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许若套上衣服,胡乱洗漱了一下,抓起手机钱包就冲出房门。刚来到走廊上,就看见坐在小马扎上,认真看书的杨鑫桐,他还是那身白衣,仿佛衣柜里只剩下这套衣服——看到慌乱出门的许若,他打趣道:
“怎么,今天可是周日,没课哦。”
“我奶奶出车祸了。”
许若可没心情跟他开玩笑。
“啊?”
啪的一声,杨鑫桐手里的物理习题册掉在了地上。他紧张地站了起来:
“什么情况,严重不严重?”
“不严重,但得住院。”许若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免得一声不吭走掉,让杨爷爷和少年胡乱猜疑,“我得赶快去第一人民医院看她。”
“啊……你打算怎么去?”杨鑫桐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又盯着女孩的眼睛。
“打车呗。”
许若想也不想。
“现在是早高峰,想早点到医院,交通工具应该尽量轻便。”
分析完毕,杨鑫桐冲爷爷家屋里喊了一声:
“爷爷!你电动车钥匙在哪里?”
里面传来老人含糊的声音:
“冰箱上。”
“好!许若奶奶出了事,我骑车送她去医院!”
少年一脚踢开小马扎,从冰箱上抄起钥匙,毫不犹豫地拉起许若的手。不顾那一瞬少女脸上的绯色,两人火急火燎下了四楼。
楼下车棚,石棉瓦顶,红色栅栏。杨鑫桐从里面推出一辆灰色电动车,敏捷地跳上驾驶座,他一边把钥匙对准车头的孔位,一边招呼着许若:
“上车!”
许若愣愣地哦了一声,随即坐上了后座。
杨鑫桐一拧车把,她注视着后视镜中飞快掠过的景物,刚好看到冬风吹扬起鬓角的青丝。
明明是冬天,明明是十万火急的事,许若却莫名从心底隐隐尝到了一丝甜味。
她想起了汪苏泷的一首歌,叫《一笑倾城》——她情不自禁地哼了起来:
“我只想轻描淡写告诉你我的愿望,也给你千言万语都说不尽的目光……”
“不是吧,这么紧急还唱歌?”
杨鑫桐歪了歪头,分明是许若的奶奶,他倒看起来比女孩更急迫。
“哦……”
许若情不自禁地缩了缩。
担心归担心,可你这样的行为太引人遐想了。没唱完的那几句才是重点呀。
风轻扬夏未央,林荫路单车响,原来所谓爱情,是这模样。
☆☆☆
许若很少来医院,因此,面对灰白色的大楼,她隐约生出了一抹恐惧感。
医院就像是生与死的驿站,这里每天有婴儿降生,有老人死去,天上飘摇着魂灵,是现实中的忘川。
孩童认知了生与死,便是迈向成人的第一步。
就像擦肩而过的那位年轻的母亲,牵着小小孩子的手,眼角边有哭肿了的痕迹。可孩子依然咬着棒棒糖,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天真无邪地发问,爸爸去了哪里?
许若并不多愁善感,但她偏偏喜欢多想。
在路过大厅的时候,她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杨鑫桐。杨鑫桐瞪大眼睛,看着一本正经的许若,情不自禁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咒人家死?”
“我……”
许若觉得异常委屈。话说女孩子被摸头,是不是都会生出委屈的感觉?
等等,他为什么要摸我头?这是撩吗……我是不是又多想了?
“你想啊,说不定人家只是妈妈带着小孩子来打针,妈妈刚割过双眼皮。”杨鑫桐的看法比许若不知积极了多少,“世界很美好,不要总是这么悲观。”
“啊,嗯。”
“好了,我刚刚问过了前台的护士,骨科在六楼。”
杨鑫桐抢先一步,按下了电梯的上楼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