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都曾是参与团扇美人选举的？可为何……”

本应该是村中极为敬重、推崇的美人们，为何现在落得如此境地？

姑娘们凑到白纱姑娘的周围，哽咽声渐起。

“你们小声些，再把嬷嬷招来，又是桩麻烦。”

白纱姑娘蹑手蹑脚走到门附近，侧耳倾听，用手示意她们再安静些。

“负责看守的人没走。”又探头向窗外往，猛地缩了回来，身体微微颤抖着，“今天外面巡逻之人格外的多，恐怕……”

“恐怕不大妙啊。”

趁着洗漱的功夫，夏衍与姑娘们低声聊了聊，才得知她们的来历。

这些姑娘进入小楼，时间长的已有三、四年之久，时间短的也有近一年。依照以往，今年的团扇美人选举中，仍会有新人进入。

只不过夏衍来得早了些。

“从小有嬷嬷来个各家各户巡视查看，长得俊俏的，是美人胚子的，多早早受到关注，有特别可心的，还有补助可以拿。”

只不过一旦被圈定为团扇美人的候选，断不许与异性接触，也不许踏出村子一步。

如若不遵守，连累父母都在村中里抬不起头。

“平时种地、养牲畜，也是闲来无事，找个事情做做，给自己家添点儿口味。主要的生活来源多是依靠村中统一调配、发放，即便自己不动手，也绝不会饿着。所以谁家出了个漂亮的姑娘，成为团扇美人，家里人全部跟着光宗耀祖，再无后顾之忧。”

夏衍啧啧称奇，不用干活儿，坐等村里给发吃的，简直是……神仙般的生活嘛。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大伙儿依靠村里，没别的营生手段，都拼了命的生孩子，想生出个漂亮的姑娘，入选团扇美人。”

怪不得接连几日，夏衍从未见村中有人干活儿，都在为选美做准备，简直是倾尽全村之力。

“他们去不了别处，去了外面，不会种地、不会干活儿，赚不到钱，只能去要饭。早年间有些胆子大的，想去外面闯闯，险些被饿死。跑回村口，请求村长原谅，想再回村中生活。村中早有规定，凡是违反村规，擅自离开村子的人，视作放弃村中的所有待遇，不再是我们芙蓉村的人，他们也都被拒之门外，再无归来的可能。”

“我们也曾想过逃离，可……可下场你也看到了。即便真的逃了，去了外面，我们也是活不下去的。”

姑娘们掀下脸上的白纱，被月光照着，横七竖八的沟壑，有些似乎未能痊愈，还泛着肉粉色。

夏衍不忍再看。

“我们算作幸运，姑且保下条性命。其他的……其他的姑娘……可是连命都……”

“还有更多的人？”

白纱姑娘戴上面纱，点了点头，“是，不止我们，还有许多的姑娘想要逃。可是，小楼戒备森严，你也瞧见了，有巡逻队，窗下有利刃。那些想趁夜跳窗逃走的，多被陷阱所伤。即便没死的，也会被赶来的巡逻队捅上几刀。”

提及此事，姑娘们皆是瑟瑟发抖。

夜深了，正是人最困的时候。

夏衍着实睡不着，摸摸自己的脸，仿佛也被利刃划过千万道，钻心的疼。

反倒是真正受了伤的胸脯已然恢复许多。

夜静得吓人，风声格外的清晰，所以窗户的异动犹如炸雷，把夏衍彻底震醒了。

是黑鸟？她有预感。

敲击窗户的声音越发急切，夏衍来不及穿衣裳，加快脚步。

幸好没撞见什么巡逻队的人。

等会儿，夏衍才意识到，好像自打入夜，巡逻队的人就在没见过，甚至连每晚嬷嬷例行的训话也取消了。

夏衍赶忙将窗户推开条缝隙，黑鸟钻了进来，抖落抖落羽毛，绕着她的头顶来回盘旋。

紧跟在后的，是那熟悉的大脑袋。

“说好了策应我出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妥当。”

瞿天文警惕地左右望了望，一改往日的插科打诨，很是紧张的模样。

“你，你在这儿多待上些日子，这里安全些。”

“安全？”夏衍察觉不对，“外面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下午找了个由头，去小楼那边查看，本想着找到小芙，问问情况，谁知道……”

瞿天文勾勾手指，示意她凑近些，压低了声音，“结果，整个小楼都空了，一个人都没有。”

“真的，不只是姑娘们，负责的老嬷嬷，还有巡逻队的人，统统不见了踪影，我想找个人问询都找不到。”

莫非……他们察觉了什么？

瞿天文摇摇头，说：“不好说，离开小楼之后，我又去找村长，想从他嘴里套点儿话，结果你猜怎么着。”

“都这时候了，就别再卖关子了。”

“村长，还有村长周围的人，全不见了。”

夏衍一怔，“全，全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

“也不应该说全不见，还剩了几个负责打扫的老妇人。我合计跟她们聊聊，结果。嘿，真够鸡贼的，留下的统统是聋哑人。听得见的说不出，会说话的听不见，这让我怎么问。”

临走前，瞿天文多次嘱咐：“我看这芙蓉村大有不对劲儿，我们现在是身在虎穴。现在他们暂且不知你的行踪，我那，也需要低调些。我已经瞧过了，这里相对安全，你暂且躲在这儿，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先稳住了，别急着出手。等我去外面搬点儿救兵，把整个芙蓉村统统给他们围住，再好好研究，他们到底搞什么名堂。”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

也不知睡了多久，脑袋混沌不堪。

小芙闹不明白，好端端的，老嬷嬷为何突然要给她们换地方。

一路被人蒙了眼睛，跌跌撞撞走了许久，饥肠辘辘。

好不容易得了口饱饭，眼睛上的布料未等去除，便什么都不知道，昏睡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为何把她们带来这里？

小芙倍感头痛，抬手想要揉揉。放才发觉双手双脚皆被人捆绑住，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