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屋内这俩人交手了数个回合安静下来后，柳临江这才敢让引路的家丁去通报。不过他基本上已经听见了……萧墙这小子如今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家主，柳公子带到。”

“快！让他进来。”

柳临江推开门，瞥见争得面红耳赤的二人，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脸好。

还是杜雷诗先发了话，“既然柳哥你来了，那你倒是评评理，这人跟疯狗一样，逮着谁咬谁，你觉得这日子还过得下去？。”

见她恶人先告状，莫沉凉也火了，“哎哟，那您可不得了，我不疯狗么？您就别跟我过了，跟别人过去吧！”

杜雷诗跟自己吵也就算了，偏偏在外人面前也不给面子。莫沉凉怎么说也是个家主，她让自己在柳临江丢了面子，这嘴上的话也自然也就没了把门。

“行！长本事了啊？写休书！现在就写！谁不写谁孙子！”

杜雷诗也火了，本来她只是过下嘴瘾。这下可好，他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气得她摔门而出。

莫沉凉还不忘追上去站在门框上，对着远去的杜雷诗高喊道：“写就写！你以为我怕你不成？！老子早就想换个小姑娘当夫人了！”

这两口子吵架的整个过程，别说是站在旁边的柳临江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连院内扫地的下人都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莫沉凉瞪了一眼这帮看戏的，大喊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两口子吵架？做你们的事儿吧！”

一喊，下人们这才敢动起手里的扫帚，好像松了口气儿似的。

莫沉凉气得一把将大门给关上，呵退左右，叹了口气，“唉……让你见笑了，家丑不可外扬。”

听闻此话，柳临江陪笑道：“倒也不算是外扬，你俩我自幼便认识，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这么一说，莫沉凉脸上泛起尴尬神色，支吾道：“罢了罢了，随她去吧。我只觉得有些对不住你才是，那小子如今又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我莫家也不喜欠人情，这下可好，你我二人该如何自处。唉……这女人当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抱怨归抱怨，他俩如今可还有正事儿要谈。

莫沉凉一扫脸上的无奈神色转而大喜道：“哎呀临江啊临江，我听说朝廷里面风向变了，那些曾经的柳党官员纷纷上书为了柳家平反，听闻殷皇已经查到了幕后黑手，不日便会下达诏书为柳家平反，这下你可以安心了。”

听闻此话，柳临江沉默不语，隔了片刻这才缓缓张口，“幕后黑手……可是竹家？”

此言一出，莫沉凉便答道：“我刚开始也以为是竹家，毕竟他们都是些蛇鼠两端的小人，看不惯你们这百年望族由来已久。然而此番还真怪不着他们，原本就是玉门关守军里面混入了狄人的细作，这才导致拒不开门，征西大军叩关。”

说到这儿，莫沉咬牙切齿道，“不过竹家这帮人做的事情确实令人发指，就这么一个小事儿都能被他们当做把柄抓住，当真是其心可诛。”

当年的分国之战，这四功臣里面柳家自不必说，原本就是个百年望族，倒向梅氏便获得了士族的支持。花家又是梅家的属臣，族中猛将如云立下了汗马功劳。至于叶家……商贾巨族，梅氏王军几乎有一半的钱粮是他们所提供的，位列其上无可厚非。

唯独这个竹家，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的小氏族，一开始骑墙观望，在最后时刻卖主求荣，打开了长安城的大门。

也就是因为开城之功，这才厚颜无耻的挤入四功臣之列。别说柳氏这样的名门望族瞧不起他，就连其余两家也不把他们当人看。

“罢了，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提无益。”

柳临江恨不能将竹家这帮小人诛杀殆尽，然而如今竹家顶替了柳氏在朝中的位置，他们虽心向权力，却并非是些碌庸无能之辈，所以这事儿只怕殷皇也得酌情考虑。

毕竟若大的殷朝，要是一下失去了这么多良才，定会酿成天下大乱。

“怎么叫无益？伯父的仇你不想报了？还有翁翁，他可是当朝宰相，就这么被竹家的畜生拖出去杀了，天下还有王法吗？”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莫沉凉才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头了，柳临江心里怎么可能没想过报仇，非得让他一个外人说出来。

“抱歉……我失言了。”莫沉凉愧疚道。

“无妨，毕竟这天下如今还肯护着我的，也就剩你了。”柳临江苦笑三分。

从前的孩童时期，他的翁翁还在秦阳，自从入朝为相之后他便再没有见过。他若是知道当初的诀别即是永别，他定要将自己的许多话，告诉他。

至于他的父亲，身在军中也极少归家。所以基本上他的童年，大都是跟着莫家的孩子以及他大哥一起生活的。他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便难产去世了，也将那体弱的毛病遗传在了他的身上。正因如此，他的父亲才从未想过让两位孩子入行伍之列。毕竟刀剑无眼，总得有个人继承柳家的基业。

“无妨，待朝廷下了正式诏书，我再帮你重建柳家。”莫沉凉给柳临江沏了杯热茶。说到这儿，莫沉凉忽而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儿来。

“对了！之前柳家出事儿的时候，我曾听从秦阳归来的商贾说，你大哥的娘子似乎逃过一劫，只是不知现在何处。”

“嫂嫂？”

柳临江与这女子虽素未谋面，但从大哥跟他的书信里多少还是了解过一些。若非是为了参加他大哥的大婚之礼，如今他应该还在秦淮河畔疗养治病。

只可惜在路上耽搁了些许时日，错过了婚宴。如今看来……这场阻碍他归家的暴雨，反而救了他一命。

“我听说……你大哥在跟娘子结婚之前熟识相恋了。”莫沉凉话说到这儿的时候，语气已经变得有些扭捏了，这可不像他的说话风格。

“大哥与嫂嫂情投意合，这在秦阳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怎么了？”

“那你知不知道……你大哥与那女子结婚之时，她已有了身孕？”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