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羽本是千杯不醉的，可今天竟然醉了，面色酡红，眼神迷蒙，她只看见君奕墨嘴唇一张一合的，似是在说话，可是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整个脑袋混混沌沌的，不是很灵光，到最后，寒羽已不知自己喝了多少，迷迷糊糊地就趴桌上了。

君奕墨目光柔和地看着寒羽宁静的睡颜，头侧枕在左臂上，一头乌发如云铺散，熟睡时仍抹不掉眉眼间拢着的云雾般的忧愁，睡得很恬静，眼睛眯着，长长如蝶翼般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红唇微嘟，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君奕墨见她穿得单薄，无奈地叹口气，便动作极其轻柔地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用锦被替她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坐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床上睡得正熟的人，竟然这般毫无防备地在一个男子面前熟睡，难道就不怕出事吗？不知她可会在其他男子面前展现这样宁静美好的她？一想到她这模样会被其他人看到，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羽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想忘忘不了，总会不自觉地去想你担心你关注你身边的人与事，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不过，我等你亲口告诉我，哪怕，我等不到那一天。羽儿，你是否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你是否会因顾忌我的身体而选择沉默？还是你已经把它忘了？羽儿，你不提，我也不敢提起，我不能那般自私，此生，惟愿你一生安好！能在最后的日子里有你相伴，于我而言，已是莫大的幸福！

“阿墨……阿墨……”寒羽忽然眉头紧皱，呢喃道。

“我在。”君奕墨俯下班身子，贴近寒羽，柔声道。

“不要，不要放弃，我不会让你……让你有事的……我……我一定会……帮你解毒的。”

“……”君奕墨此时觉得心里热热的，眼眶有些热热的，“不会，我不会放弃的。”声音暗哑，有些颤抖。可是，真的不会放弃吗？

他不确定。

“也只有你听不到的时候，我才敢面对你，面对自己的心，羽儿，我好想你！”即便你不知道，我也一直默默地想着你，念着你，等着你，等你长大，等你归来……

脑海中不停地回想着她一步步成长的画面，从襁褓之中到牙牙学语，到粉雕玉琢到多年以后的窈窕淑女，看着她面若桃李的样子，心下一动，当即俯身吻上了那心动已久的樱唇，似是感觉到什么，寒羽微微皱眉，君奕墨急忙直起身来，迅速来到床边，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

咦！怎么没动静？

君奕墨故作自然地转身看去，床上的人儿依旧熟睡，她静静地闭着眼睛，两片睫毛在瓷白的肌肤上，投下浅浅羽痕，樱桃红的唇瓣紧闭着，睡得很沉，未有醒来的痕迹，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做过什么。

见此，君奕墨长舒一口气，面色淡然，只是……耳根红了！

“噗”

莫用差点笑喷，赶紧捂上了嘴巴。

原来王爷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尽管只是一瞬的失态，君奕墨还是察觉到了。

接着就听君奕墨语气冰冷道：“莫用，你连气息都隐藏不好，看来是该回去好好练练了，你说对吗？”

“……”莫用差点没一个趔趄现身出来！平复心情后果断开溜，省得某个别扭的王爷恼羞成怒，殃及池鱼，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莫用走了，君奕墨却猛然转身，桌下赫然出现一团毛茸茸的白色物体，当对上那一双懵懂无知的大眼睛时，君奕墨僵了一下！

“靠！墨寒羽你个……”看到雪果眼露凶光，后面的默默憋回去了！

见君奕墨不说了，雪果懒洋洋地升个懒腰，跑到床前脚踏上蜷缩成一团，睡了！

看着这喧宾夺主的一主一仆，一脸黑线，特想把那碍眼的白色物体丢出去，想想还是算了吧！真丢出去，万一到时候她生气了怎么办？

正想到一旁的软榻上将就一晚，可是刚要躺下去，身后就多了多了一个白团子，软榻也被强占了！还是被一只狗狗占了！

“……”他气得想骂人，额头青筋狠狠跳了跳！

无奈之下，宣王爷只有在桌边枯坐，拿起寒羽喝剩下的酒瓶微微一嗅，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子醉人心扉的香甜气息。似乎是酒香，又似乎夹杂着果香和花香，多种香味糅合在一起，却层次分明，丝毫不觉得混乱。一闻就知道是极品佳酿！

君奕墨默默地倒上了酒，看着白釉瓷杯里那晶莹剔透的液体，还有扑鼻而来的芬芳，很想尝一口，不过，不禁转过头看了看躺床上的寒羽，咽了咽口水，喝会不会惹恼她，不喝？这可是子衿酒坊的极品佳酿啊！

就在君奕墨天人交战的时候，床上的人儿缓缓睁开了眼睛，侧过头，就见宣王爷对着一个酒杯纠结不已，那种表情，真的是太可爱了！

寒羽勾唇一笑，然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君奕墨对面坐下。

“呵……”君奕墨被吓一跳，眼神躲闪，有些不敢直视寒羽，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寒羽见他如此，便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轻笑道：“今天除夕，想喝便喝一点吧！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嗯？”

“……好。”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小心翼翼地品了一口，那甘甜中带着些微辛辣的滋味，几乎一入口就有醉了的感觉。

寒羽见他一脸沉醉，便笑了笑，想给自己也到一杯，只是看到桌上的酒杯，寒羽伸出去的手僵了僵，目光慢慢地转移至君奕墨手中的酒杯上，那是……那是自己喝过的酒杯！想到此，寒羽忍不住红了脸，还好酒意尚未全消，不太明显。

君奕墨一喝完，寒羽急忙拿过杯子，道：“好了，不准再喝了，我先走了！”直接急匆匆地打开房门，离开了！

“……”看着寒羽离去的背影，还有一并带走的酒壶，有些无奈，又有些眼馋，只是，待转头看到软榻上的笨狗时，又忍不住看向寒羽离开的方向，想着她先前离开的背影，往常她不是直接隐去的吗？今日这般直接跑的，怎么看着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意味呢？

出了宣王府，寒羽运起轻功，直接飞往相府，夜风习习，终于让寒羽脑子清醒了几分，那微醺的醉意，也烟消云散了。只是脸上的燥热却未褪去半分。脑袋越清醒，那双骨节分明指节修长却略显苍白的手端着酒杯凑到唇边的画面额一直在脑海中不停地闪现……

等脸色基本恢复正常了，寒羽再一次推开房门，走到花厅。

只是还未进去，就见一家人全在廊下猜着灯谜，其乐融融。寒羽这一刻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感觉，有欣喜，有失落，有羡慕，有迷茫，可更多的是孤独！此时，寒羽想和雪果说一声：谢谢你的陪伴！只是转过头去看，雪果不在，这是寒羽才一拍脑门，完了，把那只傻狗忘了！去带回来吧！

只是想到要面对君奕墨，寒羽又没了那个胆量，寒羽犹豫了半晌，还是抬脚准备往外走，可刚走了两步，又退回来，许久才又继续迈开步子，看了一眼院里的情景，默默地回房了，然后某只就被遗落在宣王府里了。

再一次回到房里，寒羽看着寂静的房间，听着窗外竹枝弹落积雪发出的沉闷声，突然想起雪山上的那两年，在那里，日复一日，每天做着相同的事，竟不知今夕何夕，师傅即便是过年也不见踪影，长久不下山，更不知宗门中每年年节时是否会有活动，如今想来，还真有些怀念那种闭塞悠闲的日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其实也有其乐趣与妙处。

不知师傅现在在做什么呢？还有……

寒羽想到此，立马捏了个诀，化作一阵烟雾，消失在房间里。

“云霄，你不准再喝了，你看看你都喝成什么样了！公子严令禁止过，不允许我们喝酒的，你怎么……”

寒羽刚进门，就见到这样一副场景：桌上有些酒菜，钟晋杰不在，似是回房了，秦牧喝醉趴桌上了，而司徒耀直接躺桌下去了，云清则是一脸焦急地想要把往桌下滑的云霄拉起来。寒羽悄悄走近，拿起酒坛子，闻了闻，子衿酒坊第一批佳酿，难怪都喝翻了！

看到地上的阴影，手动作一滞，然后小心翼翼地抬头，待看清寒羽，瞬间，脸垮了，慌乱地低下头，弱弱地解释道：“公子，今天是除夕，云霄他是太高兴了，所以才……”

只是半天不见反应，抬头就见寒羽把秦牧和司徒耀送回房间去了。

见此情景，云清不禁心里焦急道：完了，公子肯定是准备与我们“秉烛夜谈”了！完蛋了！

“他喝了多少？”

“公子，我去厨房了，等我回来，他就喝成这样了，公子，是我的错，我没能监督好他，你惩罚我吧！”

看着云清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寒羽只轻轻一挥衣袖，把躺桌下的云霄收进空间里，对云清吩咐：“你这几日辛苦些，打理好此处，照顾好三位师父，让他们少喝点酒，若有人问起云霄，就说我让他办事去了。”

云清呆住了，看着寒羽离开时孤寂的背影，感叹道：公子现在这么好说话？早知道这样，我也喝了！

不过，很快云清就不这么想了！

次日清晨，低低垂落的床帐被轻轻掀起，溪客的声音就在耳畔，寒羽猛然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自榻上坐了起来。

“小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寒羽捏了捏眉心，道：“无碍，你们先下去吧！我再躺一刻钟。”

闻言，四个丫鬟都愣住了，一向早起的小姐居然破天荒地赖床了！不过今儿是大年初一，待会儿要过去给相爷夫人和老相爷老夫人拜年呢。素兮提醒了一句，见寒羽听进去了，便放下床帐，同溪客一道去厨房看看。雪雁雪阡则去准备衣服及晚上宫宴需要的东西。

寒羽躺在床上，目光沉静地盯着帐顶，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一次次地出现在我的梦中，一次又一次地消失不见，始终只有一个背影，你究竟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