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十一章·人生就是接连不断的重要选择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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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市平静但是冰冷,人们互相敌对,空气中充满了无言的警觉,总会从不知道哪个黑暗的角落里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一句、两句,最后汇成一团你怎么听也听不清的乱麻,一切恶意与猜疑由此而来。

一辆的双乘马车缓缓行驶在这样的城市里,并驾齐驱的两匹黑马沉默死板地前进着,街道上回荡着它们的马蹄声。驾驶座上坐着两个身穿黑斗篷的旅人,其中一个腰上挎着宝剑,另一个手里执着马鞭。

“还有酒吗?”薇尔丹蒂摩挲着剑柄,流苏一般的棕红色长发滑出头罩,对于这陌生的城市她的眼睛里充斥着深沉。

霍尔德左手执缰绳,右手翻了翻身后的背包,月光把他的脸照得像是白纸一样单薄:“没了,酒都给雷佛欧喝完了……话说你不是女神吗,命运女神也会像酒鬼那样喝酒吗?”

“我喝酒只是想要御寒而已,我的军队里是不许酗酒的……我曾经喝过智慧之泉,不知道那算不算酒。”薇尔丹蒂舔了舔娇艳的嘴唇:“嘴唇都已经发干了,我真怀念那味道。”

“智慧之泉是别想了,我这里有壶开水凑合对付一下吧。”霍尔德顺手把水囊扔给了薇尔丹蒂,然后打开马车货仓的小窗户对躲在里面的雷佛欧说道:“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食物要是不够吃了就跟我说,千万别下车。”

“不需要了。”雷佛欧扒在窗户上问道:“我不需要那么多食物,我只需要知道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看,这是笔交易,我们的合作程度取决于我们会互相透露多少信息,你多向我说一些,我也多向你说一些。”

雷佛欧对于目的不明的霍尔德并没有好感,应该说他对于所有含糊暧昧的人都没有好感,因为这些人看起来都像是另有所图的样子。他冷脸相向:“那你能不能先对我透露些信息呢?”

“你的姓是什么?”霍尔德挥着马鞭,突然问了个和话题毫不搭边的问题。

雷佛欧下意识从这个问题里嗅出了不对劲,眉头拧成了一团:“哈特,雷佛欧·哈特……你什么意思?”

“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长着一头金发?”霍尔德紧接着又问了一个奇怪的、无关痛痒的问题。

雷佛欧盯着霍尔德,他从这个问题里察觉出什么。

但这次还没等雷佛欧回答,薇尔丹蒂捏了捏霍尔德的肩膀提醒道:“前面有情况。”

盾牌和刀刃堵住了前方的路口,全副武装的士兵横起了森严的路障,他们在盘查过往的车辆行人。明显有人不满,但是却敢怒不敢言,毕竟大家都不想惹祸上身。

行人都被围困在了路口,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前面在干什么?”

“好像在找人,但我从没在乌瓦克见过这么找人的,这里是黑市,他们一群私兵当自己是正规军吗?”

“堵在这也不是办法,有没有别的路口可以放行?”对于他们的讨论,霍尔德也进去馋了一脚,神不知鬼不觉的加入陌生人的讨论是获取情报的有效方法,商人的惯用伎俩。

“没有,所有的关隘都被封锁了,你要想绕开他们就只能离开这里,从别的入口再次进入乌瓦克。”

“你在开玩笑吧?乌瓦克地处大裂谷,你说别的入口是指大裂谷的另一边吗?你知道那要耗多少时间?”

“那就没办法了,老实等着吧,如果你不是他们要找的人的话。”

“那要等多久……”

霍尔德悄悄离开了行人们繁杂拥挤的讨论,回到了马车上:“或许我们应该另想办法。”

“你猜猜看,我解决那帮烂番薯需要多少时间?”女武神薇尔丹蒂的眼中跃动着战争的荣光,她很愿意用渣滓的鲜血漂洗自己的宝剑。

“我知道你一剑可以干掉五十个,但你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不要妄图以一个人去对抗一群人。”霍尔德极力劝说着这个战争狂热者。

“我曾以一万人的铁骑冲杀数以千万的敌人。”

“可你那个时候好歹还有一万人,能够取胜完全是你们的团队精神在发挥作用,而不是你的个人英雄主义。”

“可我能很轻易的摆平他们,相信我,给我一分钟。”

“你还不明白吗?这不是在战场上面对面的厮杀,我担心的也不是你打不过他们。”霍尔德苦口婆心的解释着:“我担心的是一旦得罪了他们,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整个乌瓦克可能再也没有人愿意与我们交易物资。”

“你想说我们面对的是乌瓦克的主人?”

“可能不是,但也很接近了,从他们封锁了整个乌瓦克来看,起码能够说明他们在乌瓦克有很大的影响力,一旦得知了我们的身份对我们进行通缉并不是难事。”霍尔德心有余悸的说道:“到那时候全民皆敌,没有人与我们交易食物,水,甚至连个落脚点都没有,那真是太可怕了……”

说到这里,霍尔德的眼睑甚至开始不安的跳动起来。

薇尔丹蒂莞尔一笑,饶有兴趣的问道:“你以前被人通缉过?”

“算是吧,那可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霍尔德显然不愿意多提这件事,他默默望着拥挤的人群思考着办法。

“我知道有路能够通过他们的封锁。”雷佛欧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对于现在一筹莫展的局面起到了关键作用。

“那太好了,你来驾车。”

马车立刻掉头,驶入了街边的小巷。小巷的路宽很窄,光线晦暗,有好几次霍尔德都觉得马车会卡在墙面之间把路堵死,但马车总是险之又险的从路中穿行而过,车轮与墙面剐蹭作响。

“这里是贫民窟,乌瓦克最多的建筑群就是贫民窟,道路错综复杂,他们能守住大路,但是无法守住小路。”雷佛欧用缰绳驱赶着马儿,神色淡然地介绍贫民窟的一切,这里承载了他太多回忆了,以至于他对这里不悲不喜。

马车所过之处,不停有目光透过阴暗破败的房间投向那疾驰而过的马车,这么狭小的巷子居然有马车在行驶,这对他们来说还是头一遭。

“我忘了问,你们要去哪里?”雷佛欧问道。

“奥尔夫德场,”霍尔德思索了一下:“如果图翰的老巢还在那里的话。”

“你说的是图翰·莫里斯?猎人公会的会长?”雷佛欧显然听说过图翰的名字。

薇尔丹蒂有些诧异:“公会?公会是需要总公会的认证才能才能在某个地区成立,这里不是无法地带吗?”

雷佛欧看了一眼薇尔丹蒂,然后对霍尔德说:“你的朋友好像不太懂这里的情况。”

“法律的确不适用于这里,但这里遵从另外的规则,规则由顶端的富人们主宰。”霍尔德环视昏暗破败的贫民窟:“你难以想象他们的实力与财富,这座城市里他们扭曲作呕的触手无处不在……”

“嘭!”话音刚落,枪声响起,硝烟与火星在空中弥漫,弹丸带着致死的目的弹射而出,擦过霍尔德的熊耳帽。

“我们暴露了。”霍尔德低下头摁住帽子遮盖自己的惊慌,他的脑袋差点被人一枪打爆:“看来没有什么是绝对的,贫民窟也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坐稳了,我要甩掉他们!”雷佛欧抡圆马鞭鞭挞着马匹,骤然增加的速度让霍尔德和薇尔丹蒂压在靠背上。

“停车!你们胆敢违布里希嘉曼!!”

身后喊叫不断,红色的照明弹闪亮了天空,火把粗暴地把这条小巷塞满,再也没有黑暗为他们打掩护,三人宛如过街老鼠无所遁形。

“开枪别停,放箭放箭!”

马车尾部传来密集的响声,那是弹丸和箭支穿透木板的声音,那些火光像是粘稠的橘黄色胃液,这座择人而噬的城市终于对这三人张开了獠牙。

“啊,我大概想过自己的死法————葬身于权力与金钱的漩涡之中。”霍尔德一边给连弩上弹,一边开着危险的玩笑,这个玩笑看上去马上就要成真似的。

“无论是身为女神还是军人,我从不轻易言败。”薇尔丹蒂一把夺过弩箭,上弦发射。

咻的一声,一位骑在马上的弓箭手应声倒地,接着薇尔丹蒂不停扣动扳机,随着她每扣动一次扳机就会有一位佣兵的脑袋或是心脏被弩箭穿透。

每一次都是精准而快速的打击,薇尔丹蒂为三个人争取了一线生机。

雷佛欧大声的提醒道:“前面是急转弯!别光顾着瞄准,坐稳!”

这俩双乘的马车在雷佛欧的手中几乎发挥出了自己的极限,几乎笔直的九十度拐弯,强大的离心力让整辆马车都向右倾斜,车辕和车轮在转角处发出了令人牙酸的磨损的声音,砖石和木片在空中飞溅。

雷佛欧以一种惊险绝伦的方式将马车驶过了转角,两匹马儿对他这种‘高明’的驾驶手法发出了不安的嘶鸣。

“抓紧我!”霍尔德及时抓住了薇儿丹蒂的手,把将要被甩飞出去的她给拉了回来。

棕红的长发在风中飘摇,散发着宝石的色泽,薇尔丹蒂趴在座位上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弯腰的新竹:“如果你是一个车夫,在米德加尔特你一定会失业的。”

“米德加尔特,人类真正的家……”雷佛欧说着,失魂地笑了笑:“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去那么远的地方。”

身后的佣兵与他们胯下的战马一同栽倒在漆黑的转角,满地都是他们的哀嚎还有撞断的肋骨和牙齿。

但他们并非都是酒囊饭袋,依旧有骑术精妙的高手跨过了满地的伤兵继续前进。

“驾!”雷佛欧娴熟地呵斥着马儿,然后对霍尔德说道:“我们能不能把车厢扔了?敌人都是单人单骑,比我们快的多,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追上的!”

“不行!”霍尔德断然拒绝了雷佛欧:“把货物都丢了我们吃什么?喝西北风?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带着这节车厢甩开他们!”

“命都快没了你还想着钱?!”薇尔丹蒂对霍尔德要钱不要命的行为非常反感:“你疯了!如果我们要是被抓住了那还不如去喝西北风!”

“蠢女人!这车厢里的货物比金子还要金贵!即使只有一线的机会我们都不应该放弃它!”一旦涉及到利益取舍霍尔德就一反常态的强势

“你这混蛋……”薇尔丹蒂刚要发作,但她的拳头却被雷佛欧伸手拦了下来。

“真的有那种价值吗?我愿意试一试,能分我多少佣金?”一听见巨额的财富,雷佛欧的眼里仿若闪出了金光。

“不是吧,你也……”这一刻,薇尔丹蒂才想起贪财是人类的天性。

霍尔德伸出了五根手指:“事成之后,你会有百分之五的佣金。”

“我要一半。”

“你去抢吧。”

“百分之四十,要么你自己来驾车。”

“百分之十五,你不愿意我就亲自驾车,你一分都没有。”

“好吧好吧,我们成交!”雷佛欧有节奏的扯着缰绳催促马儿,一边从怀里掏出圆形的大药瓶往后一抛:“吃我一招!”

不起眼的药瓶炸开了致死的毒气,战马们发出受惊的嘶啼、人立而起,骑手们捂住口鼻慌乱的呵斥着它们。

“就趁现在!”雷佛欧拐进扭曲漆黑的岔路,两三下就拐的不见人影。

薇尔丹蒂屏息静听,眼里闪过不安:“不……这还甩不掉他们,我听见了猎犬的吠叫……”

一群与人一般大小的猎犬顺着小道追了上来,迅疾而勇猛,雪亮的牙齿散射着寒光,锐利的眼神透着对猎物的痴狂。

“我可不想得狂犬病。”霍尔德拿起马车的提灯逼退跃起的猎犬:“他们会顺着这些猎犬追上来的!”

薇尔丹蒂问道:“刚才的药剂还有吗?那玩意对付狗可比对付人有用多了!”

“那是我最后一瓶了。”雷佛欧回答地有些焦急:“也是我最后的伎俩……你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薇尔丹蒂和霍尔德无言对视,然后霍尔德反问雷佛欧:“前面是什么地方?”

“我们已经冲出大裂谷了,这里是奥尔福德荒原,乌瓦克的远郊,只有一马平川的雪地,到了那里我们一定会被追上的。”

“他们已经赶上来了,我留下拖住他们。”薇尔丹蒂宝剑出鞘,踏上车顶直视着后面的追兵。

“你不想去米德加尔特了吗?”霍尔德问道:“这事情与你无关,应该由我们两个来想办法的。”

“我一定会尽到一个元帅的责任,挥师北上剿灭海拉,但一切的前提是我们得先活着离开这里。”薇尔丹蒂双手握剑前挥,真是一个冷若冰霜的美人:“而且对敌人畏畏缩缩不是一个骑士应有的礼仪,真正的骑士应该向敌人亮出自己的宝剑,然后碾平眼前的一切。”

她真是高贵的有些可爱,霍尔德不由得在这种紧急关头笑了出来:“可你作为一个骑士之前首先是一个神祇,你对人类的重要性不是一个骑士可以比拟的。”

“谁知道呢……已经在人类社会呆得有点久了,我也有些退步了,眼光不再长远,只会做自己喜欢的事,只会救自己眼前的人。”薇尔丹蒂也对霍尔德还以微笑:“那么,我去去就回。”

那一笑真是说不出的美好,女神在面对扭曲邪恶时绽放出的那种超脱生死的微笑,超越一切的美。

霍尔德的心里小小的触动了,就像是寒冰产生裂隙,顽石长出花朵,不知道那一笑究竟是触动了哪里。

薇尔丹蒂奋力跃向敌人,无所畏惧,宛如夹杂在风雪与黑暗之中的彩霞,闪耀着无尽光辉,荣耀尽归于她手中的宝剑。

“呃啊!!”最前面的雇佣兵发出了一声惨叫,薇尔丹蒂凌空劈开了他的肩膀,鲜血飞溅三尺,当场毙命。

薇尔丹蒂接着一个虎扑滚地,不带片刻的犹豫,起身的那一刹那就出剑斩断另一匹战马的马腿,那需要何等的巨力与技巧,难以想象那是一个人类能展现出的英勇。

她无愧于女神之名,她用英勇与不屈,鲜血与死亡证明了自己——薇尔丹蒂·诺维尔,时间巨人的女儿,命运女神,诸神黄金时代的终结者。

命运即是世界对于万物的裁决,不可有人抗逆她的剑刃。

“见鬼!我会把你玩腻了再拿到集市上去卖!”又是一个怒不可遏的无知人类,弥漫着嚣张的气焰,他的矛尖直指薇尔丹蒂。

而薇尔丹蒂并不屑于理睬他的污言秽语,只是躬身蓄力然后挺身上挑,犹如蓄势已久的地刺,把长矛连着他的心脏一起砍成了两半。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佣兵的胸前出现了一道竖立的剑伤,鲜血透过断裂的肋骨溅出,这就是他为自己那不雅的言行付出的代价。

薇尔丹蒂回身拽住缰绳,快速矫健的跨上马鞍,顷刻就驯服了这匹受惊的战马。

“她真迷人。”雷佛欧看着这一幕,不禁脱口而出:“她真是……拥有无双的魅力,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

“谁不是呢,我也没见过。”霍尔德看着薇尔丹蒂的背影,她在一片黑暗中就像一束光一样显眼,不管多么黑暗都能指引人们前进。

“我小时候会对着迷人的艺伎吹轻佻的口哨,以博取这些光彩之物的注意,虽然她们大多都一笑了之,并不屑于我攀谈。”雷佛欧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我想说的是……我终于见识了上天赐予的真正的美好,我想我恋爱了。”

“是吗,她可是个难搞的女人,祝你好运。”霍尔德因为这不合时宜的表白所以不合时宜地笑了,带着一点苦中作乐的意思。他也是有些佩服雷佛欧的,这种情况下他那青少年的荷尔蒙还能带给他爱情的刺激。

但这并不奇怪,那一刻的她对所有男人都是致命的,自己不也小小的心动了一下吗?

雷佛欧接着问道:“那我们能回去吗?我们不能抛下她。”

“如果我也爱上了她的话我大概就会同意你了。”霍尔德的脸上是意味深长的死寂:“但她为我们争取的这条命还不能就这么轻易的送回去,相信我,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让女人断后……”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只需要你们车上的那个黄毛小子。”领头的佣兵勒马止步,驻足不前,看起来他开始有些畏惧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女人,在他的印象中女人除了充当奴隶和出卖肉体应该没有别的本事:“我们这样拼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我们都不会想这样的。”

“抱歉,骑士对于弱者向来抱有怜悯之心,而对于恃强凌弱之人只有刀刃相向。”薇尔丹蒂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的要求。

“真是可惜……那么你就将命丧于此。”佣兵头领做出了冲锋的手势,他很少亲自下达命令,一旦亲自上阵兄弟们就知道是要动真格的了。

所有雇佣兵提着明晃晃的长矛向薇尔丹蒂发起攻击,他们成群结队、接二连三地有序攻击,就像是海潮一般的阵型。

而薇尔丹蒂逆着这人潮向前挺进,一匹马、一柄剑、一位骑士面对着数十根寒气逼人的长矛,开始了独自一人的冲锋。

两军的对撞总是犬牙参差,血肉横飞,兵器和尸体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严丝合缝的结合在一起,不是敌军的尸体,就是友军的尸体。

但薇尔丹蒂只有孤身一人,作为犬牙她并不相称,而是犹如劈波斩浪的礁石,将这人潮一分为二。

剑刃不停拨开直至要害的长矛,这让人目不暇接的攻击看着是多么的可怕,但薇尔丹蒂总是能不差分毫的格挡,然后长剑顺着枪杆砍断敌人的喉咙。

血滴打在皮甲上发出闷响,一个个逝去的生命被风雪掩埋。

“有勇无谋,只是一个莽夫而已。”佣兵头领对这一切挣扎只抱有嘲讽和轻蔑,他对副手说道:“围住她。”

火炬信号挥舞起来,剩下的佣兵们改变了阵型,像是群狼围住了他们的猎物。

薇尔丹蒂还在策马厮杀,但她胯下的战马早已精疲力竭,千疮百孔,终于倒地而死。

她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而佣兵们围成了一堵人墙,重叠的阴影笼罩了薇尔丹蒂。

“你是想现在就死,还是成为商品活下去?”佣兵头领的脸上爬满了恶意的淫笑:“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变的舒服起来。”

佣兵们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其实他们对于这个特殊的女人也早就饥渴难耐了,恨不得一品她的芳泽。

性行为可以说是另类的爱意,也可以说是低贱的堕落,正是由于它的两面性才让人如此的上瘾……或是感到恶心至极。

这些人已经没救了,他们沉溺于酒色,这瘾已经深入骨髓还尚无自知,简直就是这世界的废弃物。

“你们是下马受降,还是速速领死?”崇高的女神已经受到了过多的侮辱,她对于这些人渣已经毫无耐心。

“这个女人疯了吗……”

话还没说完,薇尔丹蒂就消失在原地,接着炫目的一闪,佣兵头领连人带马都被斩成了两半。

尸体甚至都还没落地,滞留在空中的薇尔丹蒂就以令人惊愕的速度下坠.,如同天降彗星。

“嘭!!!”

她的宝剑斩裂了大地,无数裂痕如蜘蛛网般向外蔓延,雇佣兵们甚至无法抵挡这一击的余震。

情势瞬间扭转,薇尔丹蒂从一个英勇善战的骑士变成了一个超越常识的怪物。那样的速度、跳跃力和爆发力,那已经突破了人类所能达到的上限。

“我对战普通人类的时候本不想动用这力量……但这就是你们出言不逊的代价,承受我的怒火!”薇尔丹蒂已经被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高傲与怒火使得怜悯的骑士陷入沉睡,取而代之的是她内心里那个统治战场的女王。

立刻有人惊呼道:“她是真正的战士!她是天选的英灵!”

所有的战马与它们的主人一同惊恐不安,雇佣兵们似乎唤醒了什么噩梦。

薇尔丹蒂双手反持决光,将剑刃重重的插进地面:“审判开始。”

……

木门嘎吱作响,风雪一刻不歇的冲击着单薄的门板,这扇门恐怕独木难支。

屋外是一个个帐篷,披着白色皮草的猎人们三五成群的取暖,在寒风中静静等待。

而木屋里有三个男人,穿着极地特有的兽皮甲,其中一个脸上还留着很夸张的疤痕,肌肉虬扎。

三人表面神态自若,但还是能从他们皱着的眉头,搓揉的双手,熄灭的炉子以及冰冷的室内气温看出他们内心的焦虑。

没有办法,所有燃油都分给下面的兄弟们了。

他们时不时会盯着大门看,期待着那扇大门的开启,门外站着他们等待的人。

“老大,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一个男人对疤痕男说道。

疤痕男没有吭声,他虽然很想对普西和巴库鲁说霍尔德是个守时的人,他从不食言,所有物资都一定会准时到达,我们一定能熬过这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

但是不能这么说,据他所知,霍尔德·阿萨这个人的守时程度也只不过一般而已,并没有像钟表那么准时,次次必到。

如果要用这种撒了就会穿帮的谎言去安慰部下的话那么还不如别吭声,谎言戳破之后情况只会愈加尴尬。

毕竟没有人能保障行脚商的安全,或许他们已经在往目的地赶了,或许他们已经死在了路上。那么也没有人能怪他们言而无信,毕竟行脚商们在用自己的生命来实践自己的诺言,守信或是失言、活着或是死了,没有人想言而无信的。

“不要着急,事情总是有诸多变故,变得更好……或是更坏。我们也没有到马上就粮尽援绝的地步,还可以再坚持一两天,他应该就会到了。”疤痕男故作镇静,他必须要安抚自己的部下,就算其实他自己也有点慌张。

一两天……但一两天之后他要是再不来该怎么办?没有任何人会把多余的口粮卖给他们,因为在这片穷山恶水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口粮’。

乌瓦克这个鬼地方能吃的植物颗粒无收,不能吃的植物倒是长得满地都是,粮食向来是乌瓦克的稀缺物资,甚至比黄金还要珍贵,各大帮派都是靠着手里有粮才发展起来的,有了粮食才会有人来投奔你,才会有各种各样的资源……

疤痕男想着想着,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是的,他正面临着一个帮派最大的危机,手里没有粮食,手底下的所有人都很难熬过今年的冬季,最坏的结果就是树倒猢狲散。

“老大,你说得对,我们本来就是猎人公会,猎杀可食用黑暗生物也是我们生意的一部分,实在不行我们就把准备拿出来卖的库存黑暗生物给吃了!我们还远没有到弹尽粮绝的地步!”巴库鲁试图为他们的老大打气,提出了一个看似可行的方案。

黑暗生物的市价都不低,就这么当口粮吃掉有些暴殓天物,这么做口粮是有了,但是钱从哪来呢?这就是所谓的吃老本,这么吃下去老本都要亏完了。

虽然这个方法不太可行,但疤痕男还是点点头赞成了巴鲁库的建议:“嗯,巴鲁库说的没错,只是亏点钱而已,亏钱或是饿死,我选择亏钱。”

时下的方式就是有什么同意什么,做出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领袖需要给予部下信心。

普西看出了这个主意的难处,继而说道:“实在不行,我现在就让公会成员们出去打猎,打到多少算多少,凭本事吃饭吧。”

疤痕男陷入了沉思,眉头拧成了一团。他拿起放在桌上的猎刀,拔刀出鞘,但是刀身刚亮出一半又收了回去,然后不停出鞘,如此反复。烛光投射到刀刃上把他的眼睛照得雪亮。

普西的建议其实也并不可行,风雪越来越大了,这场蔓延千年的凛冬每年的十月、十一月、十二月是气温最低风雪最大的时候,换句话说这种时候是最不适合出去打猎的,而且不光是猎人,猎物在这种天气也不愿意出来。

他并不是个多谋少决的人,实际上在大多数时候他都显得杀伐果敢,但是对付这种内勤事物他就像变了个人,猎人始终无法变成商人。

“会长,有什么东西正朝这边过来!”普西的耳朵是最灵的,他头一个发现了屋外的喧闹。

疤痕男一下子活跃了起来:“是不是一架雪橇?”

“不,是马车的声音,很多的马……还有刀剑的声音!”

“什么鬼?!”疤痕男不明所以,他以为这种时候铁定是霍尔德来了才对,不是他还有谁呢?

“…………”普西贴在墙壁上陷入了一阵沉默,片刻之后突然大喊:“快闪开!!!”

嘭!!

尘土飞扬,一辆双乘的马车直接撞裂了木制的墙壁,两匹矮脚马倒在木渣中奄奄一息,货厢中散落出一袋袋的……粮食。

虽然对这种天降之物的到来方式感到意外,但这并不妨碍图翰的欣喜若狂:“天啊,你终于来了!……不过你带来的好像不只是货物。”

霍尔德没来得及从废墟中爬起来,只顾着大喊:“有人想抢你的粮食,挡住他们!”

“操……抢老子的粮食,老子不砍了他们!”

论杀人越货那是图翰的老本行,从来只有他抢人,没有人抢他。几百号兄弟在这里候着粮食,居然还有人敢追着粮车到这里来?

猎人们如雨后春笋纷纷从帐篷里冒头,手里操着各种各样的武器,锋锐、危险、甚至有些还非常残忍。

“你们……你们居然要包庇这两个家伙!”前来追杀的佣兵们也终于意识到了状况不对,他们似乎迈进了其他人的领域:“你们胆敢和布里希嘉曼做对吗?”

“布里希嘉曼?”图翰笑了出来,因为他见过的仗势欺人的蠢货没一个有好下场:“兄弟们!有人要抢走我们的粮食,拱手相让?或者一个不留?”

“狩猎开始!!”雪白的猎人们见到了骑着马的猎物,他们满心的欢喜。

佣兵们掉头就跑,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的武力对这些猎人构不成威慑力了。

图翰意气风发的张开手臂:“我说过了,一个都不留!……或是留一个活口?”

绊马绳毫无征兆的从雪地里带着弹射而出,胜利的天平从一开始就向猎人倾倒,这种情况下就连几根绳子都能造成那么大的杀伤力。

用人仰马翻这个词来形容此刻的佣兵们真是毫不夸张。

“我们还有一个同伴被他们缠住了,”这种情况下,霍尔德只能接着向图翰求援:“是一位女士,你们应该不会对女士吝啬援助之手吧?”

图翰眉头一挑:“女士?”

“不是妓女,是那种真真正正的女士,高贵的女骑士。”

“女骑士?你说的是那个吗?”图翰神色怪异的向前一指。

霍尔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薇尔丹蒂满身是血的站在风里,不过大量的战斗让她兴致高昂。

“结束了吗?我本还想来帮忙。”薇尔丹蒂满不在意的擦拭身上的血迹。

霍尔德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那么多余:“这个母猩猩……是我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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