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人半信半疑：“他能行？”

“他可是灵帝！虽然……了一点儿，但肯定有不少女人愿意投怀送抱的！”

无间瞥柳昭：“我猜本来该你去陪跳。”

柳昭正一本正经地观赏，不知听无间这么一说还是听到其余人在远处的碎言碎语，忽然掩嘴发出细长清脆的笑声，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

“……”无间总是捕捉不到柳昭的脑回路，不懂他为什么要笑。不过这个猜想应该是对的，柳昭与唐岚的默契度十足，这次是因为柳昭失了灵脉才没有足够的力量出场，此外还可能为了不让柳家的人再见到他。

“是时候了。”王乐长老望着暮钟所在的方向，轻声告诉李连耀。

李连耀颔首，笛音又开始起微弱变化。

唐岚顺着乐声缓缓旋转一圈，左手捂胸，将右手高举，忽然放声高歌！

众人只见过唐岚舞蹈，却从未听过他歌声！

唐岚的歌没有词，声音嘹亮，尖锐又不失沉稳，音色几乎与女子相同，瞬间响彻云霄！

耳膜震颤！人心震颤！宛若冰凉至极的灵力扫荡人的全身，令人皮肤激起一层寒毛！

原先忍了他舞蹈的灵师顿时怒不可遏，大声咆哮：“什么鬼唱法！”

好不容易夸奖了他的灵师又暴躁斥责起他：“作妖！就是作妖！声音人不人鬼不鬼！”

无间默默捂耳。

柳昭自诩能承受住唐岚的乐器声，但很少受他歌声摧残，忍耐一会儿后也只得笑着捂耳。

灵力激荡，身边的木柱蹦开裂缝，屋檐下挂着的铃铛剧烈晃动，发出的清脆碰撞声几乎淹没在嘹亮的歌声之中。

白舒雨曾叹息，这个时代的人也理解不了这种歌声的美，至少要千年以后，人们才会顿悟这种歌唱方式是多么美妙。

在灵师冲上去提前把唐月鸿打下来之前，唐岚很有自知之明地将声音放低，萧如意随即开始在舞蹈中吟唱，虽说腔调同样古怪高昂，但至少听着比唐岚顺耳不少，总算抹平了众人毛躁的内心。

凤凝雪满脸冰霜地俯视。天武宗长老询问道：“五公主，王乐诡计多端，你觉得他们这是什么心思？”

她早已心如止水，漠然解释道：“王乐是正人君子，从没在争斗中使用器乐之声碾压对手，如今就算唱歌作妖，也不会故意害人，就随他们去吧。”

此刻却有人慌忙跑来汇报：“布阵的纸符……已经燃了！”

长老大惊：“果然有妖！拦下他们！别让他们唱下去了！”

似乎已经抓住了这阵慌乱，唐岚停止舞蹈双手捂胸，高音再起！

萧如意一同发生加入合唱，声振林木响遏行云！

事先在体内放置耳虫的几人突然痛苦地捂耳，感到蛊虫正在挣扎，搅得他们脑中一阵乐声乱响！欲图上前阻拦的灵师均被迸发的天武诀第七重所阻拦，木楼到处出现裂缝，布帘震颤，风铃狂响！

片刻后，唐岚与萧如意唱尽这口气息，声音瞬间止息，然而余音绕梁不绝，所有人脑中依然嗡嗡作响，连视线都还显得模糊缥缈。

就算此刻，唐岚依旧不忘谢幕，笑容灿烂，张开双手缓缓旋转一圈向众人展示，最终对着暮钟所在的方向深深鞠躬行礼，完成自己最后一次五院会演出。

暮钟响起。

这本是对决开始的信号，然而天武宗却没有躁动。

面如土色的灵师再来向长老和凤凝雪汇报：“灵石都被声音震碎了，杀阵彻底毁了。”

“梁长老，不用再比了。”凤凝雪开口。

梁长老叹息。

凤凝雪之前就告诉梁长老此战翻身的几率不大，此刻再平静补充道：“天玄境白舒雨虽说不会出手，却赐了他们必胜的气运；没有了阵法，光是千妖寺寺主的天玄境兽身，就能灭尽天武宗威势。况且——王乐顾及公正，始终没有拿出他们的看家本事。”

梁长老后悔莫及，真该在唐岚出声的第一时间就动手杀了他：“那歌……”

天武宗博采众长，巧取豪夺了每个宗门的多数内门绝学，但凤凝雪从未浏览到相关典籍，闭眼道：“尚且没有记载。”

“是破阵歌。”柳昭告诉无间，“曾经记事不严谨，在王乐失传了几百年，本是有歌词的，但记载的竹书坏了，师父就抛下歌词，重新谱曲。”

无间眯眼：“曲子不重要。”

柳昭没料到无间能明白本质：“对，师父苦思冥想一个月后突然顿悟，唱法才是破阵的关键。”

无间继续凝望唐岚。唐岚站在兰汇台中央，奚禄与其余宗门的支持者等候在木楼下方，随时伺机而动。

依然没有天武宗的灵师上前挑战。

今晚，能到这里来的都是天武宗最精英的人手，他们懂得审时度势，没有凭意气用事的莽夫主动上前去拼命——唐月鸿就是被上天眷顾的贵人，神圣不可侵。

唐岚忽然侧身，伸手邀请高楼上的梁长老：“可以开始了。”

梁长老行礼道：“天武宗甘拜下风。适逢其时，五院易主，大势所趋。”

与其全军覆没，令天武宗再受重创从此一蹶不振，不如给王乐留个知情达理的好印象，休养生息过后，为重返五院减少障碍。

唐岚不吝啬地露出欣喜神情，真正感激地俯身回礼：“多谢理解，五院是所有宗门的至宝，如日方升，源远流长。”

梁长老再高声宣布：“天武宗自愿入驻天原分堂，不灭水族，誓不归来！”

唐岚直身应和：“五院将重新规划布局，一同抵御外敌。功成之日，必定恭迎天武宗回归！”

王乐的画师描绘双方相向相敬的场面，柳昭从容地提笔记下天武宗与王乐和解的惊世骇俗之语。每个宗门都有自己的记录者，这一幕将载入各宗门的史册。

“天武宗还要回来吗？”无间轻声问柳昭。

柳昭不屑一笑：“等他们回来的时候，五院的体制早就变了——他们只能与其他宗门并驾齐驱，再无特权可言。况且由师父口里说出来的话，不见得真会实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