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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迈的城主在距离万篱还有五六步距离的地方立定,微眯着眼睛打量身前这个很是不同寻常的年轻人。因为翅膀这种东西,不论是在南疆还是北疆都会让人禁不住想到帝留城的修士和神侍,在先前海祝城遭受的灭顶之灾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城邦有意传播开来之后,大半南疆城邦对于神信者教派的敬畏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所以在场三人的脸色都有些惊惶。

“我是海祝城的万篱,现在在替海祝城的王女办事,所以免掉那些多余的礼节吧。”

万篱直接就当着几个人的面说明了身份,而作为海祝城来客的他似乎也并没有对伊洛城主低头的意思,事实上作为当下的敌人,若不是对方足够尊重,他早就提剑杀进去了。

“我想要见见黑市的龚演大人,想必,他现在应该就在山上的宫殿里吧。”

“他的确是在山上”,回答万篱的是老者左手边的那个年轻男人,他长得有点像城主,但就年龄而言应该还是他的孙儿辈,“如果是平时的话,让先生直接上去倒也没什么,只是现在南禹城派来的大人和黑市的诸位都在山上,所以,以你现在的身份……”

不卑不亢,这是万篱首先想到的词汇,他有些欣赏这个看似文弱实则沉静克制的男人。

“这倒是没什么,因为我事先便已经同龚演约好了,所以只要几位愿意让我过去,我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虽然我是海祝城的人,但现在的海祝城里可是有位来自帝留城的神侍,所以我的身份更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还请诸位多想,多看。”

万篱的最后一句话有些多余,却是对伊洛的警告,他清楚这样的小城邦不可能有胆子与能力同海祝城或者是南禹城正面对抗,所以先前身为城主和贵族的几个人才会如此谨慎地面对自己,而那位始终未来得及说话的老大人,听到此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有些话,我本不该说,尤其是不该对你说。”

当万篱行经他身边时,老城主突然说道:“但在近几个月之前的几百年时间里,伊洛始终都是海祝城的附属城,如果爆发战争,我们没有理由不站在你们这边。只是伊洛实在是太过低微弱小,在如今的局势下,我们远离海祝城,也是为了保住这百余年的可怜血脉。”

“那么,如果伊洛更加强大些的话,你们是否愿意再度为海祝城效力呢?”

万篱转过头,有些冒犯地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如果你们有足够的武器装备城邦里的所有士兵,有足够的粮草,甚至,有其他城邦的协助,你们是否愿意为海祝作战?”

老城主确实不清楚万篱在海祝城中的身份,所以也根本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种话来,只不过毕竟是饱经世事的贵族,他只是低头略一沉思,便谨慎而郑重地点了头。

万篱点点头,沿着石阶缓步向上,朝着那些低矮的殿宇群走去。

龚演是在几天前匆忙离开海祝城的,而事先甚至没有任何人向穹顶通报过此事,如果不是他身上还带着万篱的咒文,在黑市极为隐蔽巧妙的保密措施下,估计直到现在都还没人发现这件事情。而这件事情无疑会对海祝城的恢复造成影响,只是至始至终,万篱都有些怀疑。

因为,如果龚演真心想要逃跑的话,应该会不惜代价去掉肩膀上的咒文,哪怕是把皮肤切去一层都毫不奇怪,联想到最近黑市对于海祝城的帮助,万篱很容易便能想到其中原因。

尤其是眼下,龚演居然和那些南禹城来的家伙呆在一起,事情就更加明显了。

红漆的厚重木门被一把推开,万篱看见了寥寥几个惊惶的仆人,他们似乎是被人赶到门口候着的。而因为咒术师背上未散去的翅膀,根本就没人敢拦他,只是躲得更远了些。

他穿过前庭的花园,沿着随后出现的狭长走道朝着宫殿深处走去,伊洛的王宫并不是很大,大多数房间的格局也很简单,依靠着咒文的指引,万篱很容易便找到了通往龚演所在之处的道路,而且,他也毫不意外地遇见了那些来自南禹城的人。

两个配着长刀的黑甲卫兵,和一个蒙着脸、手脚裹着绷带的家伙。

其中那个捆着绷带的人身上穿着的蓑衣有点像是群屿某些小部落的造物,因为只有那种潮湿又闷热的地方才用得到这东西,对方在伊洛穿成这样来多少还是过于显眼了。只是万篱看不出那人的年龄,甚至是性别,他佝偻着身体,垂手站立,有点像是月猴。

这次翅膀没有再起到通行证的作用,对方没有做出任何解释,直接抽出了腰间佩刀。

而万篱同样没有说什么,左脚踏地,一拳飞出直接砸在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卫兵脑袋上,力量咒文和血毒同时运转所带出的巨大力量在走廊间化作一道震耳的鸣响,咒术师的手指微微泛白,而受到重击的黑色铁盔却是直接凹陷了进去,缝隙间渗出了黑稠的血水。

他侧身避开斜劈下来的长刀,握着那个将死男人的手臂,猛然一甩,如鞭子般将裹着沉重铁甲的不洁者重重抽到了他的同伴身上,几块铁片因为直接从盔甲上剥离出来,射爆了边上的玻璃窗户,哐当作响,而与此同时,走廊两侧的脚步声也愈发密集起来。

万篱没有理会那些东西,直接甩开手里的烂铁,身形一闪,截住了最后那个家伙的退路。

浑身捆着绷带的人只能是咒术师或者是咒术试验品,当然,也有极小的可能性是某些能力特殊的千年晨星,只不过万篱觉得保卫这个家伙的力量实在是太弱,再加上自己最近见到的千年晨星真的是太多了,所以直接忽略了这种可能性。

他的手握上了对方的脖子,感知到了咒术即将爆发的征兆,然后,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所有的事情只在瞬间便完成了。

黑色的血液在地面上不安分地蔓延着,试图透过某些伤口再进入其他生命的体内,万篱蹲下身,用指尖试探着拨弄那些血液,只是他的手上没有伤口,他也不想吸收这些血液。

片刻后脚步声停下,他站起身来,有些地漠然看着聚拢到身边的那些卫兵。

很奇怪,其中再也没有那种穿着蓑衣的人了,倒是有几个家伙身上罩着绣有群屿那边的火焰图腾的布衣,只是他们都远远躲在那些黑甲卫兵的身后,看起来并不擅长战斗。

而且,他们很惊慌,在看见了地上的那三具尸体之后。

万篱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杀了什么很重要的人,只可惜直到一招弄死对方,他还是不知道那人到底是男是女,又准备用什么咒文对付自己。直待片刻之后,零星的灵魂尘埃从那些被金属挤压得扭曲不堪的尸体和中渗透出来,缓慢融进了万篱的身体。

他顿了顿,发觉自己依旧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做什么的,因为他不懂群屿的方言。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首的军官厉声质问道:“你可知道自己杀的是什么人?”

万篱望着那张敦实方正的脸,有些无所谓地摇摇头,回答道:“他是什么人关我屁事,反正你们肯定是南禹城的人,而我刚刚好是来杀你们的,不管怎么求饶都没有用的那种。”

男人怔了怔,然后哑着嗓子极为生硬地笑了起来,他身后的士兵开始抽刀。

狭小窗户中透出的光辉落在那些轻响的长刀上,看上去就像日光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只不过此刻的湖面倒映着三四十张罩在铁甲里的难看嘴脸,颇有些煞风景。

十分钟之后,宫殿深处那间暗室的门被人一脚踢开,被揍得满脸都是淤青的军官直挺挺地仰躺在几张被砸得粉碎的木椅上,看模样,似乎已经整个晕了过去。

万篱抬起一只脚踩在门边一张圈椅的椅面上,笑着,颇为嚣张地望着屋子里的众人。

这间屋子里面有来自南禹城,负责物资输运的贵族和官员,也有黑市极为极有身份地位的头脸人物,龚演也在屋子里,只不过看身上凌乱的衣服、那些未愈合的伤口以及脸上的难看表情,似乎是已经被人事先逼问过某些事情了,当然,现在其他人的脸色同样难看。

很明显,擅长打架的都已经被万篱揍趴下了,这屋子里剩下的都是擅长讲道理的人,而万篱最喜欢的,就是用自己打架的专长,让这些能讲道理的人都讲不了道理。

“既然我来了”,他望着众人,说道,“那你们也都该歇歇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当然是蛮不讲理的人,只不过就眼前而言,我应该是龚演大人派来的打手”,万篱望着远处脸色煞白的龚演,笑着说道,“我就是那个把你们揍得连你们老妈都不认识的人,而你们,估计是没有报复的机会了,当然,虽然免不了一顿揍,但我不介意你们花钱保命。”

没人说话,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贵族们自然是长这么大都没听说过有人居然敢这么威胁自己的,而那些阅历颇深的黑市老人,虽然想要张口叫上百来号人来收拾了门口那个嚣张到了极点的家伙,却都极为无奈地发现自己根本没人可叫,而就算他们中的个别能打,战力也不及现在昏死的那个家伙。

所以,今天这顿打,似乎是真的逃不了了。

“万篱大人!还请手下留情!”

万篱有些意外的偏了偏脑袋,望着突然说话的龚演,想听听他的说法。

“海祝城与南禹城向来就有仇怨,所以我也没权干涉您同他们之间的事情,但是黑市百余年来在各个城邦都做过生意,谁出钱就替谁办事,不过是价高者得,实在是没有冒犯您和海祝城的意思,而且我们这些老家伙,都上了年纪,哪还能禁得住一顿打啊……”

他转向身边那些被弄得有些糊涂了的黑市成员,又解释道:“这位就是当初在穹顶战争中带着海祝城王女力挽狂澜、又在后来的城邦建设中发挥过莫大作用的万篱大人,同时,他也是海祝城中那位神侍大人的朋友,是我现在在海祝城做生意的对象,至于打手之类的话,实在只是……玩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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