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她死了，而且，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如果我们不阻止那个人的话。”

万篱站起身用力地揉了揉脑袋，话虽这么说，但他却完全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首先他不可能找到有意藏起来的兰猎，其次就算他找到了也已经不是那家伙的对手了。神灵似乎只是给了万篱一个简单自保的机会，但是他想要改变，他想要让这一切疯狂停下。

不单单是拿着把剑在敌人之中杀戮穿行这么简单，他想要停下脚步，好好看看。

“小岩，你知道老祭祀的房间的房间吗，我想去那里看看。”

这个问题让女孩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但她还是点点头打开了门。屋外并没有闻声赶来的祭司或者是修士，甚至整个庭院都安静得可怕，似乎所有人都已经消失了般。万篱跟随着小岩的脚步来到一座隐蔽在主厅书柜后面的房间，看起来这里就是祭司的住处了。

“这是我之前打扫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但是对于其他的祭祀来说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这里主要是老先生用来躲避外面那些烦人的权贵政客的。虽然还有别的用来居住的房间，但我觉得你值得应该是这个，如果你想要了解什么的话，大概全都在这里了。”

屋子没有窗户，但有几个简单搭建的隐秘通风口，空气中洋溢着淡淡的灰尘。

“圣殿里的其他人呢？这里总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吧。”

“他们……我不知道修士们去哪里了，不过祭司和信徒们都离开了，在老祭司死去之后这个地方差不多就散了。估计，再过不久就该有别的什么人搬进这里，其他流浪者，或者是那些想要霸占这所房子的人，所以我现在一直在看护着这所建筑。”

女孩吐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起来，“不过我觉得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毕竟信仰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东西，等他们处理好祭司的葬礼，据说，是在几天之后”。

万篱的心情有些凝重，他接过小岩端来的烛台，仔细查看着屋里的布置摆设。

从来没有参与过政治权谋的他永远都不知道祭司、蚀炉、闻叶这些人在想着什么，尽管整座城市还在不断死人、实物和燃料再过不久就会见底，但他们还在相互防备，隐藏着各种秘密，万篱倒是想要做些什么，但在这些事情面前，他的努力显得很无力。

“你拥有力量，但是我觉得你需要一个导师，睿智能在关键的时候帮助你。”

这是祭祀曾对他说过的话，但是万篱没看出来睿智到底帮助了他多少东西。

眼前，如果还有什么变数，如果还有什么东西是能够帮助到他的话，大概就是祭司和柯雅先前提到的那个预言了，只不过祭司到最后也没能信任他，至少没告诉他所有的预言。在真正考虑柯雅之前，万篱想要看看祭祀的房间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线索，应该有的。

房屋有些拥挤，大多数空间都被成排的密集书架和靠墙一张大木桌占据了，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墨水罐子和几支已经干涸的羽毛笔胡乱摆放着，染料既有黑色的，也有巫药炼制出来的朱红色。但是除了几张碎纸外，万篱没在这里用红笔书写的笔记。

杂乱的房间，万篱不知道这到底是老人家自己的喜好，还是说它已经被人翻过了。

“在祭司离开的那个早晨之后，这个房间之前有人来过吗？”

“应该是没有的”，小岩回想着，“不过也说不准，毕竟很多人其实都可以直接进圣殿来，特别是在祭司们离开之后，这个房间的门只需要简单推开那扇固定了不少旧书的木板就能打开了。只是很奇怪，不过一晚上的功夫，那些修士就全都消失了，连带着武器一起”。

万篱皱着眉头，随意地翻着桌上的基本书籍，大多都是关于古陆语的，不是现在北疆流传使用的版本，而是在更久远之前，那些于传说时代残留下来的构词法，也是所有强大咒文的构造来源，很多地方万篱看得不是很明白，但这些东西大概是字典一类的工具书。

也就是说修士圣殿这边的确是有需要翻译的古代文字的，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预言筑石，但是那些东西被送到哪里万篱是真的不清楚，反正，总不可能真的去了瑰刺家族那边的。

“小岩，你愿意同我一起去黑星吗？我在那边有个朋友，至少能够照顾你。”

女孩眨了眨眼睛，但是没有经过多少犹豫便拒绝了。

“我要在这里等祭司和信徒们回来的，你忘了吗？我说过信仰是北疆人生活的一部分，他们救了我，祭司对我也很好，不把我当作低贱的流浪者看待，这点对我来说很重要。”

“可你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不是吗？不管修士们消失的事情会不会传播出去，这里都会变得异常危险，有很多人会打这里的主意，你留在这里的话我实在是没办法保护你。”

小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脸颊在烛光下有微不可觉的绯红，但她还是晃晃脑袋。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有你的咒文呢，倒是你自己……虽然，你愿意替我们这些流浪者着想，但是有的时候人们可以改变的东西是很有限的，不要太勉强了。”

像是看穿了万篱此时此刻的心态一般，的确即使是在现在万篱也不是很确定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这些东西都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也不适合思考或是破解谜题，能走到这里已经是很勉强了，而且过去的那些事情，似乎也总是完成得稀稀拉拉的，留下那么多问题……

不管是乌灵人不知何去何从的强大战力，还是神秘莫测的佚名，都是一样。

他只能强迫自己始终直视着前方，确保自己珍惜看重的人和事始终都不受威胁，告诉自己的确一切都是可以解决的，只不过是需要时间和发现谜底的眼睛罢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知道佚名一切行为的原因，知道这场旅行到底是奈奈的愿望还是神灵在他们背后的设局，知道末世之后，未来会是怎样。

万篱闭上眼睛，极为长久才缓慢睁开，轻声道：“放心吧，我能应付的”。

他借着隐约的星光穿过庭院，穿过雕刻着传说故事的精致廊柱，又回头望了眼站在光秃花丛里的纤瘦女孩，虽然疑虑始终在拉扯着他，但几秒之后，他还是离开了。

万篱也想不勉强，他也想要就这样直接避开不管所有的事情，虽然他总是不喜欢这样或是那样的人，不喜欢在牙港见到的那种丑陋模样，但是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喧闹的地方了，如果突然离开便觉得缺了什么似的，他想要在这件事结束之后，一直留在这里。

世界也许真的要灭亡了，但是现在的他，可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呢。

漆黑的巷子里，他听见隐约的脚步声，几个流浪者正偷偷摸摸地打量着他，也许是为了悬赏令的事情，但万篱也不想为难他们，这几天来小岩和千叶多少让万篱对这些逃难者有了些改观，他记起了之前息风谷的战斗，那些展示的确是值得尊重敬畏的。

“那个……”，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万篱止住了脚步。

他回过头，发现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年轻女孩，和小岩差不多大的样子。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男人，但脸上没有万篱预想的敌意，女孩之所以叫住万篱，似乎是他们两个的意思，至于为什么，万篱还得等女孩说出接下来的话。

“你是在调查那个不洁者的事情吧，我们认得你，通过……瑰刺家族的悬赏令。”

“我的确是那个人，你们想干什么？”

万篱回答得毫不客气，事实上光是这三个人还无法对万篱或者是小岩造成威胁。

“我们不希望你再查这件事情了，他是好人，他杀的……都是应该死的人！”

“那么……”万篱端正姿势，直视着她“怎样算是该死的人？第一夜的那个小孩？还是后来被送到修士圣殿里的，那个浑身烧伤的痛苦女人？”

PS:【这字数，在期末随时出问题来不及码字的时候，我真的是很良心了啊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