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一百三十三章 离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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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远候府的大门一早便被一群宫里来的人占据,彼时天色才刚刚亮起来,领头的正是如今的大内太监总管邵建,举着明黄色的圣旨,在门外等了不短的时间,按照常理来说,圣旨是不等人的,再说哪个臣子能够摆这么大的谱,下皇帝的面子。

邵建心中腹诽,面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略带谄媚的微笑,能混上如今这个位子,识人颜色是最为基本的技能,再说他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受到什么惩罚,比起在皇帝面前说三道四,能和当今掌握实权的宠臣套上关系,明明是更加有利的事情呢。

自己双手呈上的圣旨里头写的东西,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算是对于镇远候府的一种恩赏,这就说明皇帝对于镇远候依然是一如既往的重用,虽然在他看来,这种重用的效果并不是非常明显,但是那都是上位者考虑的问题,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如是传达到就好。

侯府的大门好不容易打开,当今的一品军候莫念痕,面无表情的从里头走了出来,看见邵建之时,做出一个惊诧的表情,随后便将目光转移到他手中的圣旨上有来,邵建很有眼力劲儿的举起圣旨,镇远候便肃正脸色,单膝跪下,低沉的声音中气十足道:“微臣接职。”

邵建忙将圣旨上头的内容复述而来,大概就是赏下来的一些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之类,镇远候接了旨意之后,按照以往规矩,便应该收场走人才对,只是邵建乐呵呵的并未离去,反而从宽大的袍袖之中,又抽出了另外一份圣旨。

见镇远候面无表情,邵建便热心的解释道:“圣上听闻侯爷有一义妹,同时是连山学艺的高人,如今身体不适卧病在床,便念着侯爷的面子,要给您这位义妹封个郡主,彰显荣宠呢。”

在邵建看来,这可是天大的荣宠啊,这皇室之中,如今只有个天雅公主,算是正经的天家女儿,底下三个王爷都还未有子嗣,城主的女儿算不上郡主,如今这等好事竟然落在一个出身不正的女孩儿身上,就是因为她和镇远候丁点的关系,难道这还不能代表镇远候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吗?

只是他所认为的事实真相在莫念痕这里似乎并不行得通,邵建察言观色的能力已经很强,当看到镇远候的目光时候,他就知道,这中间出了问题,前头那圣旨所赐下的东西,侯爷不被打动也是正常,毕竟都是身外之物,又是天生在钟鸣鼎食之家的,看不上或者不在乎也是正常,可是这第二道圣旨的旨意还未发出,只是提前告知了对方,就似乎触到了对方逆鳞又是怎么回事。

不高兴什么的不说,似乎还有些生气,本来就冷硬的面孔如今更加僵的厉害,眼睛里也带上了凉意,邵建心知不妙,也不敢再说闲话,连忙把该宣读的旨意宣读完毕,然后草草打个千儿就告辞了。

等带着一众人转身回宫的时候,经历过多少风风浪浪的大总管虚虚抹了一把冷汗,不由之主在心中回想镇远候凉透的目光,升起一阵寒意。

看来,有时候赏赐也要看对象啊,赏错了人,不但得不到对方的感激,说不定反而会招致仇恨呢。

莫念痕拿了手中圣旨,一个人慢慢踱步在府中,无机质的黑色瞳孔看着手上的两份旨意,露出个冷笑来,向前头的隐安院望去,手中抓的紧些,朝院子方向走去。

自从近两个月之前来过一次以外,他已经没有再踏足过此处,如今进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心中毫无波澜,实际上,他总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学会麻木,心像是被冻僵了一样,从来都没有什么感觉,进来的这次同样如此。

昨日沈墨来找过他,说了些话,本是惊世骇俗的事情,可是听在他的耳朵里,却没有半点触动,什么感觉都没有,临走之际,沈墨冷笑着讽刺他“无血无泪,自私自利”,他同样没有什么感觉,连生气都不曾有。

默默自己的脸庞,莫念痕想要勾起个笑,虽然身边没有镜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可是感觉着皮肤的僵硬和不协调,他想,他现在的笑一定很可怕。

回想当初,似乎云端在的时候,他还知道该怎样灵活的去调动面部表情,或者微笑,或者大笑,甚至于生气,都是自然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如同集市上面捏的小人,做出的表情那样刻意。

隐安院的下人们一看见宅子里的男主人进来,一个个噤若寒蝉,主要是这位侯爷身上深深刻着“生人勿近”的字眼,谁也不想上前送死,况且自家院子里头的主子如今还是个哑巴躺在床上,更没有必要多添一事去通报了,就这样,镇远候直接就闯入了李小安的房间。

他的动作毫无累赘,也不会拖泥带水,推门而入,迎面而来的浓重药材味道让他皱皱眉头,还有满地的狼藉,有被摔碎的瓷碗碎片,和推倒的木架子,整个房间如同被人洗劫一般。

莫念痕立在门口,没有向里头走去,一只手将刚才邵建送来的圣旨扔掷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头,明黄色的圣旨有着惯性在桌子上摊开,发出的微小声音将李小安的目光吸引过来。

她转头看看桌上,然后便回首看见了立在门边毫无表情的莫念痕。

那一刻,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击中了她,由内心升腾而起的复杂情绪整个将她包围起来,在莫念痕没有到来之前,她一直都在想着自己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他,最开始,她想的全都是仇恨,想要杀了他,狠狠的折磨他,让自己所受的苦楚在他身上全部上演一遍。

不过这些也都只是想象而已,她没有那个能力,又被囚禁在此,莫念痕甚至连看也没有看过她一次,在这段时间里头,她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又好像一直都是糊涂的。

以为他对自己心无旁骛的好时,他抛弃了她,迎娶了别的女人,以为他变心的时候,他许诺给予她庇护,以为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他原谅的时候,他下手毒辣,几乎杀死她。

说到底,李小安永远都没有看懂莫念痕这个人,而现在看着他几乎与冷漠的表情,那些刻骨的仇恨也变得怯弱起来,在一个永远也不会在乎你的人面前,你的仇恨只会是他肆无忌惮伤害你的理由,李小安坚信,如果自己把枕头底下的刀子拿出来,趁着莫念痕过来时候刺向他,他不会闪躲,只会一击毙命。

莫念痕不再是连山上的念哥,她,也不再是他唯一的小师妹。

为什么那么恨夏云端,自己的心思说出来,一定会有很多人骂她心如蛇蝎,可是她也觉得自己很委屈啊,明明唾手可得的东西,莫名其妙被人夺取,想要报复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难不成还要她对那个女人卑躬屈膝,言听计从,这怎么可能。

所以说,夏云端是她的仇人,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想到这里,李小安按捺住内心对于莫念痕的痛恨,眼睑垂下,她想要开口,等到嗓子里疼痛袭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嗓子……说不话了,瞬间心里的仇恨又如同火星一般点点而起。

不过那恨,大多还是归于夏云端的身上。

莫念痕不曾看向李小安,直接指着桌子上的圣旨道:“皇帝赏你的封号,新罗郡主。”

莫念痕想了想,又说道:“不过这个称号对你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再云端回来之前,除却这里,你哪里都不能去,另外我会查出在你身后的人究竟是谁。”

莫念痕转身,推门的时候回过头,看了看她比往常羸弱的身体,说道:“和你孩子的父亲应该有关系吧。”

李小安脸色白的几乎透明,眼睛无神的看向屋门,却发现原本站立在那里的男人早就已经离去,透过门缝,已经连衣角都看不到了。

她怀孕了,是呀,她差点忘记这件事情。

沈墨告诉过她,两个月的身孕,被莫念痕重伤,这孩子居然还顽强的存在与她的体内,摸着肚子,如今还是平坦一片,根本感觉不到孩子的存在,李小安诡异的看着自己被层层衣服遮盖的小腹,心里有一阵又一阵的绝望。

这个孩子是不应该存在的,本就是无知无觉产生的,他到来与母体最凄惨的时候,见证了母体最卑微的时刻,这是一份诅咒而不是救赎。

况且,这孩子的父亲死的那样窝囊,是她一响贪欢的产物,她甚至不知道对方的真名是什么,这样的孩子,怎么能出现在世间,一旦他出世,必将会成为自己一生的耻辱。

李小安脱离一样躺在床铺上头,过些时日,等到伤养的差不多了,便让玉琴去到外头买服药打掉算了。

经过这一遭,她觉得事情已经糟到没有办法再继续糟下去了,男人,是这世上最靠不上的生物,冷心冷肺捂不热的玩意儿,剩下的人生,要怎么过,还是要看自己。

她没有绝世的美貌,莫念痕也算是决裂,嗓子毁了,这样一个女人,在这个时代里头,没有家世的庇护,就是比之烂泥都不如的存在。

她不想成为那样的存在,无神的看着床帐,随后慢慢挪向桌子上那道明黄色。

新罗郡主,听起来好像很风光的模样,可是皇帝为什么会给自己这道圣旨,还不是看在莫念痕的面子上……对他来说,圣旨根本不算什么,反正自己都是被囚禁的罪人,想怎么整治就可以怎么整治。

不过说到底,这还是一道护身符啊,在未来未知中,或许能助她一臂之力。

按照莫念痕的说法,夏云端的那个贱人竟然还没有死,不甘心,打死她也不甘心,不过没有关系,只要让她找到夏云端的痕迹,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将她置于死地。

手段无所谓,反正就她已经被毁掉的生活来看,牺牲一些已经不算什么,她总要让莫念痕和夏云端明白,女人的仇恨是一种精神,会一直存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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