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飞一听便知岑述为李正方用成了另一枚对付诸葛亮的棋子，他问：“岑兄，是李都护令你扣押下粮草，隐藏于此？”

岑述腾地起身，双目圆瞪诧异地问道：“你难道不是李都护派来的？”

吴飞摇了摇头。

“你刚才不是说上面？”岑述进一步逼近吴飞问

“元俭。”吴飞也站起来，双手按住岑述的肩膀：“元俭，醒醒吧！李正方一直在欺骗你，利用你！”

“住口！谁让你来的？”岑述冲吴飞大声吼道。

吴飞说出的答案是他最不愿听到的：“是丞相。”

岑述猛地挣开吴飞把着自己肩膀的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颓然冷笑一声后道：“李都护终不是诸葛亮的对手，败了。”转而恨恨指着吴飞骂道：“吴飞，你个小人，竟然为了投靠诸葛亮，出卖我！”

吴飞迎着他暴怒的眼神也愤然回问：“你我相识数十年，难道我吴飞是个卖友求荣的小人吗！？”

“好，那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诸葛亮的人？”

吴飞毫不回避地说：“是，我以后都会听从丞相安排。”

“好得很！那我便是你表衷心最好的礼物，是不是？”岑述再一次逼近吴飞，恨不得将他活剥生吞了。

吴飞连连摇头，问：“元俭，我能出卖你什么？难道还用我去告诉丞相你是李正方的人？朝堂上下哪个不知道你对李正方感恩戴德，唯命是从。其余的，李正方究竟叫你干了什么事，难道我会知道？就像你只知道我被他安插在丞相身边，但并不清楚他究竟要我做什么！”

岑述听了，一时语塞，思量着他和吴飞虽私交甚好，但是对于上面派下来的秘密任务，并不互通消息，这不仅是为了更好的保守机密，也是出于对对方的一种保护，毕竟他们暗中所做的那些事情，一旦暴露，便有性命之忧，与其相关的人不免会受牵连。这次运粮部队的藏身之所，除了山谷之内的兵士，恐怕也只有李都护知晓了

见岑述不做声，吴飞继续劝：“岑兄，李正方并不值得你以命效忠。你我只不过都是他手中的一枚随时可以牺牲的弃子而已。你应当清楚李正方的手段。他用珍儿来要挟我；他以重金让成藩等人为他卖命；他让你用一生来报答那个所谓的‘救命知恩’。”

“不，效命李都护是我自愿的。”岑述斩钉截铁地说。虽然他也不赞同李正方用珍儿来要挟吴飞为他效命。但对于李正方的感恩之心，让岑述觉得李正方作为益州派系的首领要与诸葛亮的荆州派系抗衡，很多做法也是身不由己。虽然李正方用珍儿来胁迫吴飞做事，但从另一角度来看，他也确实花了很多钱用昂贵的药物，帮助吴飞延续着珍儿的性命。所以，私下岑述反而常劝吴飞，这世道替谁做事都一样，李正方比起那些不把下属当人看的官员来，还算是仁义之主。

“元俭，若李正方真是仁义之人，他会扔你在这山谷中两月有余，不给任何指示？这明显是利用你扣了军粮，然后再和你撇清关系，免得今后惹祸上身！你难道不知耽误军中用粮，就可被问斩，而你现在是私吞军粮，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不，不是私吞军资，是保护军资，不能让这些粮草落入别有用心的人手中！”岑述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鄙夷地对吴飞说：“更不劳吴兄担心我会因此祸连九族，李都护会为我一切安排妥当！”

“你，还保护军资？”吴飞仰天大笑，他觉得岑述可笑之极，也可悲之极，也不知道李正方给岑述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他犯下弥天大罪后，竟还觉得自己像个英雄。

岑述听着吴飞的笑声不禁周身起了鸡皮，他用更大的声量盖过吴飞的笑声：“你笑什么！？”

吴飞敛起笑脸，神色转而凝重若霜，问岑述：“李正方若有半分考虑你的安危，又岂会让你藏匿军粮于山谷两月有余而不闻不问？这明显是要你坐实隐藏军粮的罪责！”他问岑述：“李正方给了你有什么理由让你敢违抗军令，私藏军粮？”

“李都护他说丞相…….”岑述话到嘴边，犹豫着又吞了下去。

“说什么？”吴飞追问。

可岑述不答，却反问吴飞：“丞相他不仅私自退兵，还将大军驻于汉中，至今未回成都复命是吗？”

“就算是这样，和你带着粮草辎重藏匿于此有何关联？”

岑述点了点头自慰道：“李都护没有骗我。”然后底气十足地说：“丞相他拥兵自重，大权独揽，想逼陛下让位，取而代之。李都护令我在此保护好这一大批的军粮，绝不能落入丞相手中。若丞相真起兵谋反，李都护便会带兵护主，到时候这批粮草便能支撑李都护大军与丞相抗衡。”

吴飞听了，不禁喟叹一声，他叹息岑述从未真正在丞相身边呆过，不然他不会这样轻易就受了李正方的言辞蛊惑。吴飞在随军的日子里，他了解丞相在将士们心中的分量和威望，不管他要做什么，只要羽扇一举，将士们便会义无反顾地跟随向前。如果他想反，弹指间，便可将那个毫无主见，贪图安乐的小皇帝赶下皇位，可他叨念的永远是先帝遗愿，国家安定，汉室复兴。他更亲眼目睹了诸葛亮即使病重，依旧强撑病体，每天处事，苦苦支撑。吴飞摇了摇头，叹道：“这种鬼话也就你能信。”

岑述对诸葛丞相既惧又恨。他的死对头是诸葛丞相一直提拔赏识的人，当年要不是李都护救他出来，他恐怕早已被害，不明不白的死了。所以至今他只信李正方说的话，而对诸葛亮只有惧怕，并无好感。他质问吴飞：“丞相擅自撤军，撤回汉中一月有余，却不回成都复命，这难道不是佣兵自重，不把陛下放在眼中？”

“大军是因你送粮迟迟不到，粮草用尽，不得以才退回汉中！丞相心力交瘁，大病一场，根本就无力回成都复命。况且，我还……”吴飞不由自主得握紧了双拳，每个字都从牙缝中迸出：“我还被李正方逼着在他药里下毒！”他说完懊悔得一拳狠狠挥向桌案。桌面豁裂，茶具碎了一地。岑述震骇，对李正方那坚不可摧的信仰犹如桌案，有了一丝豁口，但依旧执拗地说：“丞相势大，你们想编造什么样的故事都可以。不用说了，成王败寇，你拿了我向丞相邀功就是！”岑述伸出双手，准备束手就擒。吴飞整张脸都蹙起，看来今天不管他怎么说，岑述都是不会相信了，便索性一路拽着岑述走向军营大门。岑述看见不远处，一支军队正踏尘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