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七十二回 乖戾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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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近郊,十里亭

钟家的车队从官道上了驰道,这脚程便快了许多。长安城的城墙就在不远的前面,躺在拉货的马车后面的萧墙却显得有些焦虑。自己这一去便再无回头路可走,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得慎之又慎。若是被那帮歹人知道,自己是萧家寨唯一的活口,只怕没人护得住自己。

钟家都是好人,可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他们。钟掌柜收留他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他说话做事可得小心些。

钟情见他脸色有些难看,八成是在担心去长安之后的事儿。虽然他嘴上没说,但萧墙的经历若是搁在自己身上,只怕她早就慌了神。他毕竟只有十三岁,想将这血海深仇给咽下来,能用的方式只有漠不关心。

“狗儿哥,你说说,等到了长安城,这以后的日子你想怎么过?”钟情靠在他身边,将那硌得后背酸疼的箱子给推开了些。

这可真把他给问到了,他虽然知道自己得在钟家打下手,可具体要做什么,该怎么做却并不清楚。

“寻访一位故人,这之后嘛……走一步算一步咯。”萧墙枕着手躺在软绵绵的皮货上。

他还得悄悄去看看柳家的据点在哪儿。之前他在云水见到的那位姑娘似乎是柳家的大少奶奶,柳氏被污谋逆,只怕她腹中孩儿对于柳临江便更加重要。若是个男孩儿……只怕这柳家就没必要拿自己这么个山野泼皮救火了。

这点事儿他还是能想清楚的,柳临江之所以将他气到钟家来,无非是现阶段的他们刚入狼窝,众目睽睽之下确实护不了自己。萧墙不傻,这玉公子虽然身体不怎么样,脑子转得可是飞快,自然不会犯糊涂。只可惜萧墙被他一直这么捏在手上当棋子,还确实有些不自在。

但考虑到萧墙的身份,只怕现阶段呆在钟家,于他而言也是最安全妥当的办法。

刚过十里亭,若不出意外,他们能赶在天黑前到达长安城。

只可惜再往西去得过上一座小石桥,早些时候积雪将这桥给压塌了,腊月的河水湍急冰冷刺骨,就算人能扛得住,这马可受不了。驮着这几百斤的贵重物品趟过河去太过冒险,钟掌柜也不会同意。

为今之计只有让钟家的下人们,连同周遭的木匠、河工,一起修理这桥。他们只能在十里亭的驿馆里歇息一日,等明日桥修好了,这大队人马才能继续西去。

傍晚,萧墙刚与钟情吃完了晚饭,这天空中的雪却又飘了起来。

“看这架势,八成又是一场停不下来的。”萧墙道。

“那多好,都说瑞雪兆丰年,早些日子东疆受了饥荒,等开春儿,大家便能过上好日子了。”钟情托腮匍匐在桌上,眼睛直溜溜的盯着萧墙的脸。

修长英俊倒也好看,五官生的别致,就是被他眉宇间那股痞气略去几分容貌。要是让他换身世家公子的衣裳,钟情便觉得眼前之人,当真有资格去那少年榜上拼个高低。

而此时的长安城内,一位下人快步跑进碎叶阁,进了正堂毕恭毕敬的跪在一人身着黑绒长衫的少年面前。

听见他来,这少年也未转身,只傲慢的问了句:“打探清楚了?”

“回大公子,都打探清楚了,那新来的是秦阳柳氏的玉公子,柳临江。”

此言一出,这少年才转过身来,面容姣好却在双眼之中透着戾气,桀骜不驯的性格让他由内而外散发出了一股旁人不敢冒犯的气质。

“柳氏?柳家的人还没杀干净?这可真是奇了怪了,竹家做事儿怎么会如此大意。”说到这儿,他思索片刻,在脑里想着这个熟悉却又记不清的名字。

那跪倒的下人见他没明白过来,便小声提醒了句:“大公子……就是……秦阳少主的亲弟弟,前宰相的二嫡孙。”

这么一提,少年才有了印象,“哦!原来那个出了名的药罐子?还没死呢?!”

话罢,他的脸突然阴沉下来,走到下人面前,一脚将其踹到在地。

“哎哟!”

“混账东西,这等事情我岂能不知?还要你这下贱玩意儿提醒?!”话罢,这乖戾少年又朝着倒地的下人补了几脚。

恰在此时,堂外走进来一位黑袍少年。此人腰别黑纸折扇,又挎一柄三尺长剑,两人面容仅有些许相似之处。眼似溪水,却又有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却让旁人觉得捉摸不透。

见乖戾少年动怒,他便立马上前,抱拳求情道:“兄长,这小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这回就饶了他吧?”

听闻此话,乖戾少年讪笑一声,剜了对他鞠躬行礼的少年,冷道:“怎么?我叶君兮以少主之尊,还收拾不了一个贱人?倒是你,叶沉,庶子出身,怎敢在我面前为他求情?”

叶君兮的质问让人不寒而栗,这股呼之欲出的杀意,让那被踢倒在地满脸是血的家奴吓得直哆嗦。

叶沉迟疑片刻,又抱拳行礼将身子压得更低,道:“正如兄长所说,这等下贱之人配不上兄长亲自动手,还请将其交给小弟处置,如何?”

他不接茬,叶君兮也难得为难他,只转身坐回了椅子上,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滚吧!”

“是。”

说完,叶沉便将其搀扶起来带了出去。

“多谢二公子,多谢二公子!”

这家奴捡回了一条命,自然得感谢这位叶家的二少爷。哪晓得等出了正厅,刚拐了个弯儿,叶沉便松开了抓着他的手臂,任由其跌倒在地。

他瞥了一眼自己被血污弄脏的袍子,阴鸷剜了地上的家奴一眼,冷笑道:“救不救你,那是我说了算。可是——”

叶沉低下头来,一脚踩在这哀嚎的家奴背上,“你脏了我衣衫,便该死。”

不等他脚下的家奴哭诉,叶沉便拔出自己腰间鞘中的长剑,一剑刺入了他的后背。鲜血溅在了他的脸上,让那笑显得格外狰狞。

等着人死后,他便招手让一旁扫地的丫鬟过来,将这尸体给处理了。

这刚入府的丫鬟哪见过这可怖场面,顿时吓得瘫倒在地上。叶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又用手中滴血的剑指着她,“你若不从,那便与他一样,如何?”

带血的剑入了鞘,那阴鸷冷笑的人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具没了生气的尸体,以及……旁边那个被吓坏了的小丫鬟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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