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雪，你平时都会在那家店工作吗？”露娜打破沉默，她想要松缓一下快要凝固的空气。

“这也是你跟踪我的结果吗？”上官镜雪瞟了露娜一眼，“你这个小骗子。”

“请不要表现得比基米更没有礼貌了。”露娜先怔了一下，然后蹙起眉头，“我一直把这次的会面当做朋友间的聚会。吃东西，聊天。而且我相信我和基米都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我知道你不该是这个样子。之前的相处虽然很短暂，但是我很开心。”

“呵，你还挺会讲道理的嘛。”上官镜雪抿了一下自己的茶水。

“露娜，我很没有礼貌吗？麻烦你找别人作反面教材好吧？这可是当着客人的面啊！”基米翻起眼睛摇头。然后他转向上官镜雪，之前他还从没仔细注意过她，所以这次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游移——轮廓精致的东方人脸型，并不非常出众的五官以一种优美的比例组合在一起，让她看起来有种赏心悦目的不同。或许这张脸上再加一点笑会更好。“露娜就是这种性格，爱讲道理的大小姐，偶尔会撒娇，不过是个好孩子。她曾两次都提到你很漂亮。现在我也认同她的观点了，上官。”

“希望这不是你的恶趣味，基米。”上官镜雪对基米的夸赞嗤之以鼻，“我清楚自己的斤两。你是怎么想到找个机器人助手的？”

“在街上捡到的。”基米耸耸肩，“本来我计划把她拆开。但是却发现里面有个锁定的人格——再那么做就是谋杀了。”

“想不到你还是人道主义者，真难以想象。”上官镜雪说着，看向露娜，“对不起，刚才我说话有点重。”

“没关系。”露娜舒展笑容，“很开心我们又成为朋友。”

菜品送上来的时机恰到好处。望着依次摆好的碟子，露娜看得应接不暇。她只能看得出菜品的主要食材，却不知道菜的名字。她之前从未吃过中餐，所以面对这些看起来艺术品似的东西时显得惊诧不已。原来食物还可以做成这个样子：红，黄，绿，紫，白……不同的色彩和谐交融，相互点缀，在柔和的瓷盘中拼成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或许就在这当中隐藏着一个宇宙也说不定。自它们散发出的阵阵香气，正悄悄撩动着食客的嘴巴和胃，让它们作为食物又有了一次升华。露娜不自觉地咬住下唇，想要马上试试这些东西会给自己的嘴巴带来什么样的美妙体验。但是她还有那么一点犹豫，不忍心破坏那些盘中风景。

上官镜雪见状，询问基米露娜是不是从未吃过中餐。基米点头表示这是第一次。此时露娜正对着自己面前的筷子不知所措，她没找到刀叉，也不知道这两根细长棍子的用途——从外表判断，面前的食物不可能属于直接用手取食的品类。上官镜雪第一次露出了自然的笑容，她叫住露娜，像她演示筷子的使用方法。虽然它们看起来很特别，但是露娜很快就适应了这种工具，并且发觉它们实际上要比刀叉灵活得多。当食物入口，它们满溢的汤汁和香气即刻包裹了口腔的每个角落。露娜开始在心里感谢基米给她添加的味觉模块。

不止是露娜，看起来它们也和上官镜雪的口味。基米总算是松了口气。上官镜雪吃下几口之后抬起头，询问基米为什么会选择中餐馆。基米表示绝大部分人都不会排斥中餐，而且这个地方的味道值得推荐。

“没想到我误打误撞，选到了合适的地方。”基米放平自己的筷子，“可以问一下上官你的血统吗？”

“从名字也看得出来吧。”上官镜雪说，“中华血统，汉族。这和你那时候表现出来的细心相差很远呵，基米。”

“细心总得分时候，不然生活多辛苦。”基米不以为然，“而且那个时候不细心，现在全世界的终端里面都会有你的影像了，上官小姐。那些费力又费神的工作，我还没有向你们额外收费。”

“哼，在这些方面，我觉得你和其他猎人应该没区别。”上官镜雪摇着头，鄙夷地哼一声，“你们就那么喜欢钱吗？真是搞不清楚。”

“我只是按我的劳动来获取合理的报酬，仅此而已。你为你的组织工作，是因为它许诺给你的结果，或者未来一类的。说明白了，也就是为了生活得更舒服。从这一点来说，其实我们可以算作一类人。”

“停下你的大道理好吗？我向来对你说的那些提不起兴趣。”上官镜雪摆摆手打断基米，“而且我也不想自己和你划为同类。”说完这些，她开始低下头吃东西。基米转头看露娜，她同样在品尝美味。她吃的很慢，从嘴角潜藏的笑容就知道她现在很享受。露娜在吃东西的时候向来很安静，而且她在用餐期间很少说话，这次也不例外。于是基米也趁着这空闲让自己吃些东西，但是这气氛让他觉得很不自在。如果只有他和露娜，一切都很正常，现在多出一个上官镜雪，就完全变了感觉。

“其实，上官你也并不难相处嘛……”吃着东西的基米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他想要开个玩笑，但又把含在嘴边的后半句咽回肚子里。现在不合适。

“相处？我们现在连朋友都算不上吧。”上官镜雪毫不留情地回应基米。不过她的话里已经没有了最初那种强烈的攻击气息。

“啊，我在请一个陌生人吃饭？我一定是疯了。”

上官镜雪看到基米撇着嘴自嘲，终于小声笑出来。基米看着那张笑脸，认定自己之前的判断没有错误。“没错，你一直都是。我只希望它不会传染。”

“那么……”基米觉得现在说不定是个机会，他决定赌上一次。他说着，将身体往前凑了一些，紧盯着对面的上官镜雪，“你是否介意和一个疯子说说你拿到的那本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