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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策确实是好计策,但冯炎也不是傻子,这件事细细推敲之下,仍有诸多细节需要完善,“既为借刀,那这把刀该怎么借,借来之后又该如何使用,才是需要谨慎谋划的内容!儒门虽为利刃,但那些老不死一个个可都精明得很,更难受你我控制,要如何能保证不引火上身?”

“冯兄无需担心!”上官尘似是早就谋划周全,胸有成竹的道:“在火精原石这件事上,真真正正有资格有实力能够插手进来的门派,也不过寥寥数家,即便宗门这次让你我下山历练,也真的仅仅只是历练而已,最多不过是涨涨见识,根本就没有指望太多,所以在这件事的核心上,我们这些小辈根本没有插手的资格,你我如此,正道亦如是。而我们真正要利用的也仅仅是儒门中同你我这般下山磨砺的年轻一辈弟子而已。对他们来说,能够在天下人面前杀掉一个魔宗的少年高手要远比拼命去争夺那插不上手的火精原石实际的多,至于这个魔宗的年轻人为何会身受重伤,又为何会恰巧出现在自己面前,相信儒门众人根本不会关心其中缘由,就算真的有人过后会追根究底,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人当枪使了,但只要最后的结果对他们有利,又有谁会这么傻的去挑明呢!若有人足够聪明的话,反倒还应该感激我们送去了一份大礼!”

“只怕大礼是假,导火索才是真!”都说屁股决定脑袋,冯炎虽不擅长口舌之辩,但也万万不能将其当成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任何一个身处高位的人,不管行事风格在别人看来如何荒诞怪异,在他心中必然有着自己的城府和算计,当然,毫无实权的傀儡除外,冯炎身为天下巨擘之一的少主,放眼天下,手中的力量简直不要太大,故而此人虽然有些自大嗜杀,行事乖张,却绝对是有本钱的,对于上官尘最后的话,无异于一个冷笑话,“蚩黎是如何看中慕行云的别人或许不太了解,你我应心知肚明,他对神都的价值可不仅仅只是个少主这么简单,若是他在儒门手上出了什么差错,倒时必然会引得神都同正道更加势同水火,说不定还会以此为借口,成为魔宗现世之后神都与天下正道兴兵的借口。到那时,江湖上可就真的不得安生了。”

倘若上官尘真是想要借着魔宗重新入世这个契机来搅乱天下局势,好从中浑水摸鱼的话,将慕行云作为整个事件的导火索确实是最有效的方法,而且还能借此机会除掉一个潜在的威胁,一举两得,可他如此谋划,究竟是想从中得到什么?

另一方面,心中狠辣算计被人一一道破,上官尘也不觉尴尬,偏过头侧颜一笑,竟显得颇为阳光,“但说到底,这与你我何干,天下人与你我宗门本就势不两立,正道对于门下弟子向来传输的便是惩奸除恶的思想,在他们眼中,无论你我做什么,皆是恶行,魔宗之人的出身已经决定了将来的下场,必除之而后快。但至于正道当中有多少真小人,又藏着几许伪君子,恐怕他们自己也不清楚,所以真正能意识到冯兄刚才所言的,就算是站在制高点的那些老家伙怕也不尽然全都能看透,退一万步讲,无论看透还是看不透,只要能借儒门之手除掉慕行云,将这桩杀人案嫁祸出去,你我的目的便算是达成了,不是吗?”

“言之有理,只不过……”冯炎话语一顿,将目光转向上官尘,要知道计划终归是计划,现实却是瞬息万变一刻不停,无论正邪两派,这些人都不是傻子,虽然在劫杀慕行云这件事上冯炎必然会出百分之两百的力,但却很难保证上官尘不会做那螳螂捕蝉之后的黄雀,万一到最后他与慕行云鹬蚌相争却被人从中得利,可不是一件能让人高兴起来的事情,此事必须要将其彻底拖下水,同自己变成一根绳上的蚂蚱才行。再者而言,这计划虽然看上去简简单单,鬼府负责慕行云,上官尘负责儒门,但就是这看似危险性较小的后者却是最容易出现变故的地方,儒门小辈倒还好说,万一碰上那些恨不得全身长满心眼的老家伙,即便是冯炎,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让他们乖乖跟着自己的计划行事,“上官兄虽心中有此良策,但该如何利用好儒门这把利刃,又该如何才能骗过儒门中的诸多长老?”

这件事若是成,则一切好说,若是不成,将来很可能会同时面对神都和儒门双方的怒火,对于这种高风险高回报的事,小心谨慎完全是在情理之中,对于冯炎的质疑,上官尘表示合情合理,完全能够理解,“其实儒门这方面并没有那么复杂,你我这次只是借刀杀人而已,又不是为了把刀砍折,儒门本就向来自诩替天行道,誓要杀尽天下邪祟,而且我已经为他们找好了足够动手的理由!”说着,上官尘袖袍轻挥,只见门口处几道涟漪轻轻荡漾,原本空旷的地面上竟多出了三名年轻人和一名白发老者,像是被什么东西吐出来了一般。

这三名年轻人,观其年龄,仅有二十左右,一身衣着相同,皆为青色儒衫,昏迷之中,微弱的气息加上泛白的脸色,一身原本应该儒雅飘然的衣衫早已破败不堪,再加上几人身上添有几处明显伤痕,更显狼狈,观其伤口和结痂程度来看,应是受伤已有些时日,至于那名白发老者,已是面色惨白,没了生机。

“这是?”看这身衣着打扮,冯炎也是熟悉,毕竟死在他手上的正道人士数不胜数,对于儒门装扮不会陌生。

“这三人虽说不算是儒门后辈中的佼佼者,倒也还有些天资,至于这个老头儿,乃是天宗戒律堂掌印主事,修为虽然不低,身上戾气却比脾气还重,原本是带着这三个后辈出门诛杀什么邪教妖人,结果给人半路追丢了,原本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懒得搭理他,谁知道这老家伙最后竟然把气都撒到我头上了,这不,最后就顺手带回来了。不过这老家伙本事不小,实在难以活捉,就只能把尸体带走了,听说这段时间天宗还派出了不少人手寻找。”

上官尘说的云淡风轻,来到三名年轻人身边,轻轻瞥了一眼,随后见他伸出一指悬于空中,指尖轻弹两下,便闻那三名尚在昏迷中的儒门弟子当中两人身上发出两道闷响,随即胸口衣衫怦然炸裂,迸发出两朵血色莲花,滴滴血莲溅在青色儒衫之上,竟透出一股神秘而妖艳的血色之美。“现在好了,死了三个,剩下的一个就留条性命回去给圣贤庄报信吧,到时我会命人将这几具尸体在恰当的时机交到儒门弟子手中,如此一来,这梁子便算是结下了,此番天下群雄聚首,门下弟子被人残忍杀害,就算是为了自家面子,儒门也必然会出手!”

“赶鸭子上架,有意思!”看着躺在地上的四人,上官尘的计划现在看来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但冯炎心中的警惕心却水涨船高,到目前为止,他依旧有些看不明白上官尘究竟是出于何种缘故才来进行的这桩交易,究竟是早有预谋想要借着火精原石的契机除掉慕行云这个威胁从而加快正邪两道的纷争来从中得利;还是因为误杀了这名天宗刑罚司掌印主事,想要将这件事嫁祸出去的临时起意?亦或者说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些?

但介于此二人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颇有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意味,况且上官尘诚意满满,冯炎自然也不能表现的过于小气,“既然如此,儒门便交由上官兄了,至于慕行云,这次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关于慕行云和冯炎之间的恩怨,上官尘也是知晓其中缘由,天下虽有正邪之见,也不过是各自目的和作风有所不同而已,几千年来虽然二者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但既然能够彼此传承数千年而不灭,除了两方为了避免重蹈数千年前天下生灵涂炭的覆辙,十分默契的选择了井水不犯河水之外,门派内部如何代代传承便算得上是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关键因素了。

而魔宗之所以被称为邪魔外道,除了表现在其外部的行事作风杀伐狠辣、为达目的有些不择手段之外,于内来说,从他对年轻一辈的传承方式来看,相较于儒释道三教的比试切磋、点到为止,魔宗却动辄便是以命相博的生死较量,更别说其中每三年便会用来考核年轻一辈的猎神大典。

据传在猎神大典上,除了无时无刻都要提防的暗箭杀机和他人的虎视眈眈之外,每次考核都会淘汰掉至少四人之一的人,从而使得所有参与其中的年轻一辈在能够存活下来并且完成任务的前提下,唯一需要玩命争取的便是自己的排名。

至于为什么会是四分之一这么准确的比例,绝不是因为死在猎神大典暗箭杀机和他人刀下,实力不够的年轻一辈正好就是这么多人,而是因为猎神大典明确规定:只要完成大典规定目标且活着到达指定地点的人数达到四分之三,便代表着猎神大典自动结束,至于剩下的那些人,若是在大典期间的死亡人数已经超过四分之一,即最后的存活者已经不足总数的四分之三,便不需要再考虑后续了,可若期间存活人数超过四分之三仍有富余,那么很不幸,排在后四分之一的倒霉蛋儿们便会被留在猎神大典之内,以作惩戒。

至于猎神大典之内有何恐怖之处,也只有那些参与其中的年轻人才有切身体会,这也是魔宗对待无用之人的惩罚措施。

当然了,都说魔宗行事向来惨无人道,其实也不是那么确切,因为在这件事情上,那些个想出这种选拔方式的老变态们还是留了一线生机的,就拿被困在猎神大典之内的人来说,也并非完全没有活路可言,而这活路也是极其简单,只要他们能够在其中坚持到三年后的下一次猎神大典开启,只要他们能够在新一轮的较量中取得较好成绩,便可以离开这里,重见光明。只可惜,虽然在大典内部不缺吃喝,不会渴死也不会饿死,但其中暗藏的凶险杀机,毒瘴饿兽可丝毫不逊色于来自同辈的暗下杀手,再加上被困其中的魔宗年轻弟子实力本就孱弱,所以这么多年来并没有谁能够在其中撑过三年并且活着走出来——除了当年本可早早完成试炼却意外选择同时留在猎神大典之内的慕行云和冯炎。

据说,当年因两人实力相差无几,被困三年期间曾在大典内有过数次交手,但最终冯炎都以数招之差败下阵来,而在新一轮的大典开始之后,两人虽同时以摧枯拉朽般的实力迅速完成了考验,可冯炎仍旧慢了半拍,屈居第二。至于期间二人为何结仇,旁人不知,只知道自此之后,慕行云便成了冯炎的头号必杀对象,一直以来都对慕行云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才解心头之恨,所以冯炎禁止自己插手对慕行云的狙杀,倒是颇有些心病还需心药医的意味,对此,上官尘自不会有什么意见,倒不如就此做个顺水人情,“冯兄大可放心,我自会派人对儒门提点一番!”上官尘略一思忖,考量着其中的细节,为保万全提醒道:“但为以防万一,谨防慕行云拼死反扑,儒门关键时刻贪生怕死,被他趁机逃脱,你我也需留好后手。”

此刻天时地利人和,慕行云已被算入死局当中,上官尘竟在这时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冯炎脸上却是有些鄙夷,有些不以为然的道:“若是这般谋划还要不了他的命,那可真是老天不开眼了!”

上官尘目光缓缓扫过冯炎的猩红目光和苍白面庞,将对方不经意间的表情尽收眼底,眼帘微低,遮住了那深邃眼眸,随手端起桌上那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不再答话。

至于此刻还在昏睡的叶寒,原以为自己的对手只是黑山道口,却不想在阴差阳错之下,半路陷进了鬼府这个庞然大物当中,而眼下似乎还有更加麻烦的事情,也幸好他现在尚在昏迷当中,若是刚才听到了冯炎、上官二人的谈话,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信心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古往今来千百年,初踏修行路便遇此横祸的想必也就只有他一人了,愿此刻梦中的幸福经历能让这悲催少年心中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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