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二十节 肇事者(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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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的确有这回事。”

经过几秒钟短暂的考虑,“宝岛太上皇”莱布其海军上将的副官爽快地承认了此事。

当然,眼前这位岛军宪兵上尉并未说明那是几点几分以何种过程发生在何处的车祸,但既然人家一来就找上自己,那么肇事之事应是确信无疑。回想起来,自己在经过路口时也的确因为超速行驶,而不慎撞上了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可那又怎么样?城里每天死于非命的人数不胜数,台东宪警连最基本的刑事勘查都抽不出人手,难道还有空关心区区交通肇事案?即便较起真来,顶多就是保险公司如何赔偿的问题。

来的路上,铁良中校起提过眼前这位“年轻有为”的“宪兵学校射击教官”。这样的人尽管职衔不高,但要放在A军里,绝对身份超然、受人尊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个忠实的仆人一样,为下班后声色犬马的长官们鞍前马后。

怀着对中国畸形官场生态的深深鄙夷,A国海军上尉格林恩.乔治不咸不谈地说道:

“根据战时驻军地位协定,我军驻岛作战期间并不享有像驻J国那样的法外治权,所以作为台东宪兵队执法成员的你,完全有权力通过合法渠道向我的长官K上校,提出一切合理要求,比如要求作为肇事嫌疑人的我配合调查等等。不过我建议你尽快启动双边法定程序,以一名执法者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因为我军务在身,没准下一分钟就得离开台东。”

治外法权,即一国公民(这里特指驻外A军)在驻在国不受司法审判的特权。目前除在英、德、意、澳等几个西方国家以外,驻外A军在J、韩等国均享有不同程度的治外法权,其中尤以驻J国A军为甚。多年前,A军从伊国撤军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A国坚持保留驻伊A军的治外法权,而伊国政斧则迫于国内及“绿世界”广泛压力予以终止,于是,被路边*弄得焦头烂额的A军借坡下驴,撂挑子走人。

根据公投前夕岛内急独派执政当局与白宫签定的《战时驻军地位协定》,一旦两岸战事爆发,通过《与宝岛关系法》介入战事的A军驻岛期间将不享有像驻J国A军那样的治外法权。正是急独派这项“外交上的史诗性胜利”,使得上届执政期间“无论外交还是民生都毫无建树”的不独不统派在岛内舆论战中接连败北,无力回天,此后,缓独派、骑墙派等大小势力陆续倒向急独派执政当局,最终促成了所谓的全民公投。

然而诸多历史经验证明,即便是在素以契约精神自居的西方社会,缺乏足够实力支撑的契约只是一张随时可以束之高阁的羊皮纸。当下战事糜烂,高雄生变,朝不保夕的台东当局哪里还有功夫为了区区一点小事去折腾那些条条款款。

“你可能误会了。”主动找上门的岛军宪兵上尉笑着说。

“噢,好吧。”

“我叫令狐迟,现任台东宪兵队治安强化作战特遣区队上尉指挥官,你可以叫我令狐。”

“乔治,格林恩.乔治,太平洋司令部驻岛宪兵联络处C4系统助理。既然现在是私人时间,那么请容许我冒昧地问一下,令狐上尉,你认为除了造物主留下的肤色以外,我们之间会有共同语言吗?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只是个普通的A国军人,不可能像我的长官那样熟悉中国式社交礼仪。”

乔治上尉说完,低头看了看表,因为他的确“军务在身,没准下一分钟就得离开台东”。

“你撞到的人已经被送到医院,目前看来没有生命危险。其实这也不是什么......”

“还是公事对吗?”乔治上尉打断道:“我的长官和你的长官都在那边,您或许只需几分钟就能获得他们的批准,在此之前,我有权保持沉默。”

令狐迟沉默了。

从前的他不擅言辞,现在的他话多了,废话更多。他突然明白,跟一个彻头彻尾的A国人绕弯子、玩含蓄,那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钱。”令狐迟用当年那个林爽应有的口吻,直接了当道:“我要钱。”

乔治上尉很意外地看着令狐上尉。

老虎替狐狸出头去对抗狮子,狐狸却向老虎索贿,索贿的理由是老虎守在狐狸窝边打喷嚏的时候踩伤了一只蚂蚁。这个故事很有创意。可是乔治上尉笑不起来,因为令狐迟接下来的话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莱布其上将副官肇事伤人逃逸’登上报纸头条,你觉得会怎样?”

夜色宜人,海面风平浪静。

麦克老爹拎着他那根象征着资历和地位的铁疙瘩,穿过忙碌了一天后顿显冷清的甲板,回到机库转送带旁,坐到大徒弟已经替他打开的折叠椅里,接过二徒弟旋松了盖子递过来的冰镇苏打水,喝了两口,掏出烟斗。

进门最晚的小徒弟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叮”一声点燃打火机,却听到眯着眼看天的麦克老爹说:“还有一架。”

左臂海军舰载航空兵飞行资格章、右肩甲板见习生标识的安纳波利斯军校高材生,悻悻收起打火机,看了一眼除了连根鸟毛都没见着的夜空,想了想,“您是说那架送‘换洗衣服’上岸的‘灰鹰’?”

“乔治今天回来,”麦克老爹回味着烟斗里的余味,“说好的,给我带两包屏东老烟。”

“哪个乔治?”未来的舰载机飞行员小声问二师兄。

二师兄直起腰,挥走赖在海空联合指挥参谋资格章上不走的湿粘海风,拄着拖把如数家珍道:“格林恩.乔治,夏威夷不知名中餐馆老板之子,横须贺防卫大学女生部长第十七任男友,安纳波利斯军校空手道社操练过我一年零二十六天的混蛋。现任太平洋战区最高司令官莱布其海军四星上将侍从副官,海军上尉军衔。看!那混蛋来了。”

空舱返航的“灰鹰”直升机呼拉拉飞过头顶。

这是甲板换班以前的最后一个降落架次。为表达对甲板人员的敬意,这架“灰鹰”照例要来一次并非操典要求的低空通场飞行,尔后才调头回转,徐徐降落。

麦克老爹拿起他的铁疙瘩,领着徒弟们绕着直升机转了三圈,这里敲敲、那里拍拍,偶尔停下来,指着某个部件告诉某人,“只要不是这种声音,就算仪器检测通过也不能入库”。

其实有些细节对于其中两个徒弟来说,并非硬性要求。在为期三周的甲板见习期里,军官见习生只需要熟悉并掌握航母甲板各个专业组的人员编制、工作流程、运作机制等等基本情况,取得转正所需的相关部门从业资历后,便回到各自的本职岗位,或从事飞行,或参谋军务。但在这位掌握着考评大权的老兵面前,两位军官见习生不敢有丝毫怠慢。

一丝不苟地忙活了一阵,麦克老爹这才挥挥手,示意机库转运组过来接机。

“辽宁号上的中国菜鸟至少还需要十几年,甚至更多时间,才能真正领会‘百年海军’的含义,而我们A国海军的每一个角落,都不缺少像我这样每天操练你们的严厉老爹。”

麦克老爹用这句话来结束一天的工作,然后回过头,朝已经清空了机舱、正准备入库的直升机看去。

他只看到穿着陆航部队飞行服的中校霸占了他的折叠椅。

“说好的屏东老烟呢?乔治呢?”

听到“乔治”,陆军中校从长长的折叠椅里抬起上身。

尽管麦克老爹已经愤怒地捏紧了手中的铁疙瘩,陆军中校仍然弯下了腰,将那只一贯不老实的右手,伸向手提式冷藏柜。

“别碰那瓶酒!”麦克老爹严正警告。

陆军中校的指头在那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瓶子上点了点,颇为遗憾地,移向再普通不过的可乐。

“A国人都是天生的赛车手。”陆军中校喝着索然无味的可乐说,“难得到没交警、不限速的战场飙一飙,惹点小麻烦什么的,大不了赔一笔钱拍屁股走人,这不挺正常?真不知道呆弯人给我们的首席宪兵参谋官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能在这种事情上小题大作。总之明天的报纸够乔治喝一壶的了。”

“报纸?”

“不然你以为,乔治上尉是一般的上尉?”陆军中校沮丧地放下始终缺少了点刺激的可乐。

“我当然知道乔治是太平洋战区最高司令官的门脸。”麦克老爹对此表现出极大的关注。“可是呆弯人为什么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不清楚。”

陆军中校摊摊手。他只是个飞行员,是陆军特种作战司令部160特种航空团唯一获得总统荣誉奖章的王牌飞行员。一名优秀的飞行员,从来不会把脑细胞浪费在与飞行无关的事情上。

“好吧。看来下个轮休日我得提起我最心爱的冰柜,去看看那个倒霉孩子。”

麦克老爹“叭”地锁上手提式冷藏柜,只留给布什号航母最没廉耻心的飞行员一个绝情的背影。

太阳从海底下蹦出来,瞅瞅甲板上呼噜大睡的陆军中校飞行员,再瞅瞅指挥舰桥上警惕目视屏幕的雷达值守员,无趣地打了个呵欠,朝远处时隐时现的台东海岸望去。

“事情很明显,有人不想让乔治回去。”

尽管一夜未眠,K上校的精神依然很好。此时他坐在重型卡车拖挂的集装箱里,叨着海军上将莱布其托前海军准将斯莱德送来的“总统牌”雪茄,颇有点指点江山的味道。

国家情报总监特使、前海军准将斯莱德身后,铺了两层柔软垫子的地方,躺着随他一道乘坐“灰鹰”直升机上岸的“换洗衣服”:七名陆军“三角洲”部队成员,正相互依偎着,在空调吹出来的习习凉风下,呼噜大睡。

前海军准将挥走飘到鼻子的该死的烟草味,对陆军上校说:

“令狐迟在台东就像是在自家后院一样毫无顾忌,这足以证明台东当局与寡妇组织勾结之深已经超出我们的预料。上岸之前,我曾就相关问题,与(太平洋特种作战司令部司令官)安哥拉少将和(太平洋司令部情报副参谋长)魏少将深入交流......坦率地讲,你需要的这七名‘三角洲’,并不足以应付我方在台东所面临的现实威胁。”

“请容许我带您回到刚才的话题,长官。”K上校不以为然。

的确,若按典型的A军思维,七个当然不够,就算是七十个、七百个也不一定够。一旦台东生变,A军派驻台东的三十一名事务人员和七名特战队员,可能连临时拼凑起来当炮灰的民防队都挡不住。可K上校不这么想。

A国军队久居世界老大,拥有全球范围内无可匹敌的强大力量,以至于A国军中普遍认为,再精妙完美的阴谋诡计在简单而粗暴的绝对优势面前都是浮云,所以他们喜欢“牛刀杀鸡”,喜欢“用数据淹没一切”。越国如此,阿国如此,伊国亦是如此。可“快刀斩乱麻”之后,往往是烂泥潭一堆。

把目光放得再长远一些。没有一个帝国是永不衰落的,帝国军队如果只习惯于强者思维和作派,扔掉了祖先们以弱搏强、以小谋大的开拓精神,那么当帝国衰落时,他们将永远失去敢战之心和可战之力。

“如果你非要从区区交通肇事逃逸案入手,钻进中国人的阴谋诡计里,将所谓真相层层剥开,那么这场战争就毫无意义了。”斯莱德如是说,“中国人在这件小事上小题大作,看起来毫无厘头,实际上处处透露着诡异。你想以静制动,想耐着性子,先看看中国人究竟想玩点什么,是吗?得了吧,上校。既然你那么喜欢中国思维,那我就用中国的一句老话来说好了——‘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你是强者,无可争辩的强者,强者抛开自己的长处,用短处去与弱者的长处相搏,你不觉得这是本末倒置?”

K上校嘿嘿两声,毫不客气道:“我忽然忘了您是来干什么的。”

“什么意思。”

“国家情报总监对华前敌事务全权委任特使。”K上校念出这串长长的头衔,“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您目前的主要工作,是指导、协调太平洋军方情报与反情报有关部门,挖敌人的坑,补自家的墙。敌人的坑越来越少,我们家的墙却四处漏风,如果所有事情都可以用整整一个师、武装到牙齿的海军陆战队来解决,(国家情报总监)亚历山大阁下还派您来干嘛?请原谅我的冒犯,长官。昨晚的酒,度数是有点高了。”

斯莱德拉着脸,沉默片刻。

“我尊重你行使太平洋军方驻台东事务首席执行官的权力。”斯莱德用公私分明的口吻说道,“来此之前,我从NSA(国家安全局)那里得到未经证实的消息。据说,军方有关部门在审查结束之后,并未按规定结束对乔治上尉的24小时监听。你听说过这事吗?”

K上校脸色一变。只不过黑脸怎么变还是黑脸,所以看不出来。

“我相信这与你无关。”斯莱德继续说:“NSA毕竟原属军方,从军方独立出来后,由于业务协作上的关系,与军方尤其是JSOC(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仍然联系密切。假如——我是说假如——JSOC或者CIA(中央情报局)里有人想给莱布其海军上将难看,嗯哼,只要公面上手续齐全,NSA多半不会拒绝。”

斯莱德把那份用布什号航母上的打印机复印出来的文书,放到K上校面前。

“这份审查报告的全权责任人是你。你签过字,即代表你对所有的审查结论负责。所以我相信你不是那个搞小动作的人。”

“我并不怀疑乔治上尉对国家的忠诚。”K上校正色道。

斯莱德微微一笑道:“怀疑是每一个情报从业者最为可贵的品质。假如你认为——我是说假如——太平洋战区最高司令官身边的人不可靠,你完全有权力通过至少四种合法渠道,去验证你的怀疑。只要程序合法,方式得当,我相信莱布其海军上将本人必定会感谢并支持你所做的一切。因此,我们不妨回到你之前的话题。”

斯莱德这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玩得实在炉火纯青。K上校怔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亚历山大阁下当然不会派一个外行来指导内行。”斯莱德颇有些自得地说道:“你、我曾在亚*全研究中心共事,我是海军准将的时候,你是陆军中校。我敢说做情报这一行,我的能力或许不如你,但见识过的阴谋诡计一定不会比你少。‘有人不想让乔治回去’——这话你说对了,但分析此类问题的时候,我们不该先入为主地钻进别人设好的套子。也许......有人’正巴不得我们把视线放在乔治身上?”

K上校激灵一下,重新抖擞精神。

“您的建议是?”

“不妨从副官办公室开始。当然,这是你作为首席宪兵参谋官的事情。首先,副官长威利上校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因为你只有信任他,才能把接下来的事做好。如果乔治上尉离职,谁会继任侍从副官?或者说,谁会离莱布其上将更近一步?我觉得这个问题很值得入手。”

K上校点点头,“您给了我一个更为清晰,而且更具有操作性的方向。”

“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再倒过来,换个角度再想想。如果‘有人’的意图,是希望乔治留在台东,而不是回不去呢?”

“这种可能性非常小。”K上校说,“假如乔治有问题,一来回到布什号显然比留在台东更有意义;二来从保护情报员的角度讲,这么做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正如您之前所说,也许‘有人’正巴不得,我们把视线放在乔治身上。”

斯莱德“嗯”一声,“所以要从两方面入手。对内,从副官办公室及其相关部门开始;对外,则加强对令狐迟和总统府的监视。尤其是宪兵总局。令狐迟在台东搞任何小动作,都不可能完全避开宪兵总局。除了总统府和寡妇高层之间的默契之外,宪兵总局里必定有他们的人。”

“总局二处、宪兵特勤队和台东宪兵队都应列入重点监视范围。”K上校赞同道。

“至于行踪诡秘的冷月,以及一直没有动作的红蜘蛛........”斯莱德目光幽幽,“同行对付同行,总是事半功倍。”

一名“三角洲”翻过身去,冷不丁帖近身旁熟睡的队员的菊花,八爪鱼一般死缠不放。

昨晚铁良没醉,只是在警政署主秘兼台东警察局长洪海洋喝到High点的时候,果断选择了倒下,然后又和K上校、老鹰一起,被令狐迟分别送回住所。

经过一夜沉睡,总是比常人慢半拍的肝才将酒精的威力源源不断地向各条神经输送。初醒时脑袋里像压了一座五指山,再要睡去,却被纷沓至来的炙热感扰得不能安宁。如是辗转,不知不觉天已大亮。

夏日里七、八点钟的阳光,肆无忌惮地在宽敞的卧室里游走,让人无处躲藏。直到忍无可忍,他终于逼迫自己爬起来,扑向擅离职守的窗帘。

世界终于静下来,电话却响了。

电话铃声吵醒睡在隔壁的女人。这位新婚不久的19岁(见注1)前台大法学院二年级女生握着剪刀怒气冲冲闯进来时,很少跟人红脸的铁良正对着话筒怒吼:

“索贿!这是*裸的公然索贿!那该死的混蛋以为,特殊时期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一定会让他知道——他错了!不,我很冷静,上校。作为那个混蛋的直属长官,我有责任和义务这么做。乔治上尉的事情,说到底只是涉嫌肇事致伤逃逸,即使逃逸嫌疑告实,只要民事赔偿到位,应无大碍。但令狐那混蛋的性质完全不同。首先,我要为今天这个电话向您表示感谢,感谢您对双边协定的尊重和对我本人的信任,在此我向您保证.....是的,上校。令狐迟那个混蛋一定要为他的愚蠢妄为付出代价。我立刻查处此事!”

放下电话,转过身。

一丝不挂的铁良吓得魂飞魄散。

“宝......宝贝.......”

“啊!哦哦。”小女人急忙扔开剪刀。

飞快而冷静地思索了三秒钟后,铁良反应过来。他抄起剪刀,三下五除二,干掉那根该死的电话线,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好裤子。

“刚才凶巴巴的.....”小女人嗫嚅,“怪吓人。”

铁良搂了搂裤子,安抚着受惊魂未定的分身,脸上赔笑道:“跟鬼子装的。”

“虚伪。”小女人哼一声,翘起小嘴。

铁良将她揽入怀里,在额头上啄了一口。

“我对宝贝一直是坦诚相待,天地可鉴.......”

“信你是小狗。臭臭。”

“宝贝送臭臭的老公上班好不好?”

“又虚伪了吧?明知道我没驾照。”

“这年头,谁敢查宪兵队长夫人有没有驾照?”

“我考虑下。”小女人说。

铁良不由分说,将其推倒。

一番敦睦人伦之后。声称“立刻处理此事”的铁良,仍搂着曾经只有梦中见的美妙的台大法学院身体,恋恋不舍。

“等一切都准备好,我们立刻就走。”

“你把我从台北拐出来的时候就这么说。”小女人特意加重那个“拐”字的语气。

“那时我无权无势,现在可不同了。知道昨晚谁把我灌醉吗?洪海洋,警政署主秘,要不是身在乱世,区区中校能给他提鞋子就算不错了。”

“警政署主秘官很大吗?”

“大,很大,比你现在拿的......哎哟!”

销魂的惨叫之后,又是一场混战。铁良使出首战台北、再战花莲,屡败屡战的那股狠劲,发起了一次又一次视死如归的冲锋。

铁良深知手中的权力得来不易。

令狐迟想干什么,或者说,令狐迟背后的人想干什么,统统不是他该关心的。

台东宪兵队上面是宪兵总局,宪兵总局上面是总统府,只要总统府和宪兵总局都不发话,台东宪兵队只须干好份内的事,确保街上没动乱、军中无大事即可,实在犯不着蹚A国人的浑水。

安顿好假装很满足的新婚娇妻,铁良穿身下楼,首先发动那辆据说肇过事的悍马,接着花三分钟,将身上的手枪和车上的突击步枪都检查过一遍,最后才用车载电话拨通治安强化作战特遣区队指挥官令狐迟上尉。

“他误会我的意思了,长官。我建议他与受害人私了,他却认为我向他索贿。实在冤枉。”

“我说老弟,这种屁事你本来就不该管。”

“报警人是刘议员。”

铁良微微一怔。能在台东宪兵队挂上号的姓刘的议员只有一个:刘正义,国民裆议员,出了名的会找事,早在几年前就被台东县警察局列为“重点公关对象”,现在是前任国防次长的邻居。

“昨晚我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并做了目击者笔录,当时刘议员也没太大反应,所以我没向您汇报。可没想到,我前脚刚走,刘议员就偷偷约好了记者......一夜功夫,情况完全变了。”

“算了。”铁良擦一把开始有些绞痛的额头,“你初来乍道,不了解情况,这事不赖你。但不管怎么说,K上校已经正式向我提出投诉。你得找个时间,在不影响日常勤务安排的前提下,接受总局调查组的问询。那个上尉现在在哪?”

“K上校取消了他的外派。可人还在联络处正常上班,像没事一样。”

铁良“呵”一声道:“不让他正常上班还能怎样?按照《战时驻军地位协定》,虽说他们没有法外治权,可我们要治他,至少也得宪兵总局局长签字批准。不是我不提醒你啊,老弟。那狗屁‘外交上的史诗级胜利’哄哄选民还行,真想靠那个来约束A国人......嘿嘿,还不如没这协定呢。”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打算,能私了就私了,先把那个多管闲事的刘议员稳住再说。”

“你现在是在刘议员那边吧?”

“今天一大早,各知名媒体都来人了,现场围观人士也不少,但目前秩序比较稳定。我正准备向您请示,是否采取‘必要措施’。”

“什么也别做,等着我。”

“是,长官。”

接着,铁良又拨通宪兵总局调查组,以台东宪兵队署理队长的身份,就A军投诉岛军宪兵索贿一事,依据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向宪兵调查主任作了如实汇报。宪兵调查主任表示高度重视,台东宪兵队署理队长表示全力配合调查。至于提请扣押肇事逃逸嫌疑人一事,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忘记。如是这番,结束通话。

向站在窗边的娇妻飞了一个吻,铁良中校松开驻车制动器,将已经浪费了将近一升油料的悍马开出小院。

灿烂的阳光遍撒大地,将台东城笼罩在一片详和的假象中。

64岁的刘正义无视栅栏外一个班宪兵和一个排民防队员的存在,站在自家门口的台阶上,对长枪短炮挤成一堆的记者和伸长脖子看热闹的街坊大声喊道:

“我叫刘正义,就是那个目击了‘太上皇近宠’开车撞人逃逸整个过程,就是那个打了七个电话——对,七个!七个电话都请不动麻木不仁的宪兵队,只请来管埋不扶伤的救护车——我就是那个多管闲事的刘正义,国民裆议员刘正义!今天,我,刘正义,有幸在这里,再一次地拿出了《战时驻军地位协定》全文,来和大家一起探讨!看看这一份‘外交上的史诗级胜利’,看看签署当局,是究竟如何来保障我国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

*/注1:宝岛“民法”规定的最低结婚年龄为男18岁、女16岁。此外,由于“刑法”规定的“负完全刑事责任”最低年龄为18岁,“民法”规定的“成年人”最低年龄为20岁,因此,已满16岁、未满20岁的“民法未成年”女性结婚须经得法定监护人同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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