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二十一章·狭道中的出征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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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尔丹蒂倒持决光,站在他的面前,惊艳的容颜没有表情,她露出命运女神的庄严宝相,只等着对敌人降下审判:“无道之徒,休得猖狂!”

杨维奇躺在满是血迹与残肢断臂的地上,身上被血洗了一遍,有自己的血也有别人的,他在血污里翻滚的样子活像一头在泥潭里打滚的野猪。

叛乱的猎人们把他拉回去,组成一道人墙挡在薇尔丹蒂面前,尽管他们在女神的面前看起来如此微不足道。

混战中的所有人立刻分为两个敌对势力,各自散开。

“普拉多利,我还活着,你是不是很失望。”图翰站在五楼的西侧回廊,左臂用绷带挂在脖子上,看着是比半死不活的杨维奇要精神多了。

霍尔德站在他身旁,手中握着权杖,权杖顶上嵌着那颗Sol散发夺目的光芒,看来那段咒文是他在咏唱,他用咒力唤醒了尘封已久的光明。

“我不失望,嘶呃……也不意外。”胸口的疼痛让杨维奇龇牙咧嘴,不过疼痛也让他从杀戮的癫狂中清醒了一点:“你死掉那是他们俩个的本事,你还活着那是你的本事。”

“不愧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说明我没有完全看错人。”图翰眯起眼睛,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杨维奇:“我唯一对你评估不足的就是你的野心,原来我这座小庙早都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了。”

“乌瓦克的规矩,价高者得。”杨维奇摇头否定:“你对我有知遇之恩,但你不能仅止步于此,现实从不等待某个人,永远照常运转。”

“你的意思是我给你的还不够多?那我要怎么给你,给多少才算够呢!”图翰的右手用力捶在护栏上:“是不是要我把会长的位置让给你?”

“我不会那么廉价就把你卖掉的,布里希嘉曼许诺给我的,远超一个会长的位置。”

“那是什么?乌瓦克的土皇帝?”

“不,土皇帝的钱也有花完的一天,而它许诺我的,是这辈子都无法挥霍完的黄金。”杨维奇的眼中闪烁着贪婪,他对于自己的未来满是希翼,虽然听起来不太实际。

“就是龙的财宝也无法经受无尽的挥霍,没有任何人拥有那么多钱财。”图翰难以置信的皱眉,他不敢相信杨维奇就为了这么一个浅显易懂的骗局就把他背叛了:“这只不过是句无稽之谈,显然在利用完你之后他就会像扔垃圾一样抛弃你。”

“不,它不是凡人,”杨维奇胸口的伤势依旧很严重,但提起他将要得到的东西却依旧兴奋:“它坐拥无穷无尽的财富,但财富却对它无用,因为它就是欲望的化身。”

“那不过是个邪神而已,你不过是个邪教徒,所有的邪教都是那么宣传的,以此散布自己的势力。”

“不用你说,我再熟悉不过!布里希嘉曼一半的信徒都是由我发展出去的!”

“原来你在我身边藏了那么久……看来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图翰最终还是放弃了劝说他,他大手一挥对所有忠于他的猎人们下达指令:“消灭他们!”

“杀啊!!”

随着第一声战吼,场面又混乱起来,薇尔丹蒂却岿然不动,她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人间地狱了,她看向霍尔德询问他的意见,而霍尔德点头表示同意。

但敌人不会等,在薇尔丹蒂转头时他们就对她出手了,钩爪发出破风声像蟒蛇一般缠绕到薇尔丹蒂的手腕和脚脖上,然后使劲的拉扯。

“小姑娘,不知道要正视你的敌人吗?”

薇尔丹蒂索性不躲了,丰富的经验让她一瞬间就做出了判断,她竖起大剑插入地面,用力之猛让剑刃发出了刺耳的响声,接着侧身并且放低姿势,她非常聪明地将自己藏在了大剑的后面,厚重的剑脊刚好能够格挡住敌人的斩击,并且抵消钩索对她的牵制。

十多个猎人像狼一样冲上来,每个人在快要与她对撞时侧身错开,并且留下一记凌厉的快斩,两人为一组进行冲锋,在薇尔丹蒂左右两侧同时出刀,让她难以防守,他们运用这种快速紧密的阵型配合钩索的拉扯,斩击速度和频率可以到达令人吃惊的地步。

“叮、叮、叮、叮、叮……”连绵不断的波浪状斩击打在剑脊上发出打铁声,像是机枪扫射时发出的声音。

但攻势还未结束,冲锋后的猎人回身就是一记背刺,这是非常致命的,前后左右的包夹攻击根本没有办法再躲避,薇尔丹蒂眼看着无计可施了。

“呃啊!!”

她没有放弃,不屈的精神在她血液里流淌不允许她放弃!她爆发出最后的怒吼,不顾钩索的拉扯猛地一个旋风般的转身,躲开了致命的背刺,负责牵制的猎人们几乎都拉不住她,要知道猎熊的时候也不过如此了,她的力量甚至比大熊更甚!

绳索因为薇尔丹蒂的扭动而左右颤动绊倒了冲刺的猎人,双向拉扯的力量下绳索在大剑的剑刃上快速的拉蹭摩擦,最终全部断裂。

薇尔丹蒂终于挣脱了钩索的束缚,在极限的一霎那,用左手握住了一个猎人的刀刃,虽说空手接白刃的代价是让她的手心裂开一道伤口,但没有时间去管那么多,她接着伏身躲开另一记背刺,并且右手握住了大剑的剑柄,她近乎是以一个人体极限的姿势非常艰难地握住了自己的武器。

但她总算是握住了剑柄,当命运女神握住了武器,她的面前将再无一合之敌。

“【命中注定,无坚不摧!】”

银色的狂流被掀起,剑刃上被加持了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横扫六合摧枯拉朽,剑刃划过的一切敌人都被腰斩,划出了完美的半月形攻击轨迹,这是绝对的力量,又如同绝世美人曼妙的起舞,在鲜血与残肢的舞台上。

不可拒绝,无法避免,他们的上半身全部高高的飞起,在空中转了几圈,然后落入血泊之中。

几乎所有的敌人目睹了这一幕纷纷战意尽失,如果说之前的杨维奇像一只发狂的凶兽将敌人一只一只全部扑咬残杀,那此刻的薇尔丹蒂简直就像是一台美丽的杀戮机器,所有胆敢攻击她的人无一例外全部被腰斩,以一敌百却无她一合之众。

“这是命运对你的审判。”薇尔丹蒂直视杨维奇的眼睛,她的脚步踏在血泊里缓慢坚定,就连溅起的血花都是那么平稳,就如同踩着命运安排好的鼓点。

没有人再胆敢阻拦她,挡在杨维奇面前的人墙全都不攻自破,薇尔丹蒂就这么一步步走到杨维奇的面前,她浅紫色的瞳孔映出杨维奇惊恐万分的脸,鹅蛋般的脸庞沾染敌人的血迹,她问道:“后悔了吗?偏偏要信奉那邪恶的。”

杨维奇艰难地捂住胸口,伏在薇尔丹蒂的脚下:“我、我……放我一马,我愿意……”

砰!

一声枪响,子弹正好从杨维奇额头上的黄金眼纹饰上打入,大脑用不了一秒就变成了一团浆糊,他瘫倒在地,从此世上再也没有杨维奇·普拉多利这号人物。

“叛徒已死!”普西吹灭了枪口的硝烟。

大局已定了,反叛者不可能再有任何胜算,他们纷纷放下武器跪在地上听候胜利者的发落。

图翰看着杨维奇的尸体缓缓倒地,眼底堆满了疲累与哀伤,但他还是鼓起勇气站上高台拔出自己的猎刀:“叛乱已被镇压!我们将顺势消灭布里希嘉曼邪教,然后我们猎人公会将坐上乌瓦克的第一把交椅!”

“那这些叛乱者怎么处置?”有人问道。

“如果有想逃跑的就放他们去吧,如果有还想留下来的,就必须冲在第一线厮杀,我将亲自督战。”图翰接着收刀入鞘:“整顿马匹,准备狩猎!”

“霍尔德,能告诉我们准确的方位吗?”

“我正在找……告诉你的人,不用上马了。”霍尔德打开瓶盖,眼球活体宛如被困已久的囚徒,逆着空气的流动从瓶口冲了出来,蠕虫般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趋之若鹜地向着洞穴深处跳动。

“……这是什么意思?”图翰看着那可笑的眼球像个弹涂鱼一样跳动,内心突然出现了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该不是……”

“就是了,”霍尔德咽下口水:“布里希嘉曼的本体就在奥尔福德场的深处,你最大的敌人一直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反叛。”

“不可能……”图翰蒙了,他抿抿嘴,看了一眼正在收拾装备的兄弟们,又看了一眼奥尔福德场的深处,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如此不了解自己的家,对庇护了他许多夜晚的洞穴产生了不信任感。

“大家注意!我们改为步行!”图翰暂且先吼了一嗓子,然后继续充满不安的盯着洞穴深处,好像生怕会有什么东西从那里蹦出来似地。

霍尔德小跑两步,暂时把眼球活体重新装回瓶中:“你们从没去过这个洞穴的尽头吗?”

“太大了,怎么可能走的完,我只能说自从入驻这里后从没出现过什么怪事。”

霍尔德沉默半晌,接着问道:“你们公会里有猎人会用什么闻所未闻的咒术……或者是秘术吗?”

“嗯……有,有人会。”图翰仔细想了想:“但你为什么问——”

“老大,兄弟们准备好了。”普西走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之后再谈。”霍尔德只好结束了和图翰的对话,起身离开,并在与普西擦肩而过时悄悄地瞟了他一眼。

霍尔德扫视四周,在人群中找到了薇尔丹蒂,她正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包扎伤口。

“刚才全靠你了,如果没有你图翰要赢那场战斗真是太难了。”霍尔德来到薇尔丹蒂的身边坐下来,看着猎人们人来人往,局势暂时稳定住了:“身体撑得住吗?这么高强度的战斗。”

薇尔丹蒂仔细清理着左手上的划伤:“这种小伤连疤痕都不会留下,不必担心。”

嘴巴很硬自尊很强,但要用一只手缠绷带还是有些困难,伤口包扎的歪扭松垮,薇尔丹蒂不屑地撇撇嘴,打算解开重新包扎。

“我来吧。”霍尔德轻轻握住薇尔丹蒂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绷带被重新拆开展平,然后一层层绕在手心上,最后细心地扎了个活结。

至于薇尔丹蒂,她全程盯着霍尔德的脸,看得发呆。并不是有意,只是两人距离这么近视线不自觉的就会落在他的脸上,落在他好看的眼睛上,青碧色的双眼苍翠欲滴。

“我脸上挂彩了吗?”

“没、没有。”薇尔丹蒂赶紧挪开视线,挠挠鼻子掩饰尴尬。

“…………”霍尔德静默了几秒钟,并没有过问她的反应,只是站起身拍拍屁股,嘱咐道:“不要放松警惕,事情还没有完……千万别死了。”

“各就各位,我们准备出发!”图翰收拾好了装备:“霍尔德,为我们带路吧。”

霍尔德再次放出了眼球活体,一爬一爬地前进,所有人也都举起火把跟着它。

这看着有些可笑,长长的队伍跟着一颗小小的眼球在黑暗的洞穴里行走。

行装已经整顿完毕,猎刀与钩爪碰撞叮当作响,叹息与议论是猎人们谈话的主题,身上的血迹都没来得及洗掉,沉重的脚步每一下都尘土飞扬。

其实这支队伍的心态很不稳定,但状况就是图翰已经没有时间了,在布里希嘉曼被彻底消灭之前,每拖延一秒都是让它日益做大,消磨己方的胜机。

图翰从后面的队列追上了霍尔德:“你之前为什么问那个问题?”

薇尔丹蒂在旁边看着这两人:“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霍尔德张望了一下,然后顺便把雷佛欧也拉了过来。

“你问我猎人中有谁会咒术,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说,布里希嘉曼的【活体尸臭】是跟某个猎人学来的……你会想到谁?”霍尔德阴恻恻地盯着图翰,碧绿的眼睛就像狼一样危险。

“你怎么知道?”图翰的第一反应是质疑。

“它亲口告诉我的。”

“你见过它?”

“说来话长,”霍尔德无奈地笑笑:“看得出来你不太相信我。”

“……”图翰咬了咬后槽牙,他已经很难再给予任何人信任了:“卡比、塔拉法、杨维奇还有他们手下的人都不会秘术……你的意思是还有叛乱者吗?”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就能肯定的回答你。”霍尔德望望队伍的首尾:“你仔细想想,你们队伍里究竟有谁会咒术?或者……除了你们公会之外还有其他猎人吗?”

“谁会咒术……”图翰眉头拧成了一坨:“我记得好像是有谁会吧……我已经很多年不负责人事了。”

雷佛欧吞咽下口水:“大哥你别开玩笑,那这种事后患无穷啊。”

“上一次的叛乱结束不过两个小时,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二的猎人,征讨外敌的时候再一次叛乱就逃不脱全军覆没的下场了。”薇尔丹蒂也感到不安:“要么停止进军吧,这种时候是不可能去战斗的。”

图翰感觉这不太可行:“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我们已经走了有多远了?”

“有三十五分钟了吧?”雷佛欧大概算了一下:“洞穴根本没有参照物可以告诉我们准确时间。”

“六十五分钟,我们前进了大概七公里,这个洞穴还在继续延伸。”霍尔德报出了准确的时间和进度,在这漫无天日的洞穴里。

“在这漫无天日的洞穴里?这么准确吗?”雷佛欧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外面也是一样的,整个世界都是暗无天日,千年不见日光,无论哪个角落都没有任何区别。”说到这,霍尔德停顿,他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这走向……我们的方向不对,我们在往西,往反方向走。”

七扭八拐的洞穴扰乱了所有人的方向感,霍尔德是对的,他们正朝着与洞口的反方向前行,也就是乌瓦克的市区。

很难想象这只小眼球居然藏着这么悠长的气力,已经不知疲倦的前进了七公里,毫无疑问作为一只咒术生物潜在的咒术力量在支撑着它。

“这个洞你们当初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又怎么想到把公会的据点设定在这?”

“是普西定的,他……向我推荐了这……我……”

突然有猎人打断了对话:“老大,前面是岔路,这粘滑的小东西不知道要把我们带到哪儿。”

地势在走高,一个不留神,眼球活体窜进其中一条通道后就不见了。

“我们还没完全跟丢,它经过的地方会留下些恶心的粘性物质……在这!”霍尔德也没有多想就冲了进去,这是唯一的线索绝对不能弄丢。

脚步声繁杂起来,大队人马紧跟着霍尔德像是长龙般涌动,一股脑贯入岔道,这让原本就狭窄的环境更加拥挤。

霍尔德不敢停下来,失去了它的引路他们将在这地穴里彻底迷失方向。

眼球活体的速度似乎越来越快,这粘滑的小恶魔似乎不再依靠跳跃前进,而像是横向的重力把他不停的往前吸引,宛如孩子投入母亲的怀抱。

“霍尔德,等等!”图翰眼见情况不对劲,希望能把霍尔德叫回来

霍尔德开始奔跑,在这犹如扭曲血管的迷宫中狂奔,一切都被他远远甩在身后,手中的火炬被风吹的很长很长。

突然一只纤长的手拽住了霍尔德的后领:“给我停下!”

霍尔德差点没被自己的领口勒死,那是薇尔丹蒂拽住了他。

“队伍都没有跟上来,你不要冒进!”她非常恼怒,轻身冒进会让霍尔德自己乃至整个队伍都至于险地。

霍尔德转身一看,眼球活体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这才长出一口气回应道:“好吧……但是我们绝对不能放过这条线索。”

“我们要在这里等待队伍,我们已经离队伍太远了。”薇尔丹蒂总觉得霍尔德还是想一个人追上去。

“你明明很清楚,有些东西凡人来了也是派不上用场的。”霍尔德扶着墙壁往前走去:“再往前走走看吧……”

触碰墙壁的那一瞬,从墙壁上传来的触感让霍尔德困惑地睁大眼睛:“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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