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二百零三章添丁添喜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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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永炎朝台上看去,一个是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她穿着一个大皮袄踩着戏台上木地板里慢慢地走着,环视着林海雪原和满场的观众,清清亮亮唱了一嗓子:

哎咳咿呀咿呼咳……

走一山又一山,

山山不断,

过一岭又一岭,

岭岭相连……

这嘹亮的一嗓子穿过林海,响遏行云。所有人都紧紧盯着她,神情不一地听着小秋雁的唱声。一曲儿唱完,小秋雁轻巧巧地闪到了幕后,刚换好了一身衣服,忽然看到一群眼神猥琐的汉子神态专一地打量她,她怔住了。

姑娘有些害怕,转身欲走,众人却上前围住她,七嘴八舌地撩拨起来,一个说:“闺女,真俊呀,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另一个有些煽动性地对大家说:“昨天一来我就看上她了!弟兄们,咱们以后有的忙活了!”众男人七嘴八舌地说:“问问她,卖不卖?”

“这么俊的闺女,搂着睡一宿死也够本了。”

"......"

小秋雁吓得不知所措,瞪着一双毛茸茸的黑豆大眼睛,张着圆圆的樱桃小口,一步步地往后退着说:“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弟兄们,还等什么?趁着这会儿不忙,先摸一把呀!”好几个人呼啦上来就要动手动脚。

小秋雁惊呼道:“救命呀!”

孙永炎呼哧呼哧跑来,一顿乱棒打在那群小混混头上,小混子们嗷嗷怪叫,作鸟兽散。

小秋雁连忙跑过来拉起孙永炎就大跑,一口气跑到桦树林里,方才喘着粗气听了下来。

小秋雁对孙永炎弯腰行礼说,“多谢这位大哥!你快走吧!你惹祸了,你别看他们不咋地,他们的人可多了,如果他们搬了救兵回来,你就倒了血霉了!快走吧!有多远跑多远!”

“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秋雁打量着孙永炎,浓眉细眼,方脸高鼻,周身棱角分明,一个正直而阳刚的人,至少不是一个坏人。柔声道,“俺是闯关东来的,路上和俺爹走散了,这不只好在这里唱戏糊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俺爹.......”说着眼圈就红了。

孙永炎道,“小姑娘,你这样可不行啊!太危险了,戏团里可不是你这种孩子混的地方,你又长得这么好看,早晚会遇到大麻烦的,现在已经差点遇到麻烦了!如果你在这戏班子里多待几天,你肯定会有危险,俗话不是说的吗?染缸里捞不出白布来!”

小秋雁这次是真的哭了,眼泪哗哗地望外流,“那我不在这里能去哪呀?你不知道我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这班主收留了我的!不在这里唱戏赚钱,我又能去哪里养活自己呢?”

孙永炎低下头微微地思索着。

这时小秋雁急切地说,“这位大哥,你快走吧!我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万一人多来报复,你就麻烦了!”

孙永炎道,“我走了你咋办啊?”

“我想班主会保护我的!”

“我看不像,刚才他怎么都不出手救你啊?这说明班主也是个唯利是图的家伙,他根本不可能为了戏班子里的人而和钱财过不去!”

“我该咋办啊?”小秋雁跺着脚。

“姑娘,信得过我,就跟我走,我有爹娘和其他亲人,一定好好保护你!”

小秋雁定定地打量着孙永炎,像押上一个赌注狠狠的点点头。“好!我相信你这位大哥!”

说完小秋雁快速地跑到河边,三把两把洗干净了脸,跟着孙永炎肩并肩消失在树林深处。

远处传来一阵叫喊嘈杂,二人仔细一听,果然是在搜捕自己呢!

“幸亏你的主意,不然真要吃眼前亏了!“

小秋雁脸蛋一红,笑着朝孙永炎看了一眼。

三天后,李顺在一间大客栈里迎娶了孙小彤,香案上香烟缭绕,红烛高照。孙家老夫妻坐在八仙桌两侧,客栈里入住的客人都被当成亲戚朋友挤了一屋。司仪说:“新郎新娘诣花堂。”李顺俨然一派成熟而儒雅的富贵男子,牵着红绸引出小彤。小彤穿凤衣,戴凤冠。

本来孙家的人从来没有提过这种婚礼,因为李顺和小彤都是曾经有过婚姻的人,如今二次结婚也不比举行了。但是李顺执意要办,他说他和小彤就是要想新婚夫妻一样,这是她人生真正的开始。

司仪说:“鸣奏喜乐,放鞭炮。”院里鞭炮轰鸣,喜乐高奏。

司仪说:“新郎新娘向神位祖宗牌位进香烛。”两人进了香烛。司仪说:“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新人跪拜神位祖宗,起身。司仪说:“拜,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李顺

司仪高念喜歌:

新娘迈步跨火盆,

烧尽晦气净玉身。

莲步轻挪进洞房,

琴瑟和谐五月春。

蟾宫来了折桂客,

怀春嫦娥笑吟吟。

公子今日小登科,

一对玉人享天伦。

夫唱妇随好姻缘,

早得麒麟是男孙……

婚后三天,小彤昏睡中醒来,环顾四下,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倚在窗台上,朝外看去。一缕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院里哥哥和小秋雁正在嬉闹。孙老汉抱着水烟袋,坐在回廊下美美地吸着。

这就是自己最想要的日子吧?

李顺从外面进来了,“你醒了?”

“是啊!”小彤似乎还不能接受李顺似的,两人之间更像客客气气的亲人。

李顺道,“我们不如叫小秋雁进来,讲讲她的故事吧?”

“好啊!”小彤点头微笑。

李顺朝院子里喊道,“小秋雁,你们进来吧!”

小秋雁进来坐在坑边上。“啥事啊哥?”

“说你的故事好吗?你怎么来这里的?”

“好!”

春日的原野,生机盎然,一眼望去,尽着春意。

蜿蜒的小路上,王家戏班子的马车在缓缓地前行,几个乐师奏着乐器唱着二人转小调:

正月里打新春儿,

寡妇房中口问心儿,

寡妇年长三十二,

一十七岁上进了门儿……

马车突然停下了。班主王老永跳下车急问道:“咋停下了?”艺名“大机器”的艺人绕过马头凑到王老永跟前说:“师父,前边道上跪着个打听道的闺女!”王老永说:“噢?她挡道?”

挡道的正是小秋雁,她跪在道中间,眼圈红红的,泪水挂在睫毛上,喊了一声说:“师父。”王老永扶起她说:“闺女,快起来,这是咋说的!你是哪儿的?叫啥名?跪在这儿干啥?”

小秋雁立起身说:“师父,俺是山东逃荒出来的,姓谭,叫秋儿,道上和家里的人失散了,没有活路了,收下俺吧。”

王老永叹气道:“孩子够可怜的,可眼下戏班子也在难处。如今这年月请戏的越来越少,戏班子的日子也不好过,带上你也未必能养得活啊。”秋儿说:“师父,俺不白吃饭,什么都能干,缝缝补补洗洗涮涮,饭也能做。”王老永说:“闺女,不是那么回事儿,戏班子这些活都是自己干的,不养闲人啊!”

儿秋说:“俺想跟你学戏,将来挣戏份子自己养活自己。”

王老永直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万不得已不能吃这开口饭。再说了,这是嘣嘣戏班子,自古不收女徒弟。”

大机器说:“师父,这个规矩已经破了,马家班最近收了个女徒弟,还挺叫座的呢。”王老永瞪大机器一眼说:“没有你不知道的!”

大机器伸了伸舌头说:“我也是听说的。”

王老永说:“闺女,我说句不爱听的,三百六十行,干这行最下贱,三教九流都数不上,唱戏列在下九流,比不上叫花子,连妓女都不如,人人笑话,但凡有一线活路也别来吃这碗饭。闺女,对不起,不能收留你,别怪我心狠,我打心眼里是为你好。”

秋儿说:“师父,俺一点活路也没有了,跟您学戏不光为了口饭,俺喜欢戏班子,喜欢唱戏,不怕人笑话,收下俺吧。”

王老永跺脚说:“你小孩子家不懂事,我是大人,不能跟着你糊涂。都上车,走!”

大机器央求王老永说:“师父,秋儿姑娘孤苦伶仃怪可怜的,您就发发善心留下她吧。”

王老永沉下脸说:“年纪轻轻的你懂啥!能留我还不留?我说过,你别看咱在台上唱戏,大伙随着二人转,可在人们眼里,咱干的是最下贱的行当。人家管咱叫啥?戏子!但凡能有条活路的谁干这行当?你数数戏班子的人,哪个不是瓦无半片地无一垅?哪个不是四海漂泊无以为家?就说你大机器吧,咋来戏班子的?还不是我在雪堆里捡的?咱们受苦就是了,还要带累人家闺女吗?”

大机器说:“她现在也是孤苦伶仃没有亲人了。”

王老永说:“她的活路还没绝,好歹还有个奔头。”

大机器说:“可现在她一个姑娘家靠谁养活啊?”

王老永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用你操这份心。走了,赶路呢。”

赶车的大机器扬着鞭子说:“师父,您看,她还跪在道上。”王老永跺着脚说:“你这姑娘,怎么就认准了一条道偏要走到黑!戏班子有什么好?”

秋儿泪水涟涟,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大机器又劝道:“师父,秋儿是诚心诚意的,您就收留她吧。”

别的艺人见秋儿楚楚可怜,也劝道:“是啊,师父,把她留下吧。”

王老永说:“闺女,就算我留下你,可你能干点什么?杂活,大伙都能干,学戏,你这么大岁数也晚了,我总不能白养一个人吧?”

鲜儿说:“师傅,俺以前也唱过戏,也能唱几段呢。”王老永说:“哦?你还能唱几段?那唱给我听听。”

秋儿说:“怎么不能?唱哪段?”

王老永说:“瞧这口气,随你便。”

秋儿说:“那俺就献丑了,就来段《穆桂英征西》,点将那段。”说着引吭而歌,虽然唱得还显稚嫩,却也是有板有眼,不过吕剧味儿浓浓的。王老永惊诧地问:“过去唱过山东的琴书?”

秋儿点点头说:“嗯。”

王老永说:“唉,闺女,干咱这行的苦啊,小鸡张嘴咱才能闭嘴。

”秋儿说:“师父,俺知道,俺能受!”

王老永说:“干咱这行的难哪,南浪北唱东耍棒,九腔十八调七十二咳咳,不好学呀。

”秋儿说:“俺知道,俺跟着师傅好好学。”

王老永说:“唱错了要挨打,病了死了要离班,没人管你。”

秋儿说:“俺不怕!”

王老永说:“好,既是这么说,那就收下你了,上车吧。”

秋儿磕了一个响头说:“谢谢师父!”鲜儿上了车,与众人说着话,心里不禁暗喜。原来这王家戏班子要去的也是关东,他们候鸟一样,天气转暖便往北回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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