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海计划”动员大会，开的非常成功。这主要是因为刘闯的开诚布公，他在会说上级之所以委派自己和孔庆龙参与项目，就是让两个人负责保护大家人身安全的。最近全球科技工作者陆续大量意外身亡的事情，搞的人心惶惶。六百多名电脑高材生，看到课题组的三个主要领导之中，有两个是专职负责安全工作的，都略感欣慰。至于刘闯提出的不能任意进出基地，必须外出的时候需要安保人员陪护等要求，也得到了大家的热烈鼓掌支持。

轮到赵盛烨讲话的时候，他先把自己说知道的情况简要的介绍了一下，包括怎么发现的“幽灵”，“幽灵”是怎么对人类科学家下毒手，自己怎么追查“幽灵”却毫无进展的情况，也都没隐瞒。他的话，引起了大家乱哄哄的议论，有人甚至当场质疑赵盛烨是否胡说八道。刘闯及时站出来，制止了混乱的场面，他拿着话筒，大声说道：“红海计划的核心任务，就是寻找‘幽灵’，并想办法摧毁他。如果经过大家的核实，认定根本就没有什么‘幽灵’程序，那么红海计划就可以结束，大家也就可以返回各自的学校或者工作单位。”他又把声音提高一度，斩钉截铁的说道：“可如果说，经过大家的核实，确实发现我们这个世界存在‘幽灵’程序，那就意味着人工智能已经向人类宣战，那么我们别无退路，必须跟‘幽灵’战斗到底。”

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也算顺应民意，因此会场很快就安静下来，静等课题组领导层分配任务。

就在此时，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小伙子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报告领导……刚刚赵博士提到的那个‘幽灵’邮件，我好像也接到过。”他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只不过我最近比较懒，一直没时间处理邮箱里的事情，所以一直没点开那封邮件。”全场几百号人，一下子都静了下来，小伙子估计很少面对这样的场面，有点发懵，他指灯发誓：“我肯定我邮箱里有一封没点开的‘幽灵’邮件。”

清原县只是辽宁北部的一个小小县城，总人口也就三十几万人的样子，县城城区只有不到十万人。可就是这么个小小的区域之内，孔庆龙还是在县委县政府的支持下，动用了一切力量，不断的往清泉小镇运送各种物资。最急缺的电脑供应问题，县城里解决不了，好在这个问题刘闯早就预料到了，他昨天晚上刚接到“红海计划”的任务，就发布了求助信息。在各高校人员相继到来的同时，十余辆大货车也装载着数千台电脑，先后抵达了清泉小镇。

六百多人，都是计算机专业人员，看到电脑运送到了，马上自己动手组装，先给五楼的主研究室搬过去了三十几台电脑。

赵盛烨领着十几个专家级的学者，一起噼噼啪啪的开始工作。刘闯看了不懂，想问也不知道怎么问才好。赵盛烨就回头对他解释道：“我们现在建立病毒测试沙箱，然后就可以分析那封邮件了。”刘闯听了，还是不懂，不过也懒得问了，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的话，别客气，直接说。”回头看了一眼楼外忙忙碌碌的孔庆龙，心想这可不行，必须让上级派一个懂行的专家过来才行，要不然都不知道赵盛烨在搞什么。

专业人员的办事效率非常高，极其复杂的病毒测试沙箱，在大家的合力之下，很快就建立起来了。赵盛烨把刘闯拉到自己身边，一边继续操作，一边说道：“病毒测试沙箱的核心，就是用虚拟化程序，在计算机硬件系统的基础上建立一套完整的虚拟计算机，在虚拟计算机中设置各种虚拟的硬件配置，然后再在虚拟的硬件配置之中，安装虚拟的操作系统，再由这套虚拟的程序，去下载邮件分析并运行模拟的邮件打开过程。沙箱还配套安装了记录、监视的程序，以达到观察被测试程序行为的目的。”

刘闯多少听明白了，赵盛烨却不再招呼他，而是扭头问同伴：“都准备好了？”见大家都点头，就干咳了一声：“我提醒大家注意：这封邮件很有可能利用了当前几款邮件软件的未知漏洞执行后门程序，当然也有可能手段更为巧妙，我们应该先用这款刚修改并安装的开源邮件收发系统在后台接收回来，再逐步分析和执行。幽灵邮件的目的是杀害打开邮件的人。可是‘幽灵’之所以用幽灵邮件，很明显就是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也就是说，能否杀掉被害者，是目的，而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下证据，也是‘幽灵’必须考虑的问题。所以大家一定要注意，幽灵邮件很可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那个满脸青春痘的小伙子，名叫王树财，是基础物理专业的，不过他对计算机语言特别痴迷，所以这次也被召集来了。他刚刚知道自己居然被“幽灵”追杀，震惊的手足无措，这个时候听赵盛烨这么说了，才迟迟疑疑的说道：“按照赵博士的说法，那么这个邮件其实是‘幽灵’早期的杀人作品……原理应该就是邮件被点开，程序被启动，然后在短时间内迫使手机电池或者笔记本电脑电池爆炸……”他手指屋子里的电脑：“可是，台式电脑是没有电池的。等于说这个邮件最多烧毁电路板，引起电容爆炸、起火、冒黑烟……可说到底，这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对电脑操作者来说，也不会构成什么太大的危险。”

赵盛烨昂起头：“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用台式机点开幽灵邮件的话，这份邮件很可能会自我删除。”转身对同伴说道：“马上修改我们的病毒测试沙箱，将未定义的虚拟计算机定义为品牌笔记本电脑。”想了想，又说道：“一般病毒邮件，都是将病毒存放在附件之中……我上次点开幽灵邮件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附件，实际上我一点开邮件，我的水杯就掉地上去了，弯腰捡的时间里，笔记本的电池就爆炸了。”

王树财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样说来，病毒程序是直接写在邮件正文里的……这可真是没想到……”猛的抬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封邮件，就既不能点开，也不能复制，更不能转发，任何一项操作，都会暴露‘幽灵’的信息，这对‘幽灵’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

赵盛烨同意：“我们一定要先用这个修改过的收发软件将邮件下载回来，并进行拷贝，在第二道工序中再进行打开、复制、转发的操作。因为对方的编程能力可能高于地球上的任何一个程序员，接下来的情况很难预测。所以同志们，我们的测试，可能只有一次机会。所以，都瞪大眼睛，不能错过任何东西。”确认一切就绪之后，就把手一挥：“开始测试！”

测试的结果，一点都不理想。

中午的时候，赵盛烨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刘闯汇报工作：“我们想在沙箱里面通过刚刚重新修改过的开源邮件收发系统下载邮件，再使用打开、复制、转发等命令测试，结果没有一个成功的。幽灵文件的下载进程还没有完成，就引起了我们的虚拟硬件短路，很短的时间之内，虚拟程序里的电池部分，就达到了爆炸的条件。”在虚空之中，用手指画了个圈：“根据观察结果显示，我们起先的猜测没有错，这就是一个杀人程序。只可惜对方使用的是虚拟发送地址和根本不存在的IP地址，就连邮件的发送网站，也是仿冒某大型邮件服务商的。”

刘闯咬紧了牙齿，哼道：“还真是一个幽灵！”

赵盛烨冷冷的顶回去：“他不是‘幽灵’，他就是一个人工智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绝对是有迹可循的，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找到方法。”

刘闯看了看赵盛烨发红的眼睛，叹了口气：“好啦，你又熬了一夜一上午，也累了，赶紧去休息一会儿吧。”赵盛烨却不肯走，继续说道：“计算机程序语言分三个级别，我们绝大多数程序员，都是使用的高级计算机语言。而相对应的中级计算机语言，就是高级计算机语言的条条框框，在这些条条框框之内，高级计算机语言才可以加减乘除自由运算。最低级的计算机语言，就是二进制算法，就是人们常说的0和1的二进制计算方法。就连下载程序的过程都可以触发幽灵邮件启动攻击行为，那就说明幽灵使用的是更为基础的中级计算机语言，甚至是最为原始的二进制低级语言。”用手指画了个方形：“就好比一座监狱，因为有高墙电网和警卫，所以犯人们只能老老实实的住在监狱里面服役。可是对于一只蚊子来说，高墙电网武装警卫，对自己都没有多少约束力，这只蚊子想飞进去就飞进去，想飞出来就飞出来。”

刘闯点了点头：“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赵盛烨苦笑着向小镇之内还在装卸各种办公用品的人群指了指：“现在我们人手充足，不妨就用最笨的方法：大海捞针！把大家分区分块的安排好，然后挨个区域搜索，这种做法虽然很笨，可是却肯定有用，就算查不到‘幽灵’的藏身之地，也肯定能找到‘幽灵’活动的蛛丝马迹。”叹了口气：“红海计划……嘿嘿，不就是想用我们这些红客们使用人海战术，去翻查‘幽灵’的老巢么。”

刘闯有点不放心：“你打算怎么查？”

赵盛烨瞪着通红的眼睛，大声道：“挨个查！外网内网一起找，明网暗网一起搜，就不信找不到‘幽灵’的藏身之地。”说完，气呼呼的向自己的卧室走，睡觉去了。

刘闯无奈的回头，看了看花盛开和凌莉莉：“你们有时间劝一劝赵博士吧，我觉得他压力太大了。”凌莉莉急忙答应了一声，花盛开却说道：“赵盛烨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书呆子，他刚刚说要查内网外网明网暗网，恐怕不是开玩笑的话。内网就不说了，外网其实也就是一层窗户纸。可是相对于内网外网组成的明网，暗网的范围就太大了，恐怕不是咱们这几百人能在短期之内搞定的事情。”

刘闯点了点头：“好吧，我尽快向上级反映一下这个情况，争取国家和其它省份的科研机构，一起帮忙解决这个问题。”目送花盛开和凌莉莉也去休息了之后，正想着怎么向上级汇报工作进展，远远的就看见拱卫县城的山头上，接连亮起两团白烟。急忙打开对讲机，匆匆按了几下：“我看到你们阵地上冒起两团白烟……怎么回事？”就听对讲机里有人汇报道：“报告领导：刚刚发现两颗飞行之中的导弹，目标很可能就是清泉小镇。我们来不及请示，用陆盾2000给打下来了。”

导弹？

刘闯脑门上的青筋忍不住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