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心怡驾驶着橘宁鸟来到了那日云船降落的浓密小树林内。

放了小银恢复了原来的大小，就把橘宁鸟给捆绑了起来，从包里翻出了几十粒元蓝珠，这是她顺手带的，轻轻地扔了一颗，橘宁鸟便乖巧地呆在了原地，吃着。

橘宁鸟的飞行速度远快于云船，她手中的第一块白玉简还要急着交给蛇族的长老。

可兽人国驱使猛兽的秘密，还未知晓，此时还不能离开。

思来想去，殷心怡便把白玉简交给了小银，用秘法植进了她的体内，并在云船外头施了隐身的法，当即启程，送白玉简回蛇族。

而她与程琪睿便留在这里，揭开这背后的秘密。

方才，南春的暴怒带动了橘宁鸟的情绪，她只随意地挥手，便让橘宁鸟丧失了自我。

笼罩在他们身上的青黑色灵光，总让她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

记得小时候，父王的书房里有一副画，画上描绘了一相貌较好的女人，她有着棕黄色的肌肤，一头海藻般的波浪发垂在了腰间，而从那里开始，女人的下身变成了青黑色的鱼尾，鳞片光滑，闪着青黑色的光。

女人不是静止在画像上的，她时而会用五指梳着头发，时而会钻进画中的海里，时而又会背对着，唱着凄厉悲伤的歌。

歌声似乎带着魔力，每当心怡想要仔细听的时候，都会被父王捂住耳朵，他告诉心怡，画像上的女人是妖族特殊的存在，她是鲛人，半妖的另一种存在方式。

他们不仅仅是因为人与妖在一起才诞生出来的，也有半妖与半妖之间的结合，渐渐地，鲛人数量越来越多，这鲛人族延续了下去，成了妖族之中的异类。

他们有着和妖怪相媲美的强大力量，也有着人类弱小的身体，他们的模样在不断地进化中，变成了人身鱼尾的样子。

每当他们唱起歌来的时候，听者便会不自觉地被蛊惑，心性不坚者，就会迷失在歌声里，再也清醒不过来。

灰色的云云压了下来，一团又一团地在眼前飞过。

“那灵蛇是我父亲的。”程琪睿挑着火堆，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他给你设局了。”

程琪睿从今天的碰面中，便发现了端倪，这样的场面他也曾经经历过，父亲能够预知，却从来不会提前告诉他人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只会在适当的时机做出适当的事情。

他常说，自己是神的使者，受神指引，知晓万事。

也因此，天机不可泄露，断不可试图改变未来，不然，被改变的千万变化都将在他身上压缩，直至吞噬。

“是啊，不过他倒是把事情给算清楚了，连我们会来到兽人国寻小银的事情都算了出来，你怎么就没继承一点尚老先生的睿智呢！”殷心怡面上调笑着，看向程琪睿，又道：“你似乎与他关系并不好。”

她想起在鬼村时，尚烨华与程琪睿不一般的相处关系。

二人虽是父子，但却没什么温情，程琪睿有时还称他为师傅。

“你又为什么姓程呢？”

程琪睿怔了怔，似乎没有想到殷心怡会直接问出这个问题。

他垂下眼眸，看着那虚无的火光，答：“我跟我母亲姓。”

睫毛微微颤抖，他想起那个从未见过的母亲，心生钝痛：“他与母亲是青梅竹马，年少夫妻，二人成婚五年后，才有了我，母亲欣喜若狂，而他却愁云惨淡。”

“他不想要我，甚至狠毒到在母亲的吃食里下了堕胎的药，母亲因此受了不少的苦，坚持要生下我，他拗不过母亲，便留下了我。”

“怀孕的母亲身体虚弱，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休养生息，在生我的时候又患上了风寒，气力不继，生下我，便去了。”

“他因此，更加地讨厌我，认为都是我的出生带走了母亲，是个不详的存在。”

“小时候，我都是在奶娘的哺育下长大的，他从未来看过我一眼，就连逢年过节，也不怎么露面。我只知道我有个父亲，却从来不知道有个父亲是什么样的感觉。”

“大概是在七年前，他突然转了性子，开始带我出去，教授我武功和仙法，学习的时候，他只让我叫他师傅，之后，叫着叫着，便习惯了。自然不再唤他父亲，而称师傅。”

草丛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树林满是不知名小虫的叫声，殷心怡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要在程琪睿的口中套出些话来，却没想到，他在尚烨华处竟然是这么一个处境，不知该说可怜还是可悲。

抬头便见到眉眼柔柔的心怡满是心疼地望他，他心乱跳了一拍，别开眼去，又道：“后来，我在他的书房，看见了母亲的画像，画像之下，有张发黄的信。”

“信中写，他从知道母亲怀孕的那一刻，便看到了未来母亲因生下我而撒手人寰的未来，所以才极力阻止，没想到，怎么也改变不了这命数，这是他一生的悔。”

他看向殷心怡，灿亮星眸，照耀了整片夜空。

“我知道你并不相信我喜欢你，也不相信我仅仅是因为想送你回去才一路跟随，他在布一个大局，我和你一样好奇。”他站起身来，修长身躯瞬间拉长了心怡的视线，被迫地抬起头，认真看他。

“你可以问我任何问题，我绝不会隐瞒，也请你不要这么早地推开我，至少，先认识我后，再决定。”

程琪睿不给殷心怡任何插科打诨，打马虎眼的机会，直接将自己对她隐晦的爱意挑出明面上来，让她正视自己，认真对待他的涛涛爱意。

殷心怡笑了笑，清秀脸庞明媚，扬起了眉，坚定地回复：“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