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让一个活的机器人完全听话，就不是写程序那么简单了。正因为它是活的，就要像人和人之间一样，建立感情。

正式将冰棍交给了云游，云游带它回去，冰棍不知道是设定还是感情缺失，始终没有表情。

也不欢喜，也不忧愁。

要是干活也不累就更好了，云游心想。

给冰棍换上店里伙计的麻衣，云游试着吩咐道：“冰棍，去把那桌的碗捡了。”

“不去。”冰棍冷冷回应。

云游惊，怎么不听话？

“这是命令，快去。”

“我不服、从任何人、的命令。”冰棍断断续续的说。

“那你听谁的？蛋蛋？”云游疑惑。

“我只听、我自己、的。”

云游想了想，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是程序出问题了？还是机器人自主的意识可以压制程序？

“那现在你自己命令你，去把那边的桌子收拾了。”

“得令。”冰棍转身，机械地走到桌边捡碗，擦桌子。

“这也行！”云游哭笑不得。

大概因为是机器人的原因，冰棍脑子转不过来弯，但记忆力非常好。试用了两天，干活还算利索，而且不墨迹。

云游很满意。

但为了让它能肩负更多店内重任，云游决定带它出去见见世面。

上集市逛了逛。

哪家的猪肉好还便宜，哪家的菜是自己种的没农药还新鲜，哪家的米是新米，哪家的面是细面，哪家老板爱讨价还价，哪家炸鸡云游最喜欢吃，一股脑全都教给了冰棍。

反正它记得住。

以后放心了，云游打算让冰棍负责选购食材这些比较费力的工作。

“老板、娘，那是、什么？”

顺着冰棍手指的方向，云游看到街边一个大叔，地上放着一条黑黢黢的东西，脚踩着一头，吆喝一声之后使劲一拉，“嘭”的一声，把周围人吓了一跳。

冰棍也跟着抖了抖，一脸茫然。

“炸弹、危险。炸弹、危险。”冰棍开始像警报一样重复这四个字。

“不危险不危险。”云游安抚它，“那不是炸弹，那叫崩爆米花，吃的。”

“吃的？”冰棍不懂，只记得自己左臂能放出同样声音的东西。

它举起左手五指张开，像是要来一发冲击波似的姿势，却摆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生。

冰棍不知道自己被重新改装的事，茫然看着自己的左手。

云游心底一惊，幸亏去掉了所有攻击功能，不让这会儿还不得引起慌乱伤亡。

“走吧走吧，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云游推着冰棍回家。

冰棍却始终转头望向崩爆米花的摊位，恋恋不舍。

第二天早上云游正常开店营业，找了半天也没见着冰棍的影。当下心里凉了半截，放下账本就跑了出去。

果然在爆米花摊位找到了它，它正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一样蹲在崩爆米花的大叔旁边，认认真真地看着。

“小姑娘躲远点！”随后大叔吆喝一声，提醒行人注意。

紧接着一声巨响，玉米被炸开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大叔给冰棍包了点，交到她手里：“姑娘趁热尝尝，老香了！”

冰棍从没吃过东西，也没见过，不知道大叔说的“尝尝”是什么意思。

云游急忙过来拉它回家：“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哎呀小孩子嘛，不用管的太严。”大叔笑着说。

云游想说小孩子个鬼啊，这货根本就不是孩子。

给了爆米花钱，云游拉起冰棍带它回家。冰棍依旧痴痴地望着爆米花大叔，云游注意到它的眼神，问：“你喜欢？”

“我想、学。”

“学什么？”

“崩爆、米花。”

“……学那个干吗，你又不能吃。”云游指了指它手上还捧着的爆米花。

冰棍拿起来一粒放进嘴里嚼了嚼，除了牙齿部分能感觉到撕咬之外毫无其他。

可它怀念那种，可以开炮的感觉。它自己都不知道醒来之后为什么会对蛋蛋开炮，或许只是因为一次走火，就迷上了那种感觉。

“我想、崩爆米花。”冰棍依然坚持。

云游想了想，转身回去，问了爆米花炉子的做法原理和用法让冰棍记下来，回去花钱让蛋蛋又给做了一个。

做完冰棍有玩的了，云游才反应过味来，这不会是蛋蛋的捆绑销售套路吧！

炉子拿回来，冰棍摆弄摆弄，立刻就会用了。当场撒了一碗玉米粒进去，崩了一堆爆米花。本来还想给店里的食客们尝尝，结果一声巨响之后，给人全吓跑了。

云游满头黑线，这是来砸我生意的吧！

正赶上鬼歌回来，一进门一个食客都没有，还以为走错店了，晕头转向的就出去了。

“诶诶诶怎么你也跑了啊！”云游急忙追上去。

鬼歌听到媳妇声音一愣，回头一看，是自己家没错啊。

“怎么了你，家都找不着了？”云游追上来问。

鬼歌敲了敲头：“没……这几天在往生树里查资料查的两眼昏花，还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鬼歌像喝多了一样走路一步三晃的，自打被交代了查找《酆都野史》作者的工作，他和森琉就长住往生树了。

往生树的看管也给他们提供了大致区域，可那也是上万本书，两人都做好了打地铺找一年的准备。

“诶！”云游突然想到要给办法，“冰棍记忆力好，让冰棍来吧！”

“冰棍？谁？”

“就蛋蛋给我做的那个机器人，我给取名叫冰棍。”

“做好了？确定没有危险？”

“危险倒是没有，就是有点……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觉得它能帮上你的忙。”

“那就太好了。”鬼歌也没多想，现在只有有人能帮上忙，他都谢天谢地了。

然而冰棍的回复仍旧是：“不去。”

它要崩爆米花。

并且乐此不疲。

天天在店里叮咣的崩，连续几日云游酒家都没有开张了。

云游为此苦恼不已，终于忍不住，去找冰棍谈心。

“冰棍啊，你还记得哪家的菜最实惠吗？”

“城东，王婆婆家。”

“我店里一共多少种菜品？”

“三十二种。”

“西街刘屠户家的案板上放了多少把刀？”

“五把刀一、根磨刀棒。”

“上次洒在地上的米一共多少粒？”

“一百、四十八、粒。”

云游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