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神灵那种轻佻的发言，手机对面，传来了，老人的声音。

老人，

形容声音的词语有很多种，形容语气的词汇有很多种。

但是，在这里，这个时候的这里，能够使用的词语，也只有“老人”——这一个而已。

既不张扬也不迟钝，既不骄矜也没有谦和，似乎这世上一切的形容词对于这个声音的主人都没有必然适用的价值，唯一会给人留下的印象，也不过是基于音色，而无可避免的让人知道——这是一个老人——仅此而已。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

虽然是问句，但并没有听出有什么疑问的意思，倒不如书，这句话的意义，就在于说明并没有值得高兴的事情。

“唔？”艾尔兰斯打着电话，目光快活的飘向了一边，“趁乱干掉了至少三个不听你话的理事吧？难道不值得开心吗？虽然对于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对于你的话——根据我的经验，作为一个人类的话，多少会觉得兴奋的吧？”

“没什么值得兴奋的。”对方却毫无犹豫的否定了神灵的结论。

“啊——哈哈——虽然早就知道，你是个危险人物啊——”

艾尔兰斯笑弯了眼睛，

“喲，说一说你这次都做了什么吧？”

“还请告知，我为什么会有义务，向您说明这一次，非学院内部的安排呢？”

“问得好啊——”上扬的语调，显示出神灵昂扬的心情，“我是前辈嘛，老人家——老祖宗！要是在玄幻类别的小说里分分钟出关大成的最终BOSS啊！”

“是，从客观角度上来说您说的话都是事实，非学园最开始能够平稳的创建并保持下来，确实离不开当年您对我们的帮助，但是，如果我所知不错的话，您当初并没有对我们抱有偏向于善的意念。”

“嗯？哦——”艾尔兰斯发出了夸张而做作的捧读，“忘恩负义！卸磨杀神！你忘了是谁把魔法界的至宝带到你们这里的了？你忘了是谁帮你们做好了规划把这里整个变成了超大型的魔法阵啦？”

“从客观角度上我不会否定您的功劳——但对于您，还有我来说，功劳这种事情，不过人类自顾自怜的可悲心态而已，并不会在实际上产生作用。”

真是安静。

艾尔兰斯随随便便的想。

虽然以前就知道了，已经避免面对面了，没想到仅仅是手机通话就会这么让自己不痛快——

“喂喂，你这种说法，是不是打算连窃用我的力量这种事情也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忽略过去啊？”

“您明明是神灵，”对方的回答总是这样，绵绵软软，却又硬硬巴巴，好像是在咬文嚼字，但实际上只是在否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您作为命运的神灵，掌控着命运的力量，千万人未来的缰绳掌握在您的手里，这样的您，怎么可能被人类把力量夺去呢？”

“没有夺去啊！”神灵爽快的回答，“不过就算是我，看到与自己的属性如此相似的手段的时候，也会有着感觉的哦！”

“那只是科学——”

“什么科学！啊？！运用巧合这种事情，可是我的专利哦！虽然旁观着也很有趣，但是说实在我我并不打算把这种特征转让给他人——这样的话我个人的属性特征不就会被消弱了吗？”

“概率统计学，社会工程学，社会心理学——等。”

对方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并且看起来后面还有更多的话。

在这之前，

“嗯？这样的话就可以说了吗？”

“我并没有与您为敌的打算。”对方首先回答了神灵的提问，“非学园承受过您的友谊，并愿意将这份友谊继续下去。我们都清楚那并不是友谊，但对于现状，即使将其暂时视为友谊，也没有什么改变。”

“说得好，继续啊——”

对于神灵的态度不以为意，“您所说的，类似于您的力量的情况，确实是属于科学的应用——通过大范围的统计与模型分析，调整可调控的数据，并以此调整原本不可调控的数据，这种应用而已。是多种科学的交叉应用，并不存在超乎现实的东西——既没有魔法也没有神灵，甚至这个模型系统本身，连对于世界的干涉力都不存在。”

对于世界的干涉力——这是非学园的超能力者存在的基础。

“当然，如果您一定有这方面的要求的话，将这些分门别类的科学通合起来，作为一个整体看待的话，自然也可以称之为——命运学。”

“这个名字一听起来可是完全感受不到科学的力量啊！”

反而充满了玄学的味道。

“名称本来就只是人类擅自强加于世界的东西而已，就连世界这个称呼，到底能不能准确地描述世界这个东西的话，答案也一定是不能。只是为了人类的方便而存在的东西，叫什么都是无所谓的，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单序号的计划？”

“是的，”

这么快的承认，反倒让艾尔兰斯愣了一瞬，

“只是非学园向您表示的诚意。如果您愿意与我们建立其合作的关系的话，我这边也希望您能够展示一下您的诚意。”

哈，反应真快啊！

单序号计划，艾尔兰斯对之感兴趣已经很久了。

虽然知道了这个计划的存在，但对于其正体却一直弄不清楚。

这实在是勾起了命运的神灵的兴趣。

其注视之处，命运应该无所遁形才对，但对于这个方面的事情，却始终如雾里看花——而且是八百度近视眼还没有眼镜——不清不楚。

这实在是——让人心动。不来到这里一探究竟可不行！一探究竟之后才会带来更多的惊喜！

突破口的话，能够联想到的，就是自己当年兴之所至对这里施加的援手了。

对方做了什么？才能够连神灵的力量都被影响了呢？

自己种下的种子开出的花却反过来用刺对着自己，这究竟是悲哀呢？还是惊喜呢？

“喂，我说，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会选择帮你们吗？”

“当然知道，这种事情——因为这边弱，而已。”

“没错没错！但是现在你们变强了！强大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发自内心的兴奋让神灵如吸了毒一般颤抖，

“因为着您有了理由可以帮助非学园的敌人了，仅此而已。”

“有了理由”这种话，让艾尔兰斯心中的热度消减了几分，但他紧接着就毫不在意的承认：“说得是！”

“真是可惜，我原本以为，我们之间的合作会是一段让人愉悦的旅行。如今看来是无望了。”

“说到合作——”

命运的神灵，却想到了其他的事，

“你要是想和别人合作的话，我倒是知道有人说不定可以哦！想知道是谁吗？嗯？”

他故意吊着人家的胃口，

但是——

“虽然感谢但并不需要——我大概知道您要推荐的是谁，不过，这也并不需要您的推荐了。”

“…………嗯？”

命运的神灵极其少有的陷入了惊讶，

然后——

他脚下的天台、他所在的区域，整个的，被幽能武器轰为了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