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工作原因，卡罗尔没能陪基米和上官镜雪到那个仓库，只有法斯特一同前往。

目的地并不远，基米在一个被隔离的独立房间中见到了车体残骸和五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其中三具尸体上可以明显分辨出机械肢体的部分；再观察那辆因爆炸而面目全非的车，基米推测是一辆中型卡车，表面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不介意的话，我靠近一些如何？”基米转头询问法斯特。不过他并没有征求对方意见的意思，说完之后就径直走向那些尸体。

检查的过程很短暂，基米不是警察也不是验尸官。他只注意有没有特别值得关心的地方，那两具警卫的尸首都没去多看一眼。末了，他在一件保存稍微完好的衣服上发现了一枚标志，随后在车厢内侧也发现了同样的东西。基米之前从没见过这个标识，脑海里也找不到类似的记忆，这说明这起事故跟特斯卡特利波卡无关。

猎人不禁皱起眉，舌尖在双唇间舔过。这预示着什么？

“喂，基米。”上官镜雪冷不防的开口让基米浑身颤了一下。他转过身刚想说什么，却发现她的脸色变得很差，就好像遇到了什么令她紧张又恐惧的东西。

“这个标志，是我们的……”

基米的拳头用力攥紧，上官镜雪已经把重点传达给她。他盯着她看了好几秒钟，默默回身，重新仔细检查了一遍尸体。之后带着上官镜雪返回法斯特身边。

基米告诉法斯特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并询问对方是否报警。法斯特的回答是为了确保火箭发射，他们只把拍摄影像传给了警方，警察会在发射之后到这里来处理。

“卡罗尔担心这里面会有其他阴谋，所以才最先通知了你，基米先生。即使发射任务优先，我们也不愿意把尸体存放在这里。”法斯特最后补充道。

“那看来你可以不用让它们在这儿多住一晚上了，法斯特。现在可以把它们转移到你喜欢的地方，等着警察来收拾干净。”基米对法斯特摊开双手，“这边没什么问题，我再到现场去看看，要是没什么发现，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告诉我位置，我和露娜自己过去，你还是以自己的工作为主吧。对了，我们可以直接穿过发射场吗？”

法斯特点头，然后为基米指出事发地点的位置坐标。基米随即带着上官镜雪转身离开，连一声感谢都没留下。

两个人沉默地离开仓库很远一段距离，基米小心地观察四周，之后把视线停在上官镜雪身上。她看上去忧心忡忡。基米对个中缘由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现在安静了，有什么想告说的吗？”

“我从没接到过通知会有这种行动。而且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除了暴露我们的存在还有什么其他意义！他们不可能犯这种错误的！”上官镜雪音调渐高，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即使是奥兰多那种白痴，也不会没脑子到这种程度。我们任务从来都是隐秘行动，从没有过一次伤人事件——从没有！”

“除了信息塔那次和这一次吗？”

“我们在谈正事，基米。”上官镜雪眼里冒出怒意，“即使在信息塔，我也可以保证没伤到一个活物。也许早上的事对你来说没什么，但是我必须要弄清楚。”

“这种无聊的自杀行动不但没意义，重要的是暴露了你们。是这样么？”基米将目光抛向远处的太平洋，“你们在南美有分部吗？”

“只有一个很小的联络点，都是总部派过去的人。”基米旁边女生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你为什么问这个？”

“嗯——给你一个提示吧，”基米侧过脸，“最后一次检查尸体的时候，我注意到那三个半机械里至少有两个是南美人。可以联想到什么？”

上官镜雪低头沉默，没走几步她突然抬起头瞪大眼睛：“难道这也是特斯卡特利波卡干的？”

“基本上可以确定。”基米打了个指响，“这种方式用来吸引注意力最简单有效。接着他们就可以放手去抢想要的东西咯。在隐蔽行动无法达到目的的时候，他们说不定还会明目张胆地使用武力——反正人们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到那些标志上。

“宇航中心和警察可不会联想到这是嫁祸于人，他们只会认为这是你们丧心病狂的举动。要知道在他们眼里，你们和特斯卡特利波卡没什么区别。

“而且加上之前信息塔的那次，联邦一定会把它和宇航中心的事情联系在一起。然后所有的注意力就会转移到你们身上——不得不说，这三条命还真是值得。”

“现在法斯特他们已经把消息传给了警察，我们该怎么办？”上官镜雪听罢基米的话，神色显出些许紧张，但更多的是愤怒。她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却无处释放。“这算是对我们拒绝共同行动的报复吗……混蛋。”

“还好他们只是告诉了警察。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阻止特斯卡特利波卡的武力行动。只要火箭成功发射，不再死人，官方就会认为这不过是一起无关痛痒的小意外——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基米双手枕在脑后，边走边说，“因此也就没有让高层知晓的必要。可是——又要做费脑子的事儿了。为啥计划中这笔看着基本没难度的单子又变成这样？”

“其实我倒是很想说你要是嫌麻烦就滚开，我自己搞定。但是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们之间的雇佣关系还没结束。”上官镜雪的情绪似乎放轻松不少，她挑起嘴角对基米笑。

“就凭你的一面之词？别开玩笑了。你连合同都没有，我可以现在就把你扔在这儿，连违约金都不用付。”基米对上官镜雪的“威胁”完全不以为然，“不过既然你也帮了我一点忙，我就还你个顺手人情好了。”

“呵，说得可真好。现在我真的想让你滚蛋了。反正你这么做肯定是有利可图对吧？猎人们都是一副德行。”上官镜雪瞪了基米一眼。

“顺带说一句，我帮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不戴眼镜的样子还不错。”

“给我滚开，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