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对省上的微妙汇报

黄埔慧人果真不负重望，在省里的各种场合大肆渲染灯城的柳芽如何能干，企业家们如何离不开她，她是灯城市政府市长的不二人选，反正在省里面掀起了柳芽旋风。很显然，这些意见已经传播到省委主要领导那里去了。这也难怪，现在是什么年代啊，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年代，所谓政治其实也就是经济。人们听到灯城有个这么传奇的柳芽，又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市长，不得不令人遐想半天。省委领导不也是人吗？不都有人类同样的好奇心吗？

黄埔慧人在省城的“外宣”显然超出了一般人的预期效果，很快就有从省城传来的消息说，柳芽可能是市政府代理市长的有力竞争者。这里面的内幕也许只有位数不多的几个人知情，包括柳芽本人也是云里雾里。王江自然是最开心的人，他从这些传言里判断，一定是省里面的主要领导人对柳芽发表过各种言论的，要不然不会有这样的传闻风靡灯城。虽然是传闻，但是足可证明黄埔慧人的民间意见发酵了，扩张了。不管是哪一个层面的领导，都不可能对外商的意见置若罔闻。更何况现在各级政府里面都满世界寻找懂经济，会操盘经济的人才呢。既然外商都如此器重的经济人才，政府就更样该倍加珍惜。

可以断言，这个插曲是连主持省委工作的王省长都没有料到的。既然民意这么强烈，他完全不予理会也是不可能的，岂不启用柳芽单说，最少都得有一个积极的姿态。所以最近王江听到一个确切的消息，省里面要下来一个工作组，名义上是参观学习灯城的市重点项目建设，实际上明眼人一看就另有文章。看看这些组成人员吧，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发改委副主任，经信委副主任，省委政研室主任，省政府办公厅副秘书长等等。严格说来这样的工作组既不象，可是人家就是下来了，还像模像样的要参观考察项目，领队的就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刘明。

面对这样一个规格的学习小组，王江自然不敢懈怠，何况现在正是十分敏感的时期。在这个学习小组尚未到灯城之前，当然有必要做周密的安排。很显然，上面的意图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并非是真的看重现阶段灯城的重大项目建设，因为这些项目说白了都还在襁褓之中，孵化之中。能学习到什么呢？几个项目都还处在项目的竞标阶段，现场观摩也就无从谈起了。王江明白，这一次省上的考察学习，不外乎是探探灯城的民意，也调查一下柳芽的真实情况。凭这个学习调研的阵容，也可以看出省上领导的苦心。

接到省上的正式通知，王江第一时间告诉柳芽。柳芽十分奇怪，问道：“书记，调研学习什么内容啊？我们虽然有几个重大项目，可问题是现场都没有，怎么调研啊？要说学习，就就离谱了，我们都还没有完整的操作一个项目，哪里来的经验呢？”

王江一脸微笑，十分安静地看着柳芽，等她把话说完，问道：“你没有听到什么别的消息吗？”

柳芽一愣，随后说：“你的意思是另有玄机？”

王江说：“我没有任何意思，我问你是否听到过别的消息？”

柳芽怎么会不知道呢？黄埔惠人到省里四处宣传她如何能干，如何受外商和企业家的尊重，灯城的经济建设如何离不开她云云。现在弄得她都成了省里面上上下下关注的经济名人了，就连省里面的几所大学也来邀请她去做各种讲座，邀请她做客座教授的也不少。

她的事在省里闹得沸沸扬扬之后，很快又传到市里来了，很多人都在要传她可能就是市政府代理市长的人选。这些小道消息比正规消息还要有生命力，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就遍及灯城的大街小巷，市县机关。

但问题是这不过是小道消息，即便是很多人都感兴趣，可谁又敢轻易相信呢？这组织上任命干部可是有一套严格程序的，仅凭传言根本不可信。这一点柳芽自己很清楚，所以她虽然听到风生水起的谣言，但是她永远绝口不提。她还隐约的知道，这是王江的一套战略，至于这倒战略是否凑效，是否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很难说。同时她还很担心，这样的谣言其实是一柄杀伤力特别强的双刃剑，不击伤对手就可能击伤自己。

柳芽说：“小道消息能当真吗？”

王江说：“我没说当真啊，就是问你听说没有。不过，你没听说更好。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现在省上的学习调研工作组马上要到了，你组织一下相关的部门，该怎么汇报就怎么汇报。”

柳芽为难地说：“书记，能不能给省上实话实说呢，我们现在的确没有什么只得学习的。”

王江说：“省上的决定，一定有他们的道理，你觉得是我想推就能推的吗？”

柳芽说：“我真的很为难，你也知道，市重点项目办公室成立不久，人员都是各单位和上面下派的人员组成的，在我看来，现在还没有完全形成一个整体，你让她们汇报些什么啊？笑丛你也了解，她到灯城的时间也并不长，让她汇报你觉得妥当吗？”

这些都是实情，王江当然了解这一切，于是说：“我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柳芽望着他，问道：“你是说让吕薇出面汇报？”

王江说：“当然也还有备用人选。”

柳芽说：“你说的是小雅？”

王江说：“你看看，我们不是很默契吗？怎么我刚才说的话你要装傻呢？”

柳芽笑而不答。

王江说：“就这样安排吧，让笑丛协助，汇报的事情就让吕薇唱主角，小雅协助好了。”

柳芽能理解王江的苦心，吕薇是她多年前的好友，小雅也是。几个人一直都是心心相映彼此眷顾着的知己。现在虽然级别不同，但是这两个人最了解柳芽，也绝对不说柳芽的半点不是。即便是调研学习小组需要了解别的情况，这两个人也能一股脑的汇报。毫无疑问，王江这是设身处地的为柳芽的未来着想，也希望调研学习小组能多了解一些关于柳芽正面的东西。要是安排别的汇报，那就很难说了。比如说笑丛吧，一方面她情况不熟，对灯城的整体情况把握不够，就是现在市重点项目办公室的一摊子事情她也未必能完全说透切。其二，她当初因为冯云云的事情和柳芽有过冲突，虽然现在因为冯云云的消失两人没有计较，可谁敢担保笑丛对柳芽没有意见呢？女人的心眼都小，要是在这个关键时刻笑丛专挑柳芽的缺点说呢？或者升级为捏造对柳芽不利的事件呢？这样对柳芽不但帮不上忙，反倒会把她推向深渊。

柳芽感激王江的知遇之恩，可也不是一点问题没有。按常理，汇报市重点项目的当然人选就应该是笑丛。首先她是市政府的市长助理，又兼任这个办公室的主任。她不汇报让副主任汇报，这本身就是对她的不信任。让小雅汇报也有不妥之处，难道一个市长助理还不如一个副秘书长吗？这也是对她的轻视。最合理的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分管副市长或者直接让柳芽汇报，这样笑丛就无话可说。可问题是让别的副市长汇报，很可能要带来适得其反的效果，更不能让煌煌这样有野心的人参与汇报，柳芽自己汇报更不合适，这事让柳芽着实有些犯难。王江只让她静心安排，根本就没有细致想过这里面的微妙关系。

柳芽十分无奈地说：“书记，你这不是让我很为难吗？”

王江说：“我知道你的难处，可总不能把主动权随意乱jiao吧？我您可让你为难做决定，也不会放任不管按常规来。总之一句话，不能让其他人汇报，这是我的底线。”

柳芽叹了一口气，又问：“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呢？”

王江说：“你说。”

柳芽说：“你最好给笑丛打个招呼，免得她有别的想法。其他的我安排。”

王江说：“也行，我这就给她电话。”他倒是一个干脆之人，接通电话就直截了当的给笑丛说了，说她现在对灯城的情况还不够熟悉，希望她安排吕薇或者小雅来给上面汇报。最后他对笑丛说：“我希望你能理解，这样对你也留有余地。”不管笑丛反应如何，心里怎么想，反正他的招呼是打下去了。他回头对柳芽说：“这样总行了吧。”

柳芽还没看见过王江为一个女人的事这样上心过，她内心涌起一阵涟漪，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这位敦厚的书记大哥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