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六幕 龙珠迷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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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的西角,幽暗无光的某间暗室中,数日无人打扫的室内弥漫着腐败的气味。

地毯上大片的血迹已然凝结成一团黑涩,时暗时明的昏暗灯光下,一具萎缩变样的尸体仍维持着死前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就是这样了。

若是此刻有约者或是梦灵在场,要么,会震惊到有宛若梦中的错觉;要么,他的胃袋会本能地泛起一阵翻腾:

那是一副该怎样形容的画面呢?与泛起尸斑和恶臭的死尸形成鲜明对比的,无疑是在如此污秽不堪的空间内仍绽放出光华的少女了。少女身着素装、束着一头淡紫长发的倚在陈瑞泽早已冰冷的尸首上,紧闭着的双眸下是还依稀可见的两道泪痕。

假若梦灵也会做梦的话,在她的梦中,那个少女是会原谅她的所为的吧?那个只对她报以真心的少年还会在老地方等着他吧?没人知道,或者说,她对此从未有过质疑。

哪怕只剩灵魂的残片,哪怕那个家已经不复存在,那又怎样呢?

只是回到最初邂逅的起点的话,也许也没什么不好。这便是梦灵索斯最后时光里仅存的幻想。

…………

夕阳缓缓收走最后一抹余晖,我放弃原有等待她俩的打算,先行一步前往镇西的角落。

和陈瑞泽的对峙除了弄糟了本来就已不甚好的心情,从他的眼中,我看到的,似乎并不只有癫狂。

紧锁着的院门前已经鲜有生气,望着这座陈曾经的乐园,心中一直没能放下的弦绷紧得越发人。

“看吧,我就说小子会先到这里来一趟的,没骗你吧?”心情一糟糕连幻听都出现了。

“想着不能再迟到了就提前去门口找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就连幻影都有了啊,还是需要休息一下了,今天就回家去吧。

无视我的装傻,珂洁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这出乎我意料的大胆行为,就连事主本人好像都还没反应过来。

望着她有些恼怒的脸和高高挑起的蚕眉,我把以此反过来捉弄一把的念头抛之脑后。

在她再因为脸上无光就滥发脾气前,还有更必须的事情要做。

“这里的钥匙,你有吗?”我若无其事地问。

“有啊,怎么,你想进去啊?叔叔他没给你钥匙吗?”少女面露狐疑。

这样的问题可谓正中我的下怀。我取出准备好的赝品晃了晃,拿临时想好的理由搪塞她:“看,我这不有嘛。只是师傅临走前交代过我,要帮他看护好宅邸,为了安全起见,你得把钥匙交给我。”

显然如此随便的理由还是有点站不住脚,反而引得少女再添一份怒气:“凭什么我要相信你说的啊,再说比起你这种突然冒出来还来历不明的家伙,叔叔肯定会更信任我才对的!”

这倒的确不假,他当时若是也这么想的话或许我也没那么容易得手吧。

“可事实不就正是如此啊?而且,这可是男人之间的秘密和约定,不配合我无所谓,可是连亲爱的叔叔也要忤逆的话,会不会不太好呢?”我一步步攻破她内心的防线。

“你…你强词夺理!哼^,给你就给你,到你别忘了等叔叔回来就有你好受得了!”少女恼羞成怒的样子着实惹人动摇,但我还是不动声色的一把接住隔空抛来的钥匙。

是笑脸猫的挂饰吗?可惜了,或者该说对不起了,和不会再版的商品一样,回不来的日子和人一样都是过去式了。

看着夕阳下少女离去的背影越拉越长,我发出了无人共鸣的感慨。

…………

“什么嘛,装什么大人,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不坦率的少女一脸不爽地夹着笑脸猫的抱枕,被挤压变形的抱枕无疑成了这场争斗的牺牲品。

“怎么,你一言不发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你这一样坏心肠的梦灵。”也许是气消后有些寂寞,也许是想找一个能够发泄的对象,奥涅少有的从搭话的一方成了反被搭话的一边。

“嘻嘻,已经快十点了,你要是再不睡觉的话小子明天又会抱怨了。”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不吐象牙的梦灵,也是只有奥涅他独一个了。

珂洁这才想起契约里明确约定了入睡的时间,要是耽误了受罪的终究是自己。

少女一边拉上被子一遍嘟哝::“是叔叔的话才没有这么多烂事呢…”

以为闭上双眼的珂洁已经步入梦乡后,奥涅正打算结束一天名为看护的监视时,身后却传来了声音:“你真的,叫叶辰吗?”

无视掉少女的梦呓,奥涅望向西角的眼里,滑过一丝狡黠。

…………

根据对陈瑞泽笔记的分析,简单模拟出和他相仿的梦境对如今的我来说早已不是什么难事。

硬要说的话,为了除去他自己在梦中的影响而不产生违和感,才是真正令我头疼的地方。

为了消去心中的顾虑,顾不得在珂洁的梦境中过多停留,我便把主导权交给了奥涅,独自折返回了陈宅。

走进房间,看着房内的装潢,让人不禁感慨,从正门进来倒是头一回。

即便摸着黑也还是能顺着扶手爬上阁楼,凭着感觉找到那间打不开的房门。

在路过有陈尸体的密室旁时,我和索斯彼此都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但也都默契地将对方忽略出视线。

毕竟,现在我们都没什么好和对方可说的,叙旧太过儿戏,发问又过于愚蠢。

伴随着钥匙咯噔一声的转动,这道之前无论我用怎样的方法都不为所动的门就这样,为我现出了隐在它之后的东西。

可惜此刻的我没有孩童般发现宝藏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倒不如说连知觉都快没有了。

在看到门后那熟悉又令人战栗的脸后,身体便反射性地冲了上去,不等我抽出藏在腰间的短匕,整个人变只觉天旋地转,最后进入脑中的影像只有陈瑞泽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

这里,是众多不为人熟知的小镇中的一个。

这里,没有梦灵,没有事务所,也没有被称作梦约者的男人和少年。

这里,有的只是一位名叫珂洁的少女,和她简单但幸福的人生。

在这里,她不会再以陌生人的身份融入熟悉的圈子,因为那仅存于表面、用来保护自己的倔强已被生活无限的善意包容。

在这里,她不会在额头留下铭记一生的伤痕,因为那曾注定要离她而去的少年此刻正陪伴在旁。

在这里,她不会失去双亲,因为那曾注定要折磨她良久的梦魇没有存在的可能。

就这样,少女一天天成长着,成长到了最合适一口气破坏掉的程度。

和深爱的人结为连理,在童年伙伴和父母长辈的祝福中步入婚姻殿堂,拥有了彼此爱的结晶,女孩的名字取作盼蕊,意在期盼她时刻充满春日百花初吐芯蕊的朝气。

一切看来是那么的顺利成章和自然,自然到只有完美的编曲和演奏才能媲美的程度,事实上,这是一部前奏舒缓幸福然后爆发的咏叹哀调。

和往常没有两样的周末,等待着女儿归家的父母正有说有笑,以至于被匕首穿透时丈夫陈的脸上还带着笑意。珂洁整个人在震惊和颤栗后旋即被愤怒充斥,她一把掀下行凶者的面具,露出的却是熟悉但又意料之外的脸。

脸的主人是谁,已经没有了记忆,随着梦境世界化作碎片的支离破碎,珂洁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随着整个世界的崩塌,再一次,坠入了无尽深渊。

梦终究是梦,哪怕是梦灵和梦约者构筑的梦境,也都得遵守这条与现实划开界限的不成文规定。

看着一言不发却涕泗横流的少女,奥涅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现在,才正是时机成熟之时啊,佛佛佛佛佛。你,不么觉得吗,陈先生?”奥涅对隐在少女身后的黑影笑道。

黑影也不失所望地回以一笑。

“你想要看看,真正的绝望为何吗?”

少女像没有听到一样,摸了摸刘海后的伤痕,从笑脸猫的口袋里,不加犹豫地,抽出了布满锈蚀的备用钥匙。

“撒,让我看看,重归故里,小子你的本事究竟有没有退步吧!”

…………

望着眼前这个和陈瑞泽同符合契的家伙我只有无限的不解和懊悔,不解究竟还有几个陈瑞泽活在这世上,懊悔自己过于自信所酿成的后果。

“你,就不想问问我到底是谁吗?我是你的话肯定会忍不住的。”这位陈瑞泽叫我只是干瞪着他便先找起了话题。

“哼,还有那个必要吗?你倒是,看见我应该早就忍不住要报一刀之仇了吗?”或许也就只有此刻还能嘴硬一下了,仇恨和后悔在肉眼可见的劣势下都是无可奈何的。

“你说的倒也没错,前提是你像现在这样不把我的身份带入的话”他反而不理我的挑衅,继续自己的话题。

这样随和和自说自话,似乎的确和我认知里的陈瑞泽本人有着极大的出入,难不成…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眼神,不愧是炳兴,你果然猜到了”老人一下子兴奋了起来,然后,用一句奇怪的比喻验证了我的猜想:

“要是被你囚禁的是比克的话,那我,就是天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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