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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阿摩才起来,去屏风后洗濑,过了一会,打开门的时候见阿摩穿着一件素白罗裙,配了一件桃红襦走出来,她把头发散下来,妩媚之态令人心碎。阿摩手里拿着一件圆领缺袴衫,道:“这是先生的衣衫,应该他一次也没穿过。你换上吧。”

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部,我知道她的意思是说我胸口都被她哭湿了一大片,不过当她把指头点在她那高耸的胸上时,才意识到这样做似乎不妥,脸上一红。

“不用了。我不穿别人的衣裳了。”

“看不出你还挺讲究的。”阿摩白了我一眼,走上前,在我旁边坐下,搂着我的脖子对我说:“谢谢,郎君。”

我见阿摩那么感慨,望了她一眼,道:“怎么了?”她不禁感叹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没人对我这么好过。”她说这句话时很随意,可我听到这句话时却倍感快乐。

我曾立誓要让身边的人都笑颜常开,可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还很小很小,自以为持剑在手,天下使无事不可为,而这么久了,我自已都差点忘了。

“醉吟先生呢?”

“随他去罢。”我正想问阿摩你饿不饿,一转脸见她望着我怔怔地出神,我还没说话,一滴泪水从她温柔的眼睛里滑下来,她身子一倒又扑在了我怀里。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真不知她哪来那么多的泪水。

我连忙乱着话头,不想不知怎么又扯到任梓的事上去了

“唉,真不好。这不是那种好人有好报的故事。”我说,随着倏然涌起的悲伤而来的,我心里是难以言喻的愧疚感,这案子不是那种轻松逗趣的,这里面很黑暗、很残酷。

“可她是逃走了,不是?”

我点了点头:“是啊,她一直没回家。她一定有个小小的藏身之处,在那里她可以换衣服并化妆。她毕竟是习干生活在危险之中,像野喵一样。她来看我的时候是一个人,没带马夫。她是赶一辆毡车来的,她把那辆车丢在离我家几十条街以外的地方了。”

“他们会抓到她的——如果县上真的想抓她的话。”

“嘿。河南伊牛府君是个正派的废物,我从前在他手下可吃过大苦头。但即使他们能抓住了她又能怎么呢?要想证实是她杀死了封五郎将是件十分困难的事儿。他们手上屁也没有。她不会留下什么把柄的,她可是办书铺的。”

“那么何莫驾咄呢?对了,你是怎么晓得的?那两张“买婢券”不是同一个小娘子。”

“不是。我疑心即使是阿南娘子也不一定晓得它们被换过了。当我把玛努依尔的“买婢券”,拿到她鼻子底下给她看时,她看上去有些吃惊。可她也许晓得,也许她是想先把这事瞒起来以便日后再把它卖给我。她晓得封铭换过“买婢券”了,而那是不会对谁有什么坏处的。”

“这都是你猜的。”阿摩倒是没同我一般见识。从胸肌上浓睫轻刷的酥痒判断,她应该只是皱了皱眉头,就跟往常一样。

“事情只能是这样。当封铭叫我到他那里去,对我说了一大套有关一件珠宝交付赎金的事情时,事情只能被解释为,因为我去见了阿南娘子,并向她打听了玛努依尔的事儿。封铭的被杀也只是早晚的事了,因为他是整个链条中最容易出事的人。阿南娘子甚至不晓得玛努依尔已经变成了任梓,她不可能晓得。他们太容易就把她给收买了。而诸孤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我觉得他也不晓得她的真名,可是县衙并不相信这一点。”

“他啥不说呢?”阿摩把下巴支在那弯曲着的手指上,用忧愁的目光瞧着我。

“他对她太痴情了,她与任何人调情,他都不在乎。”

“她也喜欢与你调情的。”阿摩带着醋意说。

“她那是在拿我耍着玩儿,她有一点儿怕我。她不想杀了我,因为杀掉一个类似我这样的侯爷不是件好事儿。但她大概最终还是会下手的,就像如果何莫驾咄不能替她杀了阿南娘子的话,她最终会自己去杀死她的一样。”

“我想,被那些漂亮的妙人儿耍着玩儿一定是蛮有意思的。”阿摩说,“即使是有点儿吓人。我看,这种事儿通常都是很叫人心跳的。”

我没说话。

“我想他们不怪她杀死了何莫驾咄,再说他提着那么大的刀。”

“是啊,像她那种有脑子的人,他们不能把她怎么样。”

她那对漂亮的眼珠严肃地打量着我:“你觉得她是有意要杀死何莫驾咄的不是?”

“她是惧怕他的。”我说,“她在八年前把他卖了,而他似乎晓得了。可是他是不会伤着她的,而且他还喜欢她。是响,她只是不得不去杀死抯路的人。她要干的事儿可不少,可一个人不可能没完没了地那么干。在我的居处里,她还向我开了扔刀子了。她应该在那次杀死封铭的时候,在那儿把我干掉。”

“他喜欢着她。”阿摩轻声说,迷眸流转,抬起一双水盈盈的明媚杏眸,看得分明,又浓又翘的乌黑睫毛被雪肤映得分外迷离,刹那间,竟令我有些难以逼视。“我是说何莫驾咄。即使是她从没给他带过一句话,即使她在从来不能去看过他,即使她为了一笔赏金而把他出卖了,这些对他来说都没关系。他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些漂亮的衣服去找她。而她呢,送了他五颗飞郎(箭 )算是对他的问候。他自己也杀了两个人,可是他却爱着她。这个世道可真是——”

我把那杯酒喝完,又摆出了一副还想要的样子,她却没理会。她说:“她一定把她的身世告诉了那个老班头,而他是个好人。他认她做自已的女儿;他把他的职司也辞掉了,以此来切断任何可能了然她的底细的人的头绪;他给了她金钱所能买不到的一切。而他从她那儿得到了——什么呢?”

“这很难说。”我把空杯子摇了摇,她还是不能再去给我拿酒来,“我想象着他这个上了相当年纪的人,能够拥有这样一个年轻漂亮、打扮入时的女人,会给他带来的自豪感。他爱着她。我们俩究竟说这些干什么?这类事情什么时候都有。不管她做什么,不管她跟什么人混,不管从前是干什么的,这都无所谓。因为他爱她。”

“就像何莫驾咄爱她一样。”阿摩悄声说。

然而,此时我的肚子确实饿了,它的咕咕叫声终于传到了阿摩的耳朵里。阿摩手按在我胸口起身,擦了擦眼泪,道:“好郎君。是阿摩不好,只顾一个人难受了。”声音沙哑而且哀怨。

“没事儿。是我个大,容易饿。”

阿摩仰脸望着我,道:“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好吗?”这句话?她的眼神?我的天老爷。

“先吃了你个小妖精。”我受不了了!

“坏人!”那充满色欲、又透着依恋渴求的吐息撼动了她,阿摩喘着粗息,彤靥露出一丝迷惘之色,紧绷的大腿变得温软如绵,我把她翻了过去。

阿摩“啊”的一声仰头拱腰,叫声却出乎意料地扬颤虚渺,透着一丝娇媚愉悦,荡人心魄。

阿摩在我臂间扭动,张大的小嘴迸出哭喊般的哀唤呻吟,她指尖几乎掐进地面的青砖缝间,一剎那间死一样的寂然无声,彷佛随着绷紧至极,连声带也被拉薄到了最极处。猛然,雪颈一颤,侧过螓首,难以克制地张嘴低唤,发声的频率与撞击的节奏完全重合,她忠实地反馈每一度深入,像是一具被弹奏着的乐器,随着我越来越凶猛的节奏,她的呻吟短促而急切,甚至来不及连成长音,也无法说话,每一下都像被顶得吐出一个单音,旋又被下一个盖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啃吻着她的颈背,相搂侧倒,迭卧在一起,偌大的帐内只余粗浓断续的喘息声,犹如两头伤兽。

这一天似乎过得特别快。

“咱们到渠边去吹吹风吧。”她娇娇地趴在我胸膛上喘息,双眸紧闭檀口轻歙,雪靥上一片酡红,明艳不可方物。室外天色渐暗,我点燃了满帐壁灯,若非软玉在怀,触感鲜润,被体温蒸腾飘散的肌肤香泽、淫麝气味仍浮挹于鼻端,这一切便似一个荒唐的春梦,半点也不真切。

“你还没告诉我有关拙罗实鸡的事儿呢,还有那些藏在春药里的印记,还有查仙人与石阿碌山坊主,以及那个使你受惊的小小疑点是什么?”我一身臭汗,胸膛上忽有些搔痒,却是阿摩以指尖轻轻划着,有些闷湿的嗓音从湿发中透出,虽比印象里黏腻些,。

“我见过她的脚。她的脚,和我一样的结实强壮,那不止是跳舞能跳出来的,得和我一样走过很远的路,才会有这样变形的脚掌,而她却说她是洛阳本地人,从未出过远门。就是这件事。当你一旦对事情有所疑心,就会很容易发现其它的疑点,比如说封铭拥有阿南娘子宅子的房契,那是为了让她服服帖帖的。至于查仙人,那是个蠢蛋。他们在狮子坊的一家脚店里把他抓到了,他们说他听信了别人的蠢话,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一类的蠢话。我也不晓得他们究竟是不是在哄我。这帮武候,当他们想干的时候,手脚快得很。我想诸孤生好多天以来就把这案子搞定了,他是怕我打乱了他的步骤。可是查仙人并没卷入那些杀人案,他与封铭的关系从不为人所知。县衙现在还没找到石阿碌山。他们觉得他只是支小虾米,可是他们抓不到他。至于拙罗实鸡,从他的身上你是得不到什么的。县衙会让他过堂作证,但他有的是有权有势的朋友,根本没啥好操心的。可是县上这下倒是来了个不错的大变动,鱼参军被踢出来了了,半数的正役经制被降下去做了武候,有个曾经帮我上了拙罗实鸡的销金窝的叫钵律丹的挺不错的傻小子又回去干了。

这些都是县上的大头巾们做的,他们在这趟浊水中连鞋都不会涅。”

“你真会说话。”

“我有一点儿香山居士的诗兴了。帮我再倒一杯酒,然后咱们出去借物咏志吧。”

“你可以喝我这杯。”阿摩把她那杯还没动过的酒拿给我。她站在我的面前,手中握着那杯酒。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稍稍有些害怕的样子。仍旧是那个阿摩。这令我没来由地安心起来,彷佛一切都还在常轨上,并未因梦醒而易改。

“你实在是太棒了。”阿摩说,她坐起身来,藕臂环住,眸中掠过一抹狡黠,还有一丝丝难以察的得意,上下打量了我老半天,宣布道:“这么勇敢的俊郎君,心如铁石,仗义直行。人人都用棍子击你的头,扼你的喉咙,踹你的下巴,往你的身上乱扎针,可你却象王八一样,得空就咬住不松囗,到最后他们都败在了你的手下。你怎么会这么了不起呢?”””

“除了王八这一比之外,其余的说得一点不错。”我高声说道,“接着夸,继续夸我。”

“那你是怎么说服先生借出宅子,青毡帐的。”

“我救过一个人的命,而醉吟先生与他要好,对他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

“坏人,尽骗我。”阿摩沉思着说:“我想让你亲亲我,你这个坏蛋!”

“嘿,别闹!”我随手将阿摩的拳头拨开。“唱点好听的,比如张说的凯歌!来,少年胆气凌云,匹马城南挑战……”

“碧毡帐上正飘雪,红火炉前初柱灯。高调秦筝一两弄,小花蛮盒二三升……”阿摩索性俯首到我肩上,隔着肩衣,狠狠咬了一口。她颈下裸露出大片胸脯,可能是屋内火盆烧得太旺,我讨厌这样的靡靡之音,于是又打闹了起来,娇嫩的身子不堪烘热,胸上布着一大片晶莹薄汗;身子一动,随着一阵柔软的晃荡滚到了我怀中。我一笑,反手搂住阿摩,将她揿倒在床上。

“阿摩……”我俯视着身下的美人,感觉她正寸寸融化,灼热、黏腻,绞扭,蠕动,比我所知任何一名女子都要热情澎湃,阿摩痴痴望着我,忘了抑制小嘴,随着急遽起伏的酥胸,不由自主地轻喘开歙着。她随着我说话时的震动,一个字、一个字地抽搐着,喘息着,用敏感的娇躯去体会我话里的含意,然后以更激烈、全然不受控制的缩紧回应我,直到欲念溢满她迷蒙的星眸,才以销魂的气声吐出短短一、唤、浑身绷紧,无声颤抖着。

这青毡帐不仅能挡风御雨,而且可以在户前月下随处移动,帐外不管雨雪飘舞,帐內炉红酒绿,实在是居家旅行,野战偷欢的不二之选,难怪那位天下闲人以情意浓重的笔触画出了一幅幅温馨的毡帐夜饮图。

为君更奏湘神曲,夜就侬来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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