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段径聪没好气的哼一声，自家叔叔什么脾气，他自然比谁都清楚。

“我叔叔平生最重面子，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辈，找上门去挑衅，结果还赢了，这口气，我叔叔自然咽不下，若再答应你的要挟，那他日后还有何颜面再混江湖？”

“他有没有颜面，关本上何事？”湛南擎漫不经心的道。

“你……你怎能说出这般不负责任的话！若不是你，我叔叔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段径聪有些恼羞成怒道。

“呵……”湛南擎听笑了，“亏你还是堂堂天杀阁的聪公子，这想法也太天真了吧？本上问你，同样的问题，你要杀本上时，可有想过对本上负责？”

“我……”段径聪张口欲辩，却无言以对。

湛南擎缓缓向他走近几步，合上手中的七骨凤凰扇，轻轻敲在掌心上，道：“本上不找他，自也会有旁人去找他，只不过除了本上之外，那些人皆败在了他手上罢了，就如本上，既然担下了这邪道第一人的名头，便免不了会遇到不服之人挑战之事，所谓高处不胜寒，这个道理你会不懂？”

“这么说，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即便你赢了我叔叔，也拿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段径聪目光沉锐的凝视着他。

“是。”湛南擎并不否认。

“所以从一开始，你找上我叔叔，打的却是我的主意？”段径聪又道。

“不错。”湛南擎依然不否认。

“你如何肯定，你能见到我？”段径聪疑惑道，“依着我叔叔的性子，就算他无法解你的毒，也绝不可能向任何人求救，包括我。”

湛南擎轻轻笑笑，转身望向一侧、林子深处的那片黑暗，淡然道：“因为有个人，得到本上重现江湖的消息之后，必然坐不住。”

“你、你猜到了？”段径聪深深皱眉，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呵……”湛南擎笑得有些讥嘲，将双手负于身后，依旧平淡的道：“这一路上，本上仔细想过，那日在权州城外不远处的那场截杀，看起来虽然很像是向寒笙的手笔，可你们……”

玩味的瞥一眼段径聪，他又发出一声嗤笑，“却是想借着向寒笙之名，掩住真正的幕后主使者。”

段径聪沉默，也不知是被面前之人那一身仿佛可以掌控天地的气势所摄，还是因为被说穿了真相无言反驳。

湛南擎目光幽静的从他身上移开，又望向那林子深处，似感似叹的道：“若是向寒笙买通天杀阁，他何必多此一举，再派影双去接近本上？又为何偏偏是从那之后，千秋巷便不曾再出手？”

垂眸，看看脚下的杂草，湛南擎神情自若，“若真是向寒笙，依着他的算计，他该从始至终，都如现在一样，等着坐收渔利才对。”

段径聪微微平复心绪，冷静的开口道：“想杀你的，可不止是他们。”

“是啊……不过最想杀本上的，却只有那么几个。”

湛南擎抬眸，望向头上那一小片夜空，高高扬起唇角，傲然一笑。

“而真正敢对本上动手的，也就那么几个，剩下的，即便有那个想法，他们也只会躲在暗处，烧香拜佛，盼着那几位能够得手。”

“至于会动手的那几位，不是向寒笙，也不是战北疆，你告诉本上，难不成是龙君绍？”湛南擎缓缓转眸，又看向了段径聪。

目光相对的那一刹，那双绯瞳平静而幽深，仿佛暗夜里的灯烛，照得段径聪眼前一亮。

静了片刻后，段径聪想不明白道：“为何不能是战北疆？你从洹远城出来后，换掉马车，还清理了各路探子，不就是为了试探战北疆么？”

湛南擎轻轻点了点头，“没错，龙家老四的信，也被本上截下了，如此一来，本上的行踪该不会有人知道才对。”

“但我们却知道了，这说明，只可能是战北疆向我们透露了你的行踪。”段径聪接道。

“是，不过真正与天杀阁交易的，却不是他。”湛南擎含笑道。

“什么意思？”段径聪问道。

“你要知道，他想杀本上，完全可以自己动手的，再不济，还可以像一年前那样，联合向寒笙，联合所有想杀本上的人，又何必上夜路买本上的命？而本上的命，在天杀阁一定很值钱，就算他出得起价，但这买卖如何划算，他心里可有笔账呢。”湛南擎一派悠然道。

“可是……你既然早就知道不是他，为何还要试探他？”段径聪又问。

“那你觉得，他明明知道本上是在试探他，却为何毫不在意？”湛南擎反过来问向他。

“为何？”段径聪想不明白道。

“自是因为他不怕本上误会，是他找天杀阁的人杀本上的。”

湛南擎双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看向段径聪，“本上再好心提醒你一句，他要传消息给你们，是如何与你们取得联系的？”

段径聪认真想了想，“如何取得联系的我也不知，都是重游……”

说到重游，他话音一顿，瞬间恍然，“重游！”

湛南擎耐人寻味的一笑，将七骨凤凰扇拿至身前，轻轻摇开。

“所以这才是你的目的！”段径聪凝眉看着他，南擎帝上，果然名不虚传，光是这般心思，便已听得他脊背发寒。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重游和他之间有关系的？”他又问。

“还是上一次截杀。”湛南擎竟似知无不言一般，出奇的好说话，“反过来想想，既然不是向寒笙，也不是战北疆，那么他们事先应该不知天杀阁要对本上出手，更不知天杀阁的杀手埋伏在何处才对，可当时，向寒笙的人先将本上困在了六阴阵中，战北疆却利用六阴阵，将本上引到了重游他们那边。”

段径聪又想了想，道：“所以你认为，是重游和他之间有联系？”

湛南擎微微摇了摇头，“不，那时本上只知道他和天杀阁的人有勾结，但并不确定那个人是重游还是十二杀将中的某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