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维说完了自己经历的故事，看着听得入迷的许洛儿他们，笑着说，“好了，你们也不要太认真了，其实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上次我跟李一乾来的时候，他说过他自己当流浪画家时候的经历。”

王婷飞笑了笑，“哦？我怎么不知道啊？”

“那是在他来这里之前在火车上说的。”顾一维笑了笑。

“我想听听看，看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人生。”许洛儿认真的说。

“既然我们的许洛儿想听，那么我就说说。”顾一维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那是李一乾他跟自己的一个学摄影的同学去西藏拍照的事情……”

“你确定要去西藏吗？那里的素材已经很多了，你没有什么优势啊我觉得。”李一乾说出了自己想法。

龙晓阳摇了摇头，“多是游客多，但是专业的摄影师可不多，他们往往跟车来回，实际上真正的考试去拍西藏的几乎不存在，而我就是要跟他们不一样，这样才有可能拿到奖啊。”

“你总是有想法的，龙晓阳。”李一乾笑着拍了怕他的肩膀。

李一乾想了想又问道，“对了龙晓阳，你们去西藏肯定是为了冰山的，但是那边太危险了，晚上你哪天不小心掉下去附近可没有人就你了。”

“安全问题必须考虑到位。”李一乾说，“龙晓阳你的话，取景是不是就这些啊？一般能到的地方你都不去，因为不惊艳，是吧。”

龙晓阳点了点头。

“所以你得找个人陪你去啊。”李一乾建议道。

龙晓阳没有正面回应他，反倒是另外一位同学杜子桥不干了，“什么有的没的，做好安全措施，别出生命安全就好。”

李一乾笑了笑，“对龙晓阳，我也觉得，你应该找个人来帮帮你，一起去西藏，至少能帮你背个背包行李什么的。”

“先吃饭吧。”龙晓阳说道。

“对了龙晓阳，你去西藏的时候带上我好不好？”李一乾

龙晓阳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我不希望你来插手，真的。”

“龙晓阳，这次去西藏的路程太遥远了，而且那里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所以你还是考虑一下找个伴儿吧，你选个靠谱一点的朋友让他跟你一起上路吧。”

“那么你为什么要来，你说个理由。”龙晓阳看着李一乾。

“我的名声已经臭了，倒不如陪你去看看。”李一乾笑了笑，“你拍你的照片，我画我的画，咱们一举两得。”

“谢谢。”龙晓阳直接答应了，这让顾一维反倒是有些意外。

龙晓阳转头看向李一乾，“李一乾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证件什么的你都准备好带齐了吗？”李一乾问。

“嗯，你放心吧。”龙晓阳点了点头，“好了，李一乾，我都知道，你不用为我担心，只是你跟着我容易吃苦的，我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要不就你陪我到拉萨，然后就回来吧。”龙晓阳想了好久，才回了一句。

李一乾不高兴了，“龙晓阳，你这么说我就不开心了！什么叫容易吃苦啊？我的自我生存能力不比你好很多啊？！我肩挑的，能抗的，饭也会做，什么也会干，你看看你会拍照你还会干什么？”

龙晓阳顿了顿，“其实，我觉得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照相技术要好啊。”

李一乾摆了摆手，“算了，我不和你争，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重要性了。”

李一乾然后转向了杜子桥，“杜子桥，你呢？有什么好的提议吗？”

杜子桥头要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我觉得你说得挺好的。”

“……切，你看你就没怎么听！本来我就不打算指望你的，每次你都让我失望，身为朋友，你果真……什么忙都帮不上。”李一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先走了，有事叫我。”李一乾见状直接走远了。然后杜子桥悄悄地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卡递给了龙晓阳，“哥们儿，你这一路上和李一乾用得上的，算是我对你们的资助了。”

龙晓阳坚决不接，“我自己有钱，你别这样啊，就算带上李一乾，我的经费也是足够的。”

杜子桥见状直接拉过来龙晓阳的手，把银行卡强塞到龙晓阳的手里。

“我知道你有钱，但是凡事有一万万一的，你要是在那边有了什么难处，这里面的钱多多少少的，也能应应急。”

“要是用不到回来还给我就行了，如果用到了，那么你们记得多弄点利息再还给我不就结了？这也是人家我的一点心意啊龙晓阳，你这么拒绝就没意思了。”杜子桥拍了拍龙晓阳的肩膀。

龙晓阳见李一乾这么说，也没有办法再拒绝了，于是冲着杜子桥点了点头，“谢谢你杜子桥，这个我就收下了，来日必定会报答你的。”

“你要是个女生的话，这么说我就很开心了，可是你居然是个男的，千万别以身……一身呃……什么什么来着？我给忘了，奥！一身相许！”

龙晓阳拍了一下杜子桥的脑袋，“乱用成语，乱用成语！你就是欠打，我都想打你了！”

杜子桥如有所思，“对了龙晓阳，你们打算去多久？”

龙晓阳把卡放进了包里，然后一边调试着照相机镜头一边问道。

“嗯……这个看时间吧，如果效率高我两个周之内回来，如果拍不完的话，那也只能等到拍完再回来了。”龙晓阳思考了一会儿，认认真真地回答。

“啊？这么久吗？”杜子桥吐了吐舌头。

龙晓阳点了点头，“对啊，就是这么久这么麻烦的，所以我不想让李一乾跟我一块去，毕竟……太麻烦了啊。”

李一乾回来了，听到了龙晓阳的话，于是说，“我不放心啊。”

“我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无论多难、多远、多险的路，我都走过，放心吧，你就让我一个人去吧李一乾，你也知道我的，我这个人挺喜欢一个人单打独斗的。”

……

“这是李一乾学长跟杜姐刚刚分手的情况吧？”许洛儿说道，“那个龙晓阳我也认识的，他留在我们学校的摄影系念过研究生呢。”

顾一维点了点头，“是啊，李一乾他就是跟我这么说的，那个时候他万念俱灰，就想着去危险的地方，死了也就死了。”

李佳伦点了点头，“嗯，那种被冤枉的千夫所指的感觉，是我的话，我也受不了。”

王婷飞点了点头，“嗯，你接着说吧。”

……

当阳光重新照在雪山的时候，所有的景象似乎被美图秀秀P过了似的，变得美不胜收，像仙境一般，这，还只是在山下。

早起的龙晓阳忍不住按了好几下快门。

李一乾昨天因为实在是累坏了，到现在还没醒，龙晓阳走进帐篷，拿了一个小型的高压锅，烧了一点热水。

高原地区的水，沸点特别低，二十多度三十多度，水就已经开了，如果不用高压锅的话，根本煮不熟食物，照相机，高压锅，都需要很多的电，所以他们的行囊里最重的东西，就是电池了，还有一块太阳能充电板，价格都不菲，是杜子桥的爸爸出的钱，当然也经过了杜子桥帮忙才拿到的这笔投资，这次西藏之行的全部费用，除了龙晓阳的一点儿存款，几乎都是杜子桥帮的忙。

只是这些东西太重了，李一乾的负重真的是不轻。不过好在在这之前，有牦牛车的托运，能让他们轻松不少，之后的路就完全靠他们自己的负重了。除了电池和点杨能充电板，他们带的食物也很重，还有衣物，所以他们就把山下的帐篷当做“基地”了，以这里当储存点，大部分的负重留在这里，上山只带一些必需的、立即使用的东西。其中水带的不多，因为山上有冰川河流可以补充。

龙晓阳其实有些洁癖的，但是为了排到好的照片，自己也就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等待水烧开的时间，龙晓阳就这样一直这么胡思乱想的，李一乾睡得很香甜，在睡梦中偶尔的磨几次牙，看到李一乾磨牙的样子，龙晓阳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李一乾听到了龙晓阳的笑声，睁开了眼睛，“哎，龙晓阳，你怎么又醒这么早？”

龙晓阳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把李一乾给吵醒了，“我昨天睡了好久的，你忘了吗？”

“恩恩。”李一乾又闭上了眼睛。

“今天第一天不着急出发的，你先睡一会儿，我自己上山看看。”龙晓阳说。

“不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跟你一起。”李一乾听到龙晓阳的话坐了起来，要穿衣服。

龙晓阳按住了他，“好吧好吧，那我不去了，我就在帐篷里，等你休息好了我们一起上山。”

“嗯，这还差不多。”李一乾这才躺了下来。

龙晓阳听到了高压锅发出响声，看了一眼仪表盘，然后对李一乾说，“水烧开了，你要喝一点吗？”

“喝。”李一乾的眼睛没有睁开，就简短地说了一个字。

“那你起来啊。”龙晓阳把高压锅里的水盛了出来，“赶紧的，一会儿就该凉了。”

李一乾因为没睡醒，发出了拖长的声音，“嗯~~~~~”

“快点，在高原上的水一会儿就凉了，然后再泡点饼干，咱们的早饭就解决了。”龙晓阳催促道。

李一乾笑着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其实李一乾躺着倒不是特别困，只是高原反应让他没有平常的时候那么经历充沛。

龙晓阳其实挺想现在上山看看的，但是答应了李一乾自己也不能食言，就拿出了手机调出了收音机，想听听广播。可是由于海拔太高了，信号几乎收不到，龙晓阳也就放弃了，戴上了耳机，放着歌听，看着手机上的电子书。

在这里，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帐篷里的空气有点闷，因为李一乾睡着了，自己也不能拉开帐篷拉链透气，怕他会感冒，于是自己摘下了耳机，轻轻地拉开了帐篷拉链，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帐篷，偷偷地出来透口气。

高原上因为空气的稀薄，阳光的紫外线异常的毒辣，龙晓阳的脸都被太阳晒出了两抹高原红。

龙晓阳远远地看着山下的小镇，藏传佛教浓郁的气氛铺面而来，高高的佛塔上系着五彩的小旗，龙晓阳不知道它叫什么，只知道那是一种信仰。尼玛堆垒了很多，他发现这时也有几个僧侣模样的人上山来了。

只见他们一走一拜，五体投地的样子十分的虔诚。不一会儿，穿着黄红色袈裟的僧侣们走到了龙晓阳面前。

龙晓阳觉得自己应该跟他们打声招呼，于是说了一句，“你……你们好啊，早上好。”

领头的僧人没有说话，甚至也没有表情，他只是冷冷地看了龙晓阳一眼，然后继续地五体投地地膜拜前行。

“呃……”龙晓阳有些不解，这时候一个汉人模样的人走了上来，长得高高大大的，皮肤黝黑，但是很爽朗，笑起来露出了洁白洁白的牙齿，手里也拿着照相机，看到了龙晓阳也很吃惊，“你是？”

龙晓阳见他说的是汉语，顿时有了一种亲切的感觉，“啊，我……我是……”

龙晓阳告诉黑大叔，他是待学的学生，来这边拍照的，黑大叔告诉龙晓阳，自己是一个记者，叫杨承英，来观察记录西藏的生活的，听到他为了参赛来这里拍照，也挺高兴的。

“弟弟，你还挺有勇气的啊，往往学生来这里拍照，也只是在下面用相机照到这里，你不但到了这里还要往上走，真的很厉害啊。”杨承英看了看山下的那个地方，心里也挺感慨的。

龙晓阳被杨承英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说道，“其实我也是为了能获奖啊，我的目的并不单纯。”

杨承英被龙晓阳逗乐了，“哈哈，小霄啊，你也太认真了吧，我说个客气话而已啊。”

杨承英坐在了龙晓阳的身边，“看到你，我想起了之前的自己，也是差不多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吧，那个时候刚毕业，那个时候还是包分配的年代，被分配到这里，当时一个年华正好的大好青年，被分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说实话，当时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是随着时间的增长，渐渐的也喜欢上了这里的不繁华，静谧的美。”

“嗯，我就是想来记录这里不同于城市繁华的美。”龙晓阳点了点头。

杨承英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根烟，递给了龙晓阳一根，龙晓阳拒绝了之后自己自顾自地点了起来，狠狠地吸了一口，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说，“但是这里很清苦啊，哈哈，短暂的停留是可以的，但是人终究还是要走向那种繁华的。”

龙晓阳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看那群上山的僧侣，“五体投地”的前行方式使得他们的行进很缓慢，本来山路就不好走，他们这里更加的慢了，龙晓阳拿出了自己相机，刚要对着他们拍照的时候被杨承英拦下了。

“志哥，怎么了？”龙晓阳不解地问。

“虽然拍照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但是这是很虔诚的宗教活动，我们拍照总是不太好，毕竟这是很神圣的东西。”杨承英又吐了一口烟圈。

“恩恩，我就是……没见过，想要留下这个瞬间。”龙晓阳感到自己脸上辣辣的。

杨承英笑了笑，“嗯，其实拍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你得经过他们的同意，不然对特么来说，我们的行为对特么很不尊重，只要你经过他们的同意你就可以拍了。”

“恩恩。”龙晓阳点了点头，跑了过去，“呃，你好。”龙晓阳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们，“那个……我可以给你们拍张照吗？”

那些僧侣们仿佛没有听见龙晓阳的话一样，只顾着自己五体投地地膜拜。

这时杨承英走到了龙晓阳的身后，轻轻拍了拍龙晓阳的肩膀，“小霄啊，你可以拍了，他们答应你了。”

“啊？他们根本就没有说话啊，你怎么知道他们答应我了？”龙晓阳被杨承英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因为他们不能说话不能交流啊，如果不同意的话就会抗议的，不抗议说明就默认了。”杨承英解释道。

龙晓阳明白了，“哦，那他们为什么不说话啊？”

“藏传佛教的传统，修行的时候不能说话。”杨承英熄灭了烟，用脚用力碾着烟头，然后拿出随身的水壶，朝着熄灭的烟头倒了一些水。

“哦哦，我知道了。”龙晓阳点了点头。

“来，坐吧。”杨承英的性格很爽朗，很快就把龙晓阳当兄弟看待了。

“志哥，你之后呢？就一直在这边？”龙晓阳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杨承英摇了摇头，“不是的，在这里呆了三年，就当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之后，被组织调回了城市里，当了五年的内容编辑记者。”

“嗯啊。”龙晓阳应承着。

“之后调到了外地，又当了三年的采风记者，三年之后我又回到了这里，当了四年的民俗记者，后来又回到了内地。”杨承英烟瘾很大，又点了一根烟，“你吸烟吗？”杨承英再次给龙晓阳递烟，龙晓阳摆了摆手，“志哥，我真的不会抽烟。”

“烟可是个好东西啊，它能使你忘记寂寞和烦恼。”杨承英笑了笑，“虽然对身体不好。”

杨承英继续说，“我离开这里又已经两年了，特别想，这不，趁着假期又回来看看，我的领导说过，我不会再被公派到这里了，所以只能自己抽空回来看看了。”

“志哥你对这里感情很深啊。”龙晓阳说道。

“是啊，这里都注入我的血肉里了，怎么会不深呢。”杨承英笑了笑，他看了看龙晓阳手里的相机，“能让我看看你的相机吗？”

龙晓阳点了点头，递给了杨承英。

相机在记者的眼中，如同车子对司机一般，他们喜爱这个，毕竟是他们最亲近的伙伴了。

“嚯！你的单反不错啊，家里挺有钱的？”杨承英看了两眼就看明白了，还给了龙晓阳，因为看龙晓阳的年龄还小，应该自己买不起这么贵的相机，所以问了一句。

龙晓阳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我是用自己赚的钱买的。”

“哦！真厉害，年龄这么小，就能负担起这么贵的东西了？少年，前途不可限量啊。”杨承英笑着说。

“哪有啊，是现在环境好了，人们消费层次高了，也舍得在照相上花钱，我接商拍多，才能买得起这个。”龙晓阳被杨承英夸得有些脸红。

“哈哈，那也得你技术好啊，你看，摄影师那么多，为什么他们都找你呢？”杨承英也是行内人，所以看得很清楚，一语中的。

“……”龙晓阳也只能笑笑，他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好。

“小伙子，作为男人不能太内向，你老害羞怎么能行。”杨承英拍了拍龙晓阳的胸口，“来，说话大点声，我在西藏最享受的就是开阔，这里这么开阔，说话的声音怎么能小呢？来，大声说，用你的丹田来说话！”

“嗯。”龙晓阳大着胆子大声说了一句，“好！”

“这样还像点话。”杨承英欣喜地笑了笑，“刚才看你相机的时候我看了几张你拍的照片，挺不错的，不过你这个样子想要拿到国家级别的奖我决定还不够。”

龙晓阳本来觉得自己拿奖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被杨承英这么一说，有些惊讶，“那……应该怎么办呢？请志哥指教。”

杨承英摆了摆手，“指教谈不上，只是有一点经验可以跟你分享，我之前在报社里，也参加过比赛，其实照相这个东西，‘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也少不了的，跟写文章似的，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你懂我的意思吗？”

龙晓阳摇了摇头，很显然，他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杨承英说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