的时候，口气和平时有很大不同嘛。”

“官方用语！”基米挑起嘴角。

PS:因为无聊，所以多更一章。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