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发生的事情困扰了莫奕白整整一夜，她没法忘掉自己的所见所闻，除此之外她还有一种预感，这件事对她而言非同寻常，即便只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她也应该把整件事告诉尚轶。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她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去敲了尚轶的门，想要把整件事告诉他，敲了好一阵子的门之后，她都没有等到任何回音。

他这么早就出门了吗？昨天他和林舟聊天的时候，莫奕白其实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因此现在的她也不清楚他到底去了哪里。

既然这样的话，她也就只能等到尚轶回来再和他说了，带着这样的想法，她叹了口气，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然而门锁却传来了转动的声音，在莫奕白惊愕的目光之中，属于尚轶的房间的门忽然打开了。

“欢迎回来！”诺亚的声音十分轻快，虽然敞开的门里没有任何人的踪影，“怎么样？今天又离你那些伟大的计划……”

说到一半，诺亚才意识到自己弄错了什么，站在那里的并不是尚轶，但与此同时，另一种熟悉的感觉又让她感到了深深的困惑。但在这个局面之下最先惊慌失措的人却不是她，而是莫奕白，在听到陌生声音的瞬间，女孩就忙不迭地想关上门：“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就在莫奕白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昨天的那个场面又一次浮现在了她的面前，整个世界忽然被一个巨大的深蓝色空间吞噬，无数的线条构建成一个庞大的网。但和上一次不同，这个古怪的空间里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的脸熟悉得让人难以置信，莫奕白盯着对方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个人其实就是自己。

这一定是搞错了什么……莫奕白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最可怖的噩梦之中挣扎，她本来想后退，抽回自己的手，但那个女孩却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

女孩的手是人类温暖柔软的触感，莫奕白睁大了眼，还不等到她回过神来，女孩就开了口：“我的名字是诺亚。”

“我……”

和她长着一样的脸的诺亚看着她，并没有放开手，在她继续说下去之前就打断了她的话：“我不知道你觉得你是什么人，但我知道……你是我的另一部分。”

“我不知道你在说……”

“三个问题，父亲留给我的三个问题，我现在才明白他要我去找什么。”诺亚盯着莫奕白的眼睛始终没有眨过，这让她看起来格外的古怪，“回答我，议会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这种问题自己根本不可能……

就在莫奕白想要否认自己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个仿佛刻在她灵魂深处的答案已经取代了她的思考，骤然间脱口而出。

“议会代表着绝对的秩序。”

“黑街的存在代表着什么？”

“……反叛，代表着反叛。”

“如果没有人干涉，我们周遭的一切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莫奕白知道自己已经越过了那条线，她感到了深深的恐惧，这段时间里她一直都想要知道自己是什么，为什么会存在，现在整个答案已经摆在她面前，但她却退怯了。

“不，我不能，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这是你必须要做的事情，也是我要做的事情，”诺亚认真地说着，抬高了声音，“回答我！”

“机器，”莫奕白颤抖着说出了那个答案，“一切都会变成冰冷的机械的一环。”

诺亚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她展开双臂拥抱了莫奕白，强烈的光芒吞噬了这个古怪的空间。

远在中心区核心地带的尚轶此时正坐在咖啡厅里，往搜索栏中输入另一个名字。

“你那个名单上都是些什么人？”林舟坐在他对面，慢悠悠地喝着咖啡。

“我完全没有头绪，这个名单上的人有教授，蛋糕店店员，清洁工，自由职业者，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在治疗师的内网里留下了记录，”尚轶的表情越发地困惑了起来，“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议会不可能凭空选择这些人。”

“什么样的人会在你们的内网留下名字？”

“接受过心理咨询的人，有过犯罪记录的人，在议会工作的人，需要开具心理健康证明的人，还有别的很多可能性，”尚轶皱着眉，叹了口气，“议会辖区里一大半的人都在我们的内网里有名字。”

“或许他们是有同样的心理问题的人？”林舟沉默了一会儿，想出了另一个可能。

“不，他们当中甚至有人没有任何明显的心理问题，”尚轶又检查了一遍名单上的那些人的资料，“这些人甚至连职业，社会地位，还有家庭环境都不一样，他们面临的问题应该也不一样。”

“那么，要弄清楚这一点，你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挨个找他们聊聊了，”林舟能想出的就只剩下了这一个办法，“这也是议会给你的工作。”

“看来是这样，”尚轶把自己杯子里剩下的水喝完，站起身，“只是把所有人都走访一边大概需要不少的时间。”

“所以现在先回去吧，等你做好准备……”

“今天还剩下一大半，我可以先去见几个人，”尚轶顺手拿上外套，“我总觉得我必须得尽快把事情办完。”

“好吧，工作狂先生，我可是要先回去了。”林舟摇了摇头，继续坐在原本的位置上，悠闲地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时间，“晚一天会发生什么事呢？”

“你该去看一眼莫奕白，她昨天的情况不太好，我也没有问出什么结果，”尚轶没有忘记叮嘱林舟，同时也还记得自己对她的疑问，“至于你……我希望能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以记录员的身份混进这种级别的会议里之后，你能得到什么？”

“我会告诉你的，”林舟给了一个敷衍的回答，又一边思索着什么，一边话里有话地补上了一句，“或许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