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子良心里很清楚，杜龙海已经成了他仕途的最大危险和障碍，要确保仕途安全，必须清除这一障碍。他总结了以往的教训，认为要彻底清除杜龙海，最好的办法是让杜龙海自己把自己的罪行拱出水面，然后让法律去收拾他。而要达此目的，古彪就成了关键人物。

黄莺在接受潘子良任务的当晚，在望江楼茶楼约见了古彪。

单独接受女同志的约会，古彪还是头一回。所以，一接到黄莺的电话，古彪就像喝了蜜似的高兴得又唱又跳、手舞足蹈，一个人驾车飞奔望江楼茶楼。

茶楼一号贵宾茶室。

两位小姐把茶泡制好后，黄莺示意她们离开。她一边品茶，一边静候古彪的光临。

门发出轻微的响声后，一个庞大的身躯闪了进来，随后门又被轻轻关上。

“古副总，请坐！”黄莺礼貌地欠了欠身。

“别客气。”古彪坐下，打量了一眼屋子，“就你和我？”

“今天的事，人多了坏事，就我们俩最合适。”

“啥事？”

“先喝口茶再说。”黄莺给古彪倒茶。

古彪微啜一口，咂咂舌：“这茶真香，好茶。”

“招待你古副总，哪能用下料茶？”

“有话直说。”

黄莺舔了舔茶：“茶是好喝，可你古副总的心不好琢磨。”

古彪说：“黄校长，我知道你话里有话，别藏藏掖掖，痛快点。”

黄莺故意磨蹭不开口。

古彪急了：“你是想考验我的耐性，我是大老粗，缺的就是耐性，不像你们知识分子，考虑问题瞻前顾后，说起话来思前想后。说吧，我急着呢！”

黄莺冷言冷语：“你急，我更急，有没听说过‘兔子急了还踹人’，我现在就恨不得踹你几脚。”

“黄校长，你是文化人，别对我说文化话，我听不懂。你往明里说，往明里说。”

“你听不懂我的话，并不代表我看不出你干的那些下三滥的事。”

古彪脸色微变，但还狡辩：“我古彪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从不干什么下三滥的事。”

“真没干过？”

“没有。”

“既然不是你干的，那就没必要跟你说，我们喝茶品茶，完了你回你的家，我去趟公安局。”

“你去公安局干啥？”

“报案啊，让公安局去查查那些下三滥的事是谁干的？是谁在传播淫秽物品？是谁在偷拍他人隐私、损害他人名誉？是谁在捏造证据毁谤他人？”

古彪深埋着头，突然昂首，满脸窘相：“别说了，我承认是我叫人偷拍和虚假制作的。事已至此，我认罪。但你能给我解释的机会吗？”

“当然可以，你说吧，我听着呢！”

“说句心里话，我是真心不想害潘副县长，潘副县长在我心目中的影响一直很好，他是土城难得的好官、清官，我一直很敬重他，也渴望能改善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但是我是什么身份，黄校长你是知道的。杜龙海出逃时，把公司交给我打理，同时向我下达了三道命令，其中一道就是不能让潘子良活得消停。所以，我想出了一条所谓的天衣无缝、两全其美的办法，一方面我想尽办法让自己进入潘副县长的视野，和潘副县长搞好关系；另一方面又想办法给潘副县长制造一点麻烦。这样，我才能得到杜龙海的信任，保护自己在龙海公司的地位。可没想到，很快被你们识破了，你们知识分子就是有脑子，我不得不承认，知识就是力量。”古彪又把头埋下。

“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是私了还是公了？”

“我何尝不想私了，交出所有照片和视频，向潘副县长真心道歉，并保证下不为例，可潘副县长能接受吗？”

“要不要听听潘副县长的意见？”

古彪点头。

黄莺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很快门被推开，潘子良笑容满脸进来。古彪仓促起身，又扑通一声跪下，朝潘子良磕了三个响头。

“古副总，什么时候改行磕头礼了，起来起来，礼太重我受不起。”潘子良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想伸手去拉一下他。

古彪拍拍手，爬起身，拉开随身包，拿出一个大信封，交给潘子良。

潘子良故意推让：“有话直说，犯不着写信。”

古彪一脸尴尬：“潘副县长，这不是信，你看看就知道。”

潘子良瞪他一眼：“不看我也知道，就你那不上档次的间谍手段还能做出瞒得了我的事？”他靠着黄莺坐下，黄莺递茶。

古彪搓着双掌，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突然，他扬起右手，给了自己左脸一个耳光。也许用力太猛，他踉跄几步又站稳，脸颊立刻显示出五道暗红的指印。

“潘副县长，我不是故意要害你，对您我一向敬佩，只是替人当差为人谋事，我没办法，我不害您，杜龙海就要害我。”

潘子良放下茶杯，目光犀利：“难道你想一辈子给杜龙海当差，替杜龙海去做伤天害理之事。”他示意古彪坐下。

“其实，我早知道杜龙海不是什么好人，早想摆脱他，可我没办法摆脱。”

“你没办法摆脱，我有办法让你摆脱。”

“什么办法？”

“正义，杜龙海以房地产为幌子，无恶不作，在土城已产生严重的社会影响，老百姓深恶痛切。但是，要惩治他目前又缺乏充分有力的证据。只有证据充分了然后运用正义的力量将他绳之以法，你才有可能摆脱他，否则，你只能一路追随下去，他倒下了，你也跟着完蛋。有一点你必须明白，杜龙海已经蹦跶不了多久了，何去何从，你必须尽早做出选择。”

古彪双手支撑着头，拇指在太阳穴不停地摩挲。可以看出，他内心正在进行着一场严峻的思想斗争，虽然他想摆脱杜龙海，但他并没有想过要背叛他，更不想给他带来什么不利，毕竟他们是共过患难的生死结拜兄弟。

见古彪沉默不言，黄莺拍拍他手臂：“潘副县长等你话呢！”

古彪依然沉默。

潘子良一骨碌站了起来，口气严厉：“如果你真心悔改，协助我们揭露杜龙海的罪行，之前的事我们可以一笔勾销，既往不咎；但如果你继续追随杜龙海，为非作歹，你就等着和他一起上法庭，接受人民的审判。当然，你可以不马上作出决定，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他向黄莺使了使眼色，“黄校长，我们走。”

黄莺会意，起身，装出要走的样子：“古副总，你现在可选择的路有两条，一条是跟潘副县长走，另一条是继续跟杜龙海走，应该走哪条？想必你心里明白。”

“等等。”古彪毅然决然站了起来，“潘副县长，我跟您走，从今往后我全听您指挥。但是，在杜龙海落网前，我们的关系不能暴露，我不能离开龙海公司。”

“你不但不能离开公司，你还要找到杜龙海，找到他的老巢。”潘子良回转身，高兴地给了古彪一拳，又和他轻轻的拥抱了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