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五十三章 失行孤雁逆风飞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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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都别走,格老子的,赢了就想走,呸!做梦,咱们再来,我就不信我今儿个会这么倒霉!”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在一群人中间骂骂咧咧,将盔甲扒拉到一边露出精壮的胸膛,头上汗滴点点,手中还拿着骰子摇晃,双眼发红,明显是输的着急了。

这处所在是宫中侍卫的休息之处,都是当差的大老爷们,除却几个官职比较高的长官之外,其余的人都在这边换班,有的时候男人们觉得无聊了,便随着性子堵上两把,而今天这一赌,阿钟的运气实在不好,这个月的月钱已然要尽数赔进去了。

他狠狠咬牙,想着接下来要勒紧裤腰带过上一月便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劲儿的吆喝着要接着来,心里想着不管怎么样,也要把本捞回来才成。

正当这房间里十几个男人喊声震天的时候,紧靠屋角的一张榻上懒懒坐起一个人,他披散着头发,衣服虽然凌乱但是却没有减去自己的一身风华,眯着眼睛看着桌边吵闹的几个人,悄无声息的起身,从门口走了出去,行云流水之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踪迹。

连臻在院子里轻舒了一口气,看看日头,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便吹了口哨,三短一长,不一会儿便有一只毫不起眼的灰扑扑小鸟落在他的肩膀之上,黑豆一样的眼睛滴溜溜乱转,看起来倒是和外表不一样,颇有灵气。

连臻露出一个和缓的笑容,用指腹摩挲了小鸟的羽毛,小心的把系在足部的纸条取出来,小鸟眼看完成了人物,啄了啄他的手指,便轻快的飞去。

一张纸条上并无几个字,短短写着“急事,速归”而已,连臻却露出凝重的表情,只因写这纸条的人一向稳重,从未有过类似催促的信笺,不免让他觉出一丝不妥来。

难不成,这本该循序渐进的计划,竟出现了些许纰漏。

他在院落中想了一会儿,暗自定下主意。他的职位用了连氏子弟的名号,只是闲职而已,如今那人催他回去,自然这位置不多时便会有人顶替,自己也不必顾虑。

只是……小师弟那边,需要找个借口拜别,毕竟当初是因着帮他忙的名义来的,连臻这段时日未曾见过莫念痕,似乎自从继承镇远候爷以来,他就繁忙不少,宫中倒是经常出入,但是说话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听说师弟不久就要被派往西北驻军,如此一来,这局面也就越发有趣起来,连臻一双潋滟桃花眼不由眯缝起来,若是自己那单纯如水的师弟知道被自己的父亲摆了一道,也不知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怨不得他会如此想看热闹,实在是现在这个世事局面,早就是天下大动的模样,今上没有什么错,只不过多疑一些罢了,这是每个帝王都有的同病,但是最倒霉的年份正好被元历帝碰上,因为大华这次的动荡不存在在元历帝自己身上,而是在城主制度渐渐的崩塌当中。

这就是时运,想必莫慎也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才会在坐上了重臣的位置才反戈相向,因为即便不是他开战,也会是别人,大华看起来四海升平,实际上内忧外患多不胜数,常年的镇压外族虽然可以起到震慑作用,但是反作用同样显著,而元历帝多疑的将各城质子收押在上京之中,也激起了部分反抗力量,只看这一次他是否能够力挽狂澜,若是不能,只怕两年之内,大华必然陷入战火之中,下一个登上皇位的,必将开创新的历史。

他并不看好元历帝,对方虽然不傻,但是好大喜功,这样的人,总是选择忽略眼前显而易见的异变,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加以掩盖,莫慎就是最好的例子,而且他似乎总是抓不住重点,居然还浪费时机开什么盛典,日日夜夜盯着清贵世家的院子,想要挖掘出只能称之为传言的秘密。

夏家的秘密,连臻一想到夏家,自然就能想起那个色如春花的夏云端,他如今的弟妹,正是应了那句老话,美人如花隔云端。

那天面对坠马时候的冷静,那姑娘出自清贵世家,想必不止美貌,心里也是清明的紧吧,怨不得莫念痕这天天下值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回去侯府,也是想着家中的娇妻吧。

他取了腰牌,漫不经心的经过宫苑,向宫门走去,朱红墙瓦,高高耸立,笼罩着院中一季夏色,有花有草有山有水,却偏偏少一个击节喝酒唱歌的爽快人,再美的景色也少了活力,死气沉沉,让人连表情都扬不起来。

他如同闲庭信步游览,比之这宫中的各位主子还悠闲半分,刚刚走到一角长廊时候,迎面而来的,正是这皇帝最为信任的亲信,也是虎贲军最高领导人,刘大统领刘归彦。

他从皇帝身边而来,正准备下值回家,没成想正好和连臻遇上,此人隶属在他手下,可是来时匆匆,又恰遇莫慎遇刺之事没有对他进行调查,待到闲下来时候,就记不起来了,这一次正好遇见,忽然就打开了记忆的大门。

连臻看见刘归彦并不惊慌,反而平常而又恭敬的行礼,之后便微笑着从他的身边走过,刘归彦是这大华最强军队虎贲军的最高首领,武艺一流,他敏感的察觉到连臻带来的压迫感不同寻常,见他走过,本着试探的意思,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对方肩膀。

后方劲风袭来,但是没有带着杀意,连臻右脚向前,稳住重心,侧身躲避,双手成爪躲过刘归彦的手掌,反制住他一只手。

刘归彦见状瞳孔缩起,无端兴奋起来,和莫念痕比武时候感觉一样,高手的气息,只是这人似乎更为含蓄一些,武功的路子含而不露,只挡不攻,游刃有余。

他一只手被连臻制住,两人短短几个回合心里便有了数,连臻将刘归彦的手放开,笑道:“大统领好身手,乃是我辈楷模。”

刘归彦也回之一笑:“连兄弟也不遑多让,怎么,现在连兄弟是要回家么?”

连臻顿一顿,心里开始盘算起来,他自然知道对方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摸一摸自己的底细而已,自己将和莫念痕的关系告知,也算是实话,即便日后两人对证,也不会有什么纰漏。

想到此处,连臻便微笑道:“刘大统领客气,我与镇远候同属连山弟子,此次下山相助侯爷,如今情况已定,已经去了职,现下正准备与侯爷拜别,返回连山。”

刘归彦大吃一惊状:“竟是连山弟子,是在下失敬,那兄弟慢走,若有机会,你我再切磋。”

两人拱拱手,便各自走回自己的路,只是在回头的一瞬间,脸上便都带上了心思而已,似乎都有各自的想法,不肯轻易相信对方。

刘归彦是因为连臻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虽然不是凛冽杀气,但是却也让人无法放松,在战场上浸淫多年,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人绝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士,刚刚遇见时候,对方不卑不亢,有礼有节,气质高华,也不显丁点紧张,竟比旁的皇室贵胄更有风度。

看来下次要和镇远候好好聊一聊,将军的鼻子总能闻到风雨欲来的气息。

顺利出宫之后,有一辆青布马车就停在宫门口不远的树林子内,连臻慢慢走着,远远就看见了坐在马车上带着斗笠的马夫,对方嘴角有一道细长的伤疤,看起来年代久远,此时正掀了斗笠看他,露出一张细眉俊目,棱角分明的冷淡脸庞。

看见他走近,皱皱眉头:“极早就传了消息进去,你刚刚看到?”

连臻不变笑意:“中午歇了个晌午觉,起来时候才看到,这次真是麻烦三师弟还要过来接我,师兄向你道歉了。”

沈墨撇嘴:“不用,师傅嘱咐你快些回山上去,我也是顺道而已,马已经备好,你先上车吧,我带你过去。”

连臻坐到车上,却悠悠开口:“不急,我们先去另外一个地方,你也很长时间没看见小师弟了吧,既然来到上京,不去看看似乎也不太合情理,咱们今天便一道过去告别。”

沈墨一下子阴沉了脸:“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连臻连忙赔笑:“李小安虽然在,但是你当她不存在便是,何必还要置气。”

沈墨冷笑道:“我会跟她一般见识?师兄,你不要忘记师傅的交代,我们和莫府最好划清界限,不要掺合的太深。”

连臻叹了一口气:“师傅的意思我当然明白,可是师傅自己都已经参与进去,我们做弟子的哪里能够独善其身,如果真是如此,岂不白白浪费了师傅的一番教诲,更何况,念痕与你我有同窗之谊,去看看他也是正理。”

说到最后,不善言辞的沈墨还是屈服与连臻,与他一起去了镇远候府。

管家进去通报时候,沈墨忽然想起他们的小师弟已经成亲,终于露出一点笑模样:“不知弟妹和李小安那臭丫头相比,是否好些。”

连臻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扇子,正自命不凡摇的痛快,忽然听到沈墨的话,手指一顿,继而轻声说道:“岂可相提并论。”

夏云端在听到管家前来禀告的时候正皱着眉头躺在美人榻上躲懒,昨日本想清净吃个晚饭,然后再好好思索如何对待蛇精病,不成想那蛇精病吃饭的时候居然和她一起,弄得她简直都快消化不良,吃过之后还特地嘱咐兰语给她熬了一碗消食汤水,真真儿煎熬。

晚上就寝的时候更是可怕,蛇精病在她身边绕来绕去,让云端总有一种身在龙潭虎穴的感觉,生怕对方一个变脸就能扑上来,就自己这个小身板,到时候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她可不想不明不白没了清白。

虽名义上夫妻无错,可是最开始以为不会有的事情忽然可能发生,会有一定的心理负担。

她和他当时尴尬异常,云端冷着脸不肯说话,蛇精病百般调笑她也不理,只是一有异动她就脸色发白摇摇欲坠,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转,莫念痕也不过是看她个乐,并未强迫,总算是有惊无险熬过一个晚上。

只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睡好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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