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琉赶到时,酒鬼被鬼歌擒住,他直接拔出刀,收了这死鬼。
酒鬼一声哀嚎,呲溜进了刀的肚子。
森琉收刀入鞘:“走吧。”
“嗯。老爷子你保重。”鬼歌道别。
“别保重了,我跟你们一起走。”老头拄着拐棍站起来。
老头现在的真身戏院已经被烧毁了,只剩下这一缕精魂,和亡魂也没什么区别。
让鬼歌颇为意外的是,老头的戏院被酒鬼烧了,判官断罪时,老头竟然还为他求情。
酒鬼杀人的理由很简单,那些都是比他年纪还老,已经不会有什么作为的老人,自己死了他们都还没死,他觉得不公平。
自己还年轻着,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娃也还小,他还想看着儿子长大娶媳妇。
而那些已经活了很久的老人,他们竟然还活着。
他不服,他不爽,他就要代替命运送走那些早就该死的人。
判官见他毫无悔过之心,非但没有答应老头的求情,还判的更重了。
老头一声叹息,不再做辩解。
他觉得酒鬼说的没错。
像他这样的老不死,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他们早就没了年轻人的朝气和活力,每天只是在消耗余下的生命,什么都做不了,也无法给这个世界,给其他人带来什么。
老头说,自己从有意识开始,至今百余年,看尽了自己府邸的兴旺和衰落。最后戏院被挂上了一把大锁,再没人进来。
这把锁锁住了春秋冬夏,锁住了风霜雨雪,也锁住了他这个老头子。
他日日在戏院里独自唱着西厢,老夫人最爱听的西厢。即便已经没有人听得见,他也唱给自己。
只要这戏院还存在一天,他也就活过一天。
活的久了,就愈发觉得活着很累。
“时代变了……变了。老了就该退出来了。”老头拄着拐棍步下判官府外的石阶。
“退什么?哪有老了就该退出来这种说法?”森琉和鬼歌跟在老人身旁,像左右护法似的。
“命数自有天定,活着的时候都该好好活着,毕竟死了,后悔就晚了。”鬼歌说。
“哎,你们两个小年轻,不用安慰我一个老头子。”
“谁安慰你了?你只是死的晚。我们是年纪轻轻就死了,然后在酆都活了下来。实际上活过的寿命,说不定比你长多了。”森琉说。
“比我长?你才多大!”老头子不服。
“我不告诉你,免得你一激动想认我做大哥。”
“你个小兔崽子!”老头晃悠着站不稳的身型,手上却还不饶人地轮棍子搥森琉。
森琉跑得快,哪里会让他抓到。
跟他们比起来,鬼歌才更像个老头子,慢悠悠地下楼。
“小蛮子,我俩合作多久了?”
小蛮子想了想:“快一百年了吧?”
“我也不记得了,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三百年的劳动合同,刚签下的时候还觉得太久,不知不觉就已经过去三分之一了。”
“为啥啊?老听人说酆都的时间走得快,真快吗?”
“并没有啊,只不过……这里的人不惧怕死亡,因而也就不会活得那么急躁。”
“你觉着这样不好吗?”
“没有啊,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的一杆秤。好不好,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