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E

第1章：室女之章

第2话：镰刀与麦穗

第9节：开赴，幸福的彼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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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塞味利圣殿虽处城郊，离科隆市中心有一定距离，但于路环境变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显著，除了车道两旁更为茂密的树木植被及周边越来越多的跃层居民住宅，使这里勉强符合“郊区”定义之外，其他根本与主城区的繁荣现代并无二致。

建筑与建筑间不再拥挤密集，街上也不见外国游客往来的穿梭身影，清爽空气透过车窗持续吹入，让收起电话的辰枫倍感惬意。如果没有后面那辆黑色雪佛兰如影随形，自己还真想借这半个小时的车程，头枕皮质座椅，望着外面景色安宁好好放松一下……

进入“Severinstra?e”往后一条直路，于家门前邮箱取报的耄耋老人，在院落间疯玩疯闹的顽皮孩子，搭起梯子修缮屋顶的泥瓦工匠，还有那站在路边大树高处的白衣修女，无一不让久疏祥和的辰枫心中感慨——到底还是由人类作主的地球生活美好。

哎、等会儿，树上站了个什么来着？！

某人反应过来不对时，车已驶出很远，对于刚才所见之诡异，辰枫只能用自己眼花看错来解释：修女怎么会爬树上去站着，简直是活见鬼……

几分钟后，出租车接近抵达目的地，司机本想沿“Severinskloster”街道直接将二人送至教堂门口，罗尔菲斯稍作权衡，还是让他停在当前所处正街，若被后面追踪者问起，说是正常接送旅客，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便可。

辰枫下车观察周围地形环境，伴随几句中文发音的自言自语，罗尔菲斯没有听见身后他说什么，步行来到路边一片有石墩拦阻的开阔地，抬头望去，圣塞味利圣殿就坐落于面前。

与圣乌苏拉圣殿和圣格里安圣殿不同，其外部墙面并非一眼可见的砖石结构，上下两层房体外加一个小尖塔，除顶部扣的“帽子”及屋顶为蓝灰色之外，其余尽皆被刷为白，远看一尘不染，光洁程度胜过瓦片所搭残雪。

虽然很干净，不过也很简陋。难道，这就是城郊教堂与市中心同类建筑的待遇区别？

辰枫踱近几步，仰视教堂外墙一侧将近四米的高挑十字架，通体木制，表面刻有不算清晰的几排德文，散发着古老沧桑的历史韵味。与之相比，圣殿正面紧闭的铁质大门可就不那么文艺了，好歹也在上面做些装饰啊，乌漆嘛黑两块大金属，一点儿美感都没有……

哎、等会儿，大门紧闭？那其他进出口呢？！

辰枫意识到关键问题，赶紧绕至两旁查看，结果设置于教堂右边的唯一副门也未开启。现在十五点五十，按说不到关门的时间啊！

见状，罗尔菲斯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科隆市区内的大小教堂，作为享誉全球的科隆大教堂周边附属旅游景点，自然每天都为那些慕名而来的参观者开放。而位于城郊的圣塞味利圣殿则和普通教堂一样，只在特定时间举行宗教仪式时才会开门，平日就算有信徒进行弥撒，通常也不会选在下午。

如果没有记错，上次圣乌尔苏格领宁雪与自己到此，是礼拜天的早晨。

有没有搞错，那岂不是前功尽弃？辰枫听完罗尔菲斯事后诸葛亮的解释，又敲了半天门，仍旧没有得到里面任何回应……两扇铁门如此坚固，自己又不像霄舟有溜门撬锁的本事，如何才能拿到最后一个证明？

“除了手枪，你还带别的什么东西没，比方说……破门【炸 药】？”

辰枫病急乱投医的问话，让罗尔菲斯直想报警把这个第一次到访就想着要炸人家教堂门的家伙给抓起来：“身为圣GSG中校军官，配枪是出于个人安全考虑！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带破门【炸 药】干嘛？你以为我是你和MooN，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得得得，没有拉倒，少借机对自己和兄弟进行人身攻击。辰枫没空与罗尔菲斯瞎扯，抓紧时间至建筑周边四下查探，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进到里面去。罗尔菲斯劝他，说就算溜进去了也未必找得到铜牌，万一被神父收起来或者带走了呢？

“Fuck!!!”

从教堂左侧塑有雕像的草地转到右侧砖墙合围的院落，无计可施的辰枫最后一拳砸在面前铁栏门上……

透过摇晃的栏间缝隙，看到院中立着几块石制墓碑，高矮各异，但普遍都不超过一米。难道，此行注定无法得见“命运女神”，也救不了自己的兄弟？如果是这样，那一路坚持至今的理想与信念，还有什么意义……

罗尔菲斯不知素来淡定的辰枫缘何激动，以至障目不见院间有人存在：“嘿，你看！里面好像有个修女？”

嗯，来时我见树上也有一个。

辰枫郁闷中本想如此回应，可当其重新抬起头来，却惊讶地闭上了嘴：罗尔菲斯没有瞎说，也没有看错！院中真有一位白衣翩翩的修女，其清雅脱俗的仪容装扮，与先前自己在车上所看到的“同款”，说不定就是同一个人。

对方保持沉默的视线，似已关注这边许久，直到辰枫发现其存在，方才抬手一指，使挡在彼此面前的铁栏门砰然开启：“‘命运女神’麾下‘博伊伦执事队’白阶使女，恭请阁下移步院间一叙。”

呼……搞半天早先不是见鬼，而是见到女神的使者。

辰枫长舒口气，踏入院落前方满目青草之间，对于白衣修女隔空操控物体的行为，没有心思深究其中科学道理。

“我是E联华旅百灵侦察营旗下星航连连指挥官徐辰枫，关于我兄弟张霄舟，有要紧事求见‘命运女神’。如‘命运女神’不愿赐见，烦请转告科隆圣GSG的希格德莉法，张霄舟性命危在旦夕，望其念在与他‘曾经及未来的羁绊’上，前往吉利斯581c星相救！”

什么？！MooN他……罗尔菲斯终于明白辰枫这次回来一反常态的原因了，还非要瞒着Snow，原来在他兄弟身上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女神大人既遣我来奉上第三个证明，自然不避相见。阁下回到科隆大教堂后，将三圣殿徽章全部交于司铎，其会引您进入女神所在圣地总部。另外，阁下所言之希格德莉法，正是我们‘博伊伦执事队’的最高女武神，届时，您应该会见到她。”

言毕，白衣修女从怀中取出浮刻有科隆大教堂及周边城市建筑的最后一枚铜牌，恭敬递至辰枫面前。

辰枫双手接过，凝望上面图案，心中大抵明白一些事情：这第三个证明，虽存在于圣塞味利圣殿，但却属于科隆大教堂。而踏足三圣殿的过程，实际上是“命运女神”通过铜牌保管者所见所闻，判断购买者身份意图及是否允许其得到最后钥匙的一个考察手段而已。

不过，女神的使者既已收到指令，为何又选择在如此隐蔽的墓园现身呢，难道不怕自己眼瞎看不到她吗？

辰枫沉默中的疑惑，白衣修女临走前留下一番话等于作答：“你们被人跟踪很久，对此，我们不能出面干涉。只望阁下顺利赶回科隆大教堂，尽快与女神大人相见。”

原来是这样，那还等什么？

辰枫告别白衣修女，趁跟踪者尚未有所行动，赶紧离开墓园，准备原路返回。可当他和罗尔菲斯快步行至圣塞味利圣殿门前开阔地时，却见那辆黑色雪弗兰SUV停于路边不远处，车窗贴了反光膜，无法得知其内部情况。

看样子，对方终于要按耐不住了。辰枫示意罗尔菲斯以不变应万变，装作不知道，继续往前走。就在这时，SUV前后左右四扇车门几乎在同一时间打开……

“Get down!”

“You two!”

“Get down!!!”

伴随接踵而来的几句刺耳英语，一挺“M16Amax”变种【卡 宾 枪】已被副驾座下来的人架在车前引擎盖上，其余三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则第一时间冲过来，一手持枪瞄准目标，一手将辰枫和罗尔菲斯双双摁跪在地上。

面对来势汹汹的警告，辰枫“识趣”的将双手举高然后脸朝地面：“美军三角洲特种部队，四个人，普通防护装备……”

罗尔菲斯身为德军中校，竟然被几个异国小兵在自己国土上如此羞辱，心中憋注怒火，对于其后所有要求，都是拒不配合。

三角洲士兵本次任务目标只有辰枫一行，作为E联德旅校级军官的罗尔菲斯，其出现本属计划之外，虽然不知道她和这个中国人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怎么说这里也是对方地盘，强宾不压主，凡事没必要做得太绝。为首三角洲士兵见状，让其中一名手下将面前德国女官拉起来带至一边，而不远处另一名士兵指着辰枫的枪，则始终没有移开。

“面部扫描结果显示，确是E联美师指定目标人物。”为首士兵不介意辰枫听到自己与上级对话，因为以小队历来的行事作风，他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说出去，“现在我们如何处置？和他一起的那个女人，是E联德旅的星军中校。”

步话机那头，上级话音深沉，却不带任何犹豫：“把德国女中校带回来。至于那个偷偷溜回来的中国人，其他部队还在路上，你们的车应该坐不下吧？”

“明白。”

为首士兵使了个眼色，手下点点头，立时将手中“M16Amax”径直抵在目标头颅上。没想到美军真敢在自己眼皮底下杀人！罗尔菲斯见事不妙，正欲出手反抗，可不远处被阴森枪口威胁着生命的辰枫，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在笑？

“动手。”

没等罗尔菲斯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空气中骤然传来枪响，只听颈椎破碎发出的“噗咻”动静，负责处决目标的三角洲士兵应声倒下。电光火石间，辰枫猛地翻滚半圈后弹起，手中“Phoenix不死鸟”精确掷入几米开外为首三角洲士兵咽喉处，并借其将死的身躯，挡住可能从雪弗兰那边射来的子弹……

罗尔菲斯回神一个转身拨掉身旁士兵几乎已经瞄准辰枫的武器，连续几记肘击将其放倒后，踢开地上“M16Amax”的同时，掏出腰间手枪对准了他的眉心。而以车体为掩护的三角洲士兵，早在罗尔菲斯动手之前，便被远方紧接而来的第二发狙击子弹打爆了头颅，只留下那把失去主人的枪，孤独架在引擎盖上。

原来，辰枫这家伙事先于周边安排了狙击手，难怪处变这么波澜不惊。

既然三角洲士兵上来就要自己的命，那自己也没有理由对他们心慈手软。未免罗尔菲斯惹上麻烦，辰枫捡起属于美军的武器，二话不说走过来便朝仰面倒卧地上的美军士兵连开三枪……

“我们走。”

辰枫按下罗尔菲斯依旧保持举枪动作的手臂，她的表情有些异样，似乎对美军士兵活生生被打死在自己面前感到难以接受。不过，罗尔菲斯心里也明白，辰枫这么做完全是迫不得已，事已至此，不管出于怎样考虑，都不能留下活口。

无主黑色雪弗兰近在眼前，可辰枫和罗尔菲斯一致认为还是搭乘来时的出租车比较妥当，一则低调隐藏行踪，二是那开车的老伯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全感。然而，当二人走到“Severinstra?e”时，街道两边却未看到那辆熟悉的黄色小轿车……

“不是吧？”

罗尔菲斯心想肯定是刚才的枪声惊动了周围人，司机老头也不例外，以为发生什么变故然后夹着尾巴跑了，亏他之前义正言辞说得那么好听！辰枫让其不要妄下判断，在自己看来，司机老伯并非这样的人，不如静下心来等等。

没过多久，一辆黄色的士出现于视野尽头，并向这边一路疾驰，车子尚未停稳，司机老伯的解释开窗先至：“刚才下来几个持枪的美军士兵打听你们情况，我说不知道，他们便不准我继续停在这里，没办法，只好出去绕了一圈。怎么样，你们没事吧？”

“还好你来得及时。”

为罗尔菲斯拉开副驾门后，辰枫坐回了熟悉的后排。出租车即刻发动，加大油门直奔最后的终点、同时也是二人最初的起点——科隆大教堂。

辰枫将定位实时传递给下属女子，却被告知自己的行踪疑似被卫星锁定，此刻，美军派出的快速反应部队正从各个方位朝这边合围，科隆的城市上空甚至还出现了几架小鸟直升机……

为取自己性命，美军这回可真是下足了血本。

就在辰枫望窗感叹今天注定多事时，眼前忽然杀出一辆米黄色“JLTVs”军车，速度不快不慢，正好与自己所乘的士保持齐头并进，这被称为“悍马继任者”的联合轻型战术车辆出现在城市里，显然不是来兜风的。

司机老伯也察觉到来者不善，正准备减速放其过去，可对方却把方向盘一甩，直接撇向自己车身一侧，巨大冲击力不但使主驾座门窗顿时凹陷破碎，更差点把脆弱的出租车一下撞进旁边电车轨道！

好不容易稳住车身行驶轨迹，罗尔菲斯本想让司机逆行避开对方的追击，可从后视镜里一看，竟然还有两辆“JLTVs”军车尾随，此刻如果减速或者掉头，其结果必然是被对方轻松截下。

罗尔菲斯一时没有对策，可并不代表车上人全都只能坐以待毙。辰枫于耳鼓系统中简单交待两句，让司机只管加速往前开，很快，后方传来爆响，其中一辆“JLTVs”瞬间翻滚成为一团火球，而与之相隔不远的另一辆军车，受到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吓，则一头撞向了路边大树……

趁这个机会，司机老伯迅速左转插入几栋建筑之间的石板小路，这时，罗尔菲斯方才看见后面还有辆黑色皮卡，狂风扑面中站在后车厢的那道高大身影，正是自己曾经的学生——郑哲俊！而他肩上扛的，居然是专打装甲车的单兵火箭筒？！

“Holy 【s h i t】...”

看来，作为莱茵河畔历史文化名城及现代化工业都市的科隆，今日免不了变成战火纷飞的侏罗纪公园了。

往后几十分钟，出租车司机专挑小道绕行，路线之曲折，变化之多端，不单得以避开沿途美军，就连陈伦驾驶的皮卡车也被其甩了个无影无踪。

平安抵达科隆大教堂出租车站点，下车的罗尔菲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顺着周围忽然发出惊呼的人群所指，头顶上方一架小鸟直升机也正燃烧着打转，直至坠入霍亨索伦桥下莱茵河，亲身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水深火热”……

嗯，至少说明暴龙他们没事，打完地上跑的，还有闲心祸害美军天上飞的。

辰枫于座位上留下500欧元，谢过这么大年纪还能把车开得如此生猛的司机老伯后，拉起远望城中滚滚黑烟目瞪口呆的某中校，往科隆大教堂开跑。而此时的罗尔菲斯，有生以来第一次为自己前程感到了担忧：回到圣GSG后，要如何解释今天的所作所为，才能让上面相信，科隆现正发生的骚乱与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为什么每次和这些中国人在一起，事情都会变成这样啊？！

罗尔菲斯跑着跑着突然歇斯底里，让停步的辰枫清楚感觉到了脚下颤抖……

附近建筑不断摇晃，科隆大教堂座前白鸽拍翅逃离，远方霍亨索伦桥上挂的爱情锁叮当作响，桥下原本平静的河面泛起涟漪，不断升腾的连珠水泡让整条莱茵河看上去仿佛瞬间煮沸！

由远及近的震感越发强烈，周围人群尽往开阔地奔逃。潜意识中即将到来的灾难，使罗尔菲斯即时恢复了理智，可她身旁辰枫却立于原地，不避不逃，也不再向教堂前进：如果这不是一场属于自然的咆哮，那就只能是属于“她”的动静了。

动静如此之大，比四年前那次更为强烈。看样子，时机已到，“她”终于不再避讳出现于这个时空，也终于不再避讳现身于这个世界的众人面前……

科隆大教堂双塔之上，隐约浮现出圆盘状异度空间，平行于地面，直径与下方教堂宽度保持一致。圆盘之上，空间如锁链般不断延伸，仿佛搭通一条直达天际的路，而这条路上，却没有任何颜色……此刻，异度空间起点处渐渐升起一台机甲，一台以女性身形作为设计曲线的巨型机甲，伴随其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架隶属E联德旅的“楚格”级运载星舟。

视野里，久违的机甲通体破蛹而出，周边异象也即刻停止，“楚格”星舟降落科隆大教堂座前，舱门放下，出现于辰枫面前的，是同样久违的希格德莉法。

“奉‘命运女神’旨令，特来迎接各位，随女神大人一同前往吉利斯581c星。”

看样子，在白衣修女将自己所说情况转达给“命运女神”后，卡尔欧菲已经等不到在这里同自己见面了。辰枫随即通知下属女子，让她尽快带暴龙和幽灵赶来科隆大教堂汇合，准备登船“回家”。

现在，不知接下来何去何从的，只剩罗尔菲斯一人。不过，希格德莉法随后一席话，却将其心态由失落转为受宠若惊：“女神大人也请罗尔菲斯中校随行。另外，下次回到德国时，您将作为科隆圣GSG的最高节制者，接掌‘命运女神’麾下所有一切。”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选择我？”

面对罗尔菲斯难以置信的疑问，希格德莉法只能用现阶段谁都无法理解的话语来解释：“这是‘命运女神’第二次从地球出发，前往几十光年以外的遥远异星。这两次旅程，对女神大人来说，都是开赴幸福的彼岸。第一次，抵达对岸后她才发现，离开的那头才是幸福；而这一次，她能清楚感觉到，对岸承载其留存世上的唯一希望，既然到了，便没有必要再回来……

“未来的德国，需要的不是‘命运女神’，而是属于自己的‘自由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