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168章 疯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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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疯了!

我有些控制不住的轻笑,笑自己的堕落。

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抱着我的手臂在我背上有些僵直,我没抬头,等着他将我松开。可,他接过电话时,却紧紧的将我困在怀中,丝毫不让我动弹。

“常曦”

“绍博怎么样了?”

“你自己也注意身体,别太辛苦了。这么晚了,我通知高义过去接你吧。”

“这…也好,你陪在医院也好,那早些休息吧。”

“不要说抱歉的话,你是我太太,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乖,快睡吧!”

挂了电话,他松开了一直紧围着我的手。没有任何的动静,也没了任何的声音。我趴在他胸口,竟然感到一丝的害怕。

对于,他这样过分的静。感到害怕。

麻布质地的薄衫,同质地的休闲长裤,这凌晨五六点的海风吹得飘然不定。而他,整个人在我这个角度看来,更是忧郁的让人着迷。

着迷?

我惊悸着自己脑子里冒出的念头,我怎么可以这样想。起身,套上昨天被扔扯在地面的衣服,我走进裕室。因为临时改变的行程,所有随身的行李,也只剩下我身上这套衣服而已,等会要怎么出去见人,我暂时还没有任何的想法。

将自己淹没在浴池里,温热的水缓冲了身子的不适。我低眼,肩头,锁骨处,他故意铬下的印记落入眼中。如果,如果荣源知道了,他会怎么办?我有一丝邪恶的想法,想告诉他昨天发生的一切。但转念间,却发现,就算告诉了他,结果也无非是他与我分手。

眼角,我觉得有串串温热的液体流淌在脸上。不知是流下的泪,还是被撩起的水珠。可无论是什么,我都不想知道。我把身子慢慢的向浴池滑下去,将整个人都浸在温热的水中,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想不了。

再等我走出浴室里,身上套着酒店的浴袍。昨天的衣服,有两枚扣子,已不在上面。今天肯定是无法再穿了。卧室里床单,被套也已经换了,他坐在床侧的沙发上,虽然拿着今天的晨报,却像是在刻意的等着我。

我伸手将滴着水的卷发,拢在耳后走上前。

他的目光从报纸上,移到了我身上,看了一眼,极淡,就像不着痕迹。然后,低声道:“衣服在客厅,换好了就一起下去早餐吧!”

语毕,他收起报纸,先我一步起身向外走去。我随着他的步子,跟在他身后默默无言。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几个versace的礼袋。他侧过身,指着那些:“尺寸应该会合适,但风格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上前,拎里装着衣服的袋子,微微一笑:“没关系的,谢谢你能想得这么周道。”少了酒后的狂劲,也没了昨天的拗劲,唯一可以剩下的,只能是一贯的感激与卑微。

回到卧室,取出里的衣服。浅鹅黄色的棉质斜肩t恤,配上九分的麻质长裤。我轻笑出声,这都是今年新上的款。要说,他只是我第一日见到的两杠两星的普通军官。这会,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等我走出房门,他已站在门口等着我。早晨薄衫的外面,套着卡其色的丝线外套,飘逸儒雅。从第一天见他的军装笔挺,到昨天的贵气临人,再到今天的儒雅淡然。这个男人,不可否认的拥有吸引女人目光的资本。

用过早餐,他便拉着我出了酒店。没了昨天那辆贵气十足的迈巴赫,他随意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交待司机往市郊森林公墓走去。我抬眼,他一直牵着我的手,却始终无语。车行至山中腰,他便让司机停了车,牵着我的手沿着山中小道旁的一排公墓走去。

片刻,他顿下前进的步子,侧过身,淡淡的看着照片上的人一笑,轻问:“子安,这一年来可好?”

我随着他的目光抬头,公墓上写着“烈士黄子安之墓”,那天他在我公司对李总说的那句:“我每年不都来吗?”的话,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了我脑海。他,每年来是为看他?他们,是战友?

照片上的人,还是老式的军服,两杠一星的军衔。看样子,也不过三十左右。麦色的皮肤,一双黑得发亮的双眸印在这看起来并不抢眼的脸上,却格外的醒目。

他松开了一直拉着我的手,弯腰将他墓前的落叶拾了起来。当他将墓前的落叶收拾妥当之后,他一个转身,又将一直立在那里的默默看着他的我拉了上前,极其惨淡的对着相片上的人一笑:“子安呐,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昨天,我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没能遵守永远也不会背叛常曦的诺言,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可是,我猜,你却是最能体谅我是有多痛恨自己这么做?本来,今天想带来的是常曦,可绍博突然住院了。所以,她要理所当然的留在医院照顾他。所以,她不能来看你。所以…所以…我才有了出轨的借口。”

他松开我,又走上前一步,掏出口袋的手帕去擦试照片上的水渍。我愣在那里,听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两个同样被人遗忘在这里的人,有了出轨的借口。呵呵…还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可天知道,自己在选择这么做时,有多痛恨自己。这人,还真是坦白,竟然当着我的面说这些。他,是何意呢?

“我一直告诉自己,常曦这样对绍博是最正常不过的。因为,她从小就一直这样对待绍博。无论,嫁给我以前,还是嫁给我以后。可是,我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要嫁给我。子安呐…你说这些话,我怎么就还不敢问她呢?你知道吗?我怕,怕她突然想明白了,自己嫁的人,并不是爱的那个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宁愿她一辈子不懂,什么是爱。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跟着我过完这一辈子。”

他盘着腿,席地而坐。

“子安,你说人生怎么这么辛苦?”

人生,怎么这么辛苦?呵…我也想问,人生怎么这么辛苦啊!他说完这话之后,一直无语,就那样看着墓碑上的人。而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席地而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并当着我的面讲这些。可我却知道,这个留着背影给我的男人心底在流泪。

当然,他的眼泪为谁而流,与我无关。就像,我这眼角莫名淌下的泪,肯定与他无关一样。

中午,他带着我继续往山上走去。一处瀑布水潭下,巨石三四块,四周环抱的山脉,将这个地方包围了起来。巨石上随意的摆着几张竹桌、竹凳。他一步跨在水中的小石上,转身想要扶我一把,我却含笑拒绝了。

从小,这样的地方,恐怕不会有人比我走得更多。为了能在下课之后,更快的回家给躺在床上的母亲做饭,我每天都会走这样的一条近路至少四次。曾摔过,也曾跌到水里过,但我仍然一走四年直到她离开人世。

也许,他刚才对着黄子安说的那些话,让我不愿再如前两日那般亲近于他。这样一个男人,只适合远观,不可近玩焉。至少,不是我这种只想平平凡凡过日子的女人可以在意的。想要守住自己那颗乐于清贫的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这个男人,会让人起贪念。最好办法,只能是“止”于此罢了。

好不容易跳到了那摆着竹凳的巨石上,从瀑布后面竟然走出一名看上去四十来岁的女子。挽着发,穿着粗布的中长宽袍。人透着淡淡的美,不张扬,却又让我移不开目光,整个人在我看来,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我静静的打量着她,不敢朝她笑,也不敢朝她招呼。仿佛怕是一个声音,都会惊了这样的幻境。

“来了?”她朝着他,淡淡一笑,轻问。可这笑意,却未能传达到那双几乎是不识人间烟火的冰眸中。

立在我身旁的他,一笑,不多语,点点头,牵着我在一个竹凳中坐下。他自己却席地而坐,静静的盯着那潭碧水,沉默了一阵子。随后,他抬头对着那女子说:“大姐,跟我回去吧!”

姐姐?我抬头,看向立在他不远处的她。细细一看,他们两人在眉眼间,确实还有几分相似。只是,这姐姐过于清冷。但,这两姐弟之间的唯一共同点,又都是深沉,且深到我见不着边际。

“我们一家人在这里,挺好的。”她淡淡的向山下扫了一眼,声音轻得几乎在这水击声下,不可闻。我转眼,他眼中闪过极力掩饰的悲痛,沉着声音问:“大姐,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又何必这样下去呢?”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今天要带我来这里,听这一些。

“对你来说,这些事情过去了吗?”她走上前两步,蹲在他面前。含着一抹笑,看着他。

不知为何看着她唇边的那抹笑,我站了起身,愣愣的走到了他的身边捉着他的手臂。她的那抹笑,过于凌厉,仿佛像要将眼前这人撕裂。这样的笑,让我害怕。

他没抬头,手却抚在了我捉着他手臂的手尖上,冰凉彻骨。

“只要你觉得过去了,我才过得去。大姐”他轻轻合上双眼,掩去了满眼的伤痕。淡淡的,对着她道。

闻言,她起身。步行两步,回头,将目光锁在我身上。打量一番,转身,背影里带着初见时的淡抹轻道:“那你就永远都记住吧!我夫我子,永远的记住。”

我看着她又沿着石块,走回瀑布之后。我不知道,那瀑布之后是什么。但却知道自己几乎是腿软的无法站立。我跌坐在他身边,松开了一直紧扣着他的指尖,双手撑在石头上。头,低低的盯着平滑冰凉的石面,不敢言语。

我知道,他一直在打量着我。从我坐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可我,没有勇气对面对他的目光。我知道,那一步,我走错了。我不该起身站到他的身旁,不该!

半晌,他伸手揽住我的腰,缓缓的移着自己的身子倒在我身上。合着眼,头枕着我的腿,轻皱着眉头,却没什么具体的表情,久久的一声不吭。

可就是这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却让我觉得悲伤。我忍不住的伸出了手指,抚在他的额头,挤出一抹他并看不到的笑意,像是想回忆些什么,告诉他:“小时候,学校组织我们去春游。可我们家那时候,除了每个月可以在我爸那里拿到一点点赡养费之外,哪里还交得起那五块钱的春游费用啊!

她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整天看着我的眼神,是多么的愧疚。就像她欠了我的,而且还永远都还不了的样子。那些日子,我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慌。后来,有一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着如果自己脚葳了,或是胳膊折了,我就不用去春游了。

她也不用为了那五块钱的春游费而心焦了。可那时候,我才八岁多一点,哪里有勇气真把自己的胳膊折了啊。所以,我就想告诉我妈,我自己不小心把腿给葳了。”

他睁开了双眼,静静的看着一直挂着笑的我。我低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水面:“就当我这样一瘸一拐的走着回家的时候,我妈却兴冲冲的拿着五块钱小跑到我面前说,有了,有了,快去交给学校。你知道吗?

那一刻,我是真的好开心啊。你想啊,哪有小孩,是不喜欢玩结伴一起出去玩的啊。可,就当我真的把这五块钱接了过来,转身想往学校跑去的时候,我却犹豫了。我想,今天如果我把这钱交了,那明年呢?后年呢?往后,如果还有这样的活动,我是不是也还要这样?我把钱紧紧的拽在了手心,然后装出一幅毫不介意的样子转身对我妈说,我的脚葳了,爬不了山,去不了春游了。”

说到这,我轻笑出声。仿佛,当年说这话时的自我感觉像英雄样子,就在眼前。他伸出手指,握住了我还一直抚在他双眉间的手指。指尖,淡淡的温暖,让我有了继续说下去的。

“我妈一听,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量,操起门边的扫把就朝我打来。你要知道,她以前连走两步,都是要休息的。可这一次,她却边打还边骂。她说,我这孩子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她说,我知道不知道她为了给我要这五块钱,挨了我奶奶多少的白眼。她一边骂着我,一边流着泪。而我,一瘸一拐的跑着,直到她把扫把一丢,坐在院子里无力的抽泣。”

“许是,我真的太入戏。一晃十几天过去了,我妈问我为什么脚还没好,我才惊觉自己走起路来,还是一拐,一拐的。”

我将自己的目光,从水面收了回来。低头,迎着他墨色的双眼:“要骗别人,首先要学会骗自己。要别人放下,你自己也要先学会放下。你这样,在大姐看来只会更痛苦而已。”

他看着我的目光,眨了眨。他伸手,抚在我脸颊上,声音里,有着我不确定的颤抖,轻问:“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我嘴角,扯出一丝的弧度,轻笑:“我怕我说多了谎话,连真话都不会说了。所以,这七天里我想温习一下,讲真话。可以吗?”

七天一过,我将还是那个可以为了业绩阿谀奉承,卑谦恭敬的丁楠。可这七天里,我想在这个陌生人面前,当一回自己。

“只为这个七天之约?”他眼中,带着一抹疑问。

我点点头,承认了我只为这个约定:“因为,第八天我们便不会相见。”

正因为,第八天我们不会再见。所以,我才会讲这些。

他躺在我腿上的脑袋转了转,像是想避开正午的太阳。我伸手,挡在了他额前,一手轻拍着他侧翻着的背:“想睡就睡会吧”

昨晚,他肯定是没睡的。可我不想这么多事的去问他,为什么。因为,原因除了他昨天接到的那个电话,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常曦,常曦

我在心里,不禁的念道起这两个字来。

昨天,被我摔成几瓣的手机,还丢在包里。荣源,他…

把我介绍给荣源的人,是荣源的婶婶,同时,她也我的大学老师。我总记得,第一次相见时,他紧张的样子,就像一个小男孩。腼腆,安静,一点都不像快三十岁的样子。如果,他不说他是学校里的老师,我会觉得他只是大三,大四的学生。

虽然同样,单亲的家庭。可家庭环境,却好我千倍万倍。我知道,荣源的母亲是不喜欢我的。就算,她也是一个人带大了孩子,她也未必能接受一个如同她孩子一般的媳妇。

而如今,怕是她更不会接受吧!?在她的眼中,自己的儿子值得拥有更好的女孩子。而不是像我这样,无亲无故且整日里混在男人堆里,才得以有口饭吃的女子。

我和荣源,要往哪里走呢?

我承认自己贪恋了他给我的包容和关怀,可有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对荣源很无力。我不喜欢他过于依赖家庭的资助,也不喜欢他遇事时的不安和慌张。我也曾想,我这样的人就应该是自己一个人过下去。可,偶尔我又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和别人一样,拥有自己的家庭,孩子。

枕在我腿上的人,不安的移了移。我低头,太阳的光线又照着他的眼睛。我不自觉的一笑,稍稍的将自己的手随着太阳光,移了一点,遮住了那耀眼的日光。怀里的他,展开了眉头手一伸揽过我的腰,沉沉的睡去。

而我,只能苦苦一笑。辛苦了自己,这样一直举着手臂。

这个男人,我怕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吧!昨晚,那么生动的一课,怕是想让我忘记,也不可能。只是,往后的六天,要怎么过?其实,他并不想与我纠缠下去的。就像,他自己刚才对黄子安说的那些话一样。天知道,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有多痛恨着自己。

既然,那么痛恨着自己,又为什么非坚守那七日的约定呢?萍水相逢,一夜缠绵,无论对他来讲,还是对我来说就已足够。再多,也只怕是让自己越发的沉溺下去。

不知,他睡了多久。感觉山风吹来,已有阵阵的凉意。我拢了拢他随意搭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抬头,却发现太阳已隐在了云层后头。本想叫醒他,却见他实在是睡得沉,又不忍心。

眼前,突然无声无息的出现一床薄毯。我抬头,他大姐面无表情的站在我身后,目光平静没有一丝起伏。我淡淡一笑,没出声,从她手中接过毯子,轻轻的扬了开来,搭在他身上。

等我给他盖好,便感觉身边的人又要离去。我也不知怎么了,轻声开口叫道:“大姐”

我知道,她停了步子。可我,却觉得自己无话可接。甚至,这句突然冒出来的称呼,在此时都显得多余。片刻,离去的步伐再次响起,轻轻淡淡。就像,她从不曾给他送过一床薄毯。

他一觉,几乎睡到了傍晚。醒来时,我的腿早已没有知觉,他半睁着朦胧的双眼打量了我一眼,便见盖在他身上的毯子。眼色,又一次的深了下去。

清醒了半刻,他撑起自己的身子在我身侧坐了下来,抬头看天:“刚才,我梦见你,一瘸一拐跑步的样子。点点大,扎着两个小辫,穿着一件土灰色的外套。就围着那院子,跑啊,跑的…”

我因他的话,轻笑出声,两手撑地,将麻木的腿伸了出去,侧过头望着他道:“你梦见的,那是我吗?我小时候,可没有留过小辫。”扎着两个小辫?呵呵…那时候,哪有时间梳头啊!每天早早的起床升火,做饭,照给妈妈煎药,大多数时候都被柴木熏得跟花猫似的,还有时间去打理自己的头发?我不禁好笑的,按着他所述说的梦境,在脑海中描绘着他说的那个样子。

如果,自己扎着两个小辫的样子。

他也不介意的一笑,对视着我:“是吗?那估计就不是你吧!”他没再说什么,伸手将还搭在他腿上的薄毯折了起来,站起身向后走去。那瀑布后面,到底是什么样子,我心里闪过一丝的好奇。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我听着他的脚步临近。我转头,果然他已站在我身后,带着他一贯的笑:“回去吧!”

我点点头,收回自己还伸着的腿。酥麻麻的感觉,还是让我皱了眉。他见状,忍不住的一笑,上前将我抱进了怀中。

“又要学习雷锋吗?”我伸手环着他的脖子,他现在的样子,让我觉得好笑。这个人,总该不会想这么一直抱着我下山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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