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丽娟离开后，潘子良顿感心里空落落的，于是忍不住给顾丽娟打电话，电话打不通，总出现盲音，看来是被拉黑了。此后，顾丽娟再也没有在潘子良的视野中出现过。

那天晚上，吴市长召见潘子良，主要是关于聘任他担任甘州市节能减排投资总公司总经理一职的有关事情，一开始他拒绝了，吴市长给他讲了很多道理，当然都是些大到无边无界的大道理，他听得犯困，倒是最后的几句话，吊起了他的胃口，让他有了兴趣。吴市长说，跟你实说，市政府安排你当董事长也是省领导的主意。潘子良问是哪位省领导，他原以为是刚提拔为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的郭书记，可吴市长却说是吴副省长，这使潘子良马上想到，这一定是曲歌帮他活动的结果。于是，他以上卫生间为由短暂离开，给曲歌打电话证实情况。曲歌很坦率地告诉他，建议他当董事长，绝不是她活动来的，而是吴副省长本人的意思，也就是说是吴副省长要他当这个董事长。如果不接受，既不把省、市领导都给得罪啦。得罪谁都不要得罪领导，否则人生很难会有出彩的时候。潘子良是从领导过来的，这道理他最懂，所以他决定接受吴市长的任命，挑起董事长的重担。这样，不仅自己迎合了领导，也使吴市长隧了领导的意愿，岂不两全其美。

从卫生间回到市长办后，潘子良的态度来了一个60度大转弯，由被动犹豫转变为主动请缨。吴市长见潘子良接受了任命意见，十分愉悦，当即就给他颁发了聘任证书。这样，潘子良身兼多职，既是自力电子厂厂长，也是甘州市节能减排投资总公司的董事长。

潘子良十分看重开门红，无论什么职位，上任第一天他都要拣个好日子，搞点小仪式。比如上任土城县教育局局长的那声势，规模之大之隆重，给人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影响。后来，上任城投公司总经理、副县长、县长，也没忘了选个好日子，只是从仪式的规模看更显低调了。看来这次上任甘州市节能减排投资总公司董事长，他也得发扬一下传统风格，选个好日子有模有样上任去。

不过，非常抱歉，这次上任他没有自主安排的机会，因为一切都被吴市长安排好了。上任时间定在农历九月初九，估计取长久之义，具体仪式内容不知，只听说吴市长亲自为他主持仪式。

上任那天，甘州淅淅沥沥下着雨，按季节，此时甘州的雨应该算是秋雨了，怪不得雨水打在人身上，有一种凉丝丝的感觉。吃完早饭，潘子良在李平凡、胡三多、杨紫莹的随同下，前往甘州市行政中心，因为市节能减排投资总公司的办公地址就设在中心的九楼九号室。

整个九楼一片宁静，看不到一个人影，也听不到一点人声，就象真空世界一样。潘子良一行四人穿过长廊来到九号室门口，门紧闭，潘子良敲了三下门。

胡三多和杨紫莹警惕地环顾四周，俩人站一边争论着。

杨紫莹说：“哟，政府就是政府，看这办公大楼，多气派，高大，肃穆庄严。”

胡三多说：“什么肃穆庄严，分明是阴气煞人。”

“小心祸从口出，这可是甘州市最高行政、政府机构。”

“你别吓唬人啊，政府怎么啦，政府是讲理的地方，不会随随便便给你扣上莫须有的罪名。现在政府不是以前的政府，讲究民主法制，很开明呐！”

“哟，还大道理小道理一大筐呢！早干嘛去了，早这样的话，监狱的门哪轮得到你进。”

潘子良和李平凡也在一旁低声嘀咕着。

潘子良说：“时间是九月初九，办公室是九楼九号，不知道吴市长唱的是哪一出？”

李平凡说：“依我看，有两层意思，从时间看，吴市长希望你能长久担任这个董事长;从处所看，吴市长又希望你能守得住董事长这个位置。”

“想不到吴市长也挺八卦的。”

“说不定奇迹在办公室里面呢！”

李平凡正要推办公室门时，一位保安走了过来，说吴市长有交待，办公室只能由它的主人潘子良进去，陪同人物一律禁止入内。潘子良摇头一笑：“没办法，先回吧！”

杨紫莹不舍得走，嘻皮笑脸说：“董事长，别忘了晚上的承诺。”

潘子良掏出钱包，抽出一大沓百元红钞，递给杨紫莹：“爱去哪去哪，爱吃啥吃啥，没吃饱喝足不算我请客。”

杨紫莹疑问：“哪谁请？”

“谁爱请谁请，反正钱我付了。胡厂长、杨厂长，两位给我听好了，今晚要不让你们的李大哥喝趴下了，别给我回来。”潘子良说着，推开办公室门进去了，保安随即把门关上。

门外传来胡三多的叫声：“放心吧董事长，我保证把李大哥扛回去。”

潘子良进了办公室，被眼前的一切凝固了：室内灯火通明，雕梁画宇，金碧辉煌，一物一品，堪称稀宝。他摇晃了一下头，揉了揉惺忪的眼，然后这里瞅瞅，那里瞧瞧，不时发出赞叹。

耳边突然响起三声掌声，紧接着响起十分熟悉、亲切的声音：“热烈祝贺潘厂长荣升董事长！”

潘子良蓦然回首，只见一身牛仔装束、青春靓丽的曲歌亭亭玉立在眼前。他从来也没有欣赏过她如此性感、充满挑逗、可谓风情万种的装束。在这种装束的极端诱惑下，他浑身狼性突发，忍不住向曲歌扑去。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潘子良的需求一贯有呼必应的曲歌，居然来了个大转身，躲过了潘子良这匹野狼的践踏。

曲歌的这一躲避使潘子良迅速恢复了理智。他第一反应是曲歌变了，第二反应是曲歌还有随同人员，第三反应是曲歌这次来绝不是为了男欢女乐之事，而是另有目的。

“对不起，曲副主任。”

曲歌不屑一笑，指了指占了半个办公室的办公桌，说：“我今天是带着吴副省长交托的一项特殊任务来的，这项任务你应该知道是什么，那就是把你送上这顶办公桌，忠实地履行董事长的职责。请吧！潘子良同志，请你登上董事长的宝座。”

潘子良整了整衣服，向曲歌鞠了一躬，然后，步履安详地走向办公桌。坐上宝座的刹那间，他笑了，他不是笑自己以一个犯人的身份荣升董事长，而是笑自己居然以如此简朴的仪式上任董事长。

曲歌冲他抱拳：“祝贺你，从现在起正式就任甘州市节能减排投资总公司董事长。吴副省长托我给你带三句话：第一，任何时候不要自己落下自己，有平台要上，没有平台打造平台也要上;第二，关系引路，能力铺路，有关系有能力，路通路顺路稳;第三，低调是保护自己最好的砝码，永远保持低调的心理会使你的人生更安稳更充实。好啦，副省长的话已带到，祝福也已送到，下面有请吴市长。”

潘子良还没反应过来，吴市长已从办公室内间出来：“吴副省长送你三句话，我也送你三句话：第一，不要活在过去，要从过去的阴影下摆脱出来，融入到火热的阳光中;第二，不要忘了过去，要以过去为镜子，经常照照，经常反省;第三，不要错失机会，要抓住眼前的利好，脱胎换骨改变自己。”

潘子良感激涕澪，表示一定牢记吴副省长和吴市长的教诲，好好做官，踏实做事，诚信做人。

曲歌说：“你晋升了，从表妹层面应该送点什么，可我一直不知道送什么好，刚才听了吴市长的话，我突然有主意了，我已信息通知李平凡把吴副省长和吴市长的话制作成警世醒语送给你，算是表妹对表哥的一点小祝福吧！”

说完，曲歌随吴市长出了办公室。可旋即她又转了回来，凑近潘子良，低声道：“表哥，我得提醒你一下，你这狼性也该收敛收敛啦。别不分时间、地点，不看对象身份，瞎冲动。幸好你刚才没得逞，要不你非得背上一个调戏、侮辱、强奸省领导老婆的罪名。一旦摊上这等大事，表哥，你玩完了，我也玩完了。顺便告诉你一声，昨天顾丽娟给我打电话了，她把你们俩之间的事全跟我说了，我觉得她选择离开你是完全正确的。她的选择也触动了我。所以我也忍痛做了一个选择，从现在起我们之间的情人关系终止，只保留单纯的表兄妹关系。表哥，为了彼此的安全，请尊重我的选择。”

曲歌口若悬河说了一大段，潘子良听得目瞪口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曲歌投下深情一瞥后，依然痴情难舍地走出了办公室。

潘子良弄不明白，今天是来上任董事长的，还是接受省市领导批评教育的，抑或是和情人脱离关系的？思来想去，觉得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他能够在董事长的位置上安然无羔、长长久久。潘子良抚心大悟，原来九月初九，九楼九号，9999，意思就在这里，可见吴市长的良苦用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