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破不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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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谦带人闯进去之时,便只瞧见地上满目狼藉的一切,他眸光微微一闪,眼见华子敬不断痛苦的在地上翻滚。

华子敬迷蒙之间睁开眸子仔细的分辨了一下,最后瞧见乃是钱谦,也不知怎地,竟是生生晕厥了过去。

钱谦眸光复杂的盯着华子敬那双断手瞧了瞧,而后转身出门。

“将废太子华子敬,罪臣唐晋元关押入牢,严加看守。”

钱谦大步跨出这个不大的平房,四周环视了一圈,眼角余光突然瞧见巷口拐角那突然冒出的黑影,偏头交代了自己的手下,几句什么。

身形便飞速追上前去。

“郡主?”外头传来钱谦试探性的呼喊,原本在马车之中小憩的云蓁缓缓睁开眸子。

“进来。”

钱谦默默松下一口气,伸手揭开马车车帘,还未探身进去,便嗅到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道,钱谦眸色微微一沉,双眸微微一眯,下意识的扫视着云蓁身上,查看着她身上是否受了伤。

钱谦的目光陡然落在云蓁那胸口前襟,发觉那处竟是在正向外汩汩冒着鲜血,因灯火昏暗,云蓁今日身上穿着的又是件暗紫色的袍子,故而先前钱谦并未瞧出什么来。

钱谦面色大变,将自己先前来时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郡主,你这,你这受了伤?”

只是钱谦这边表露的异常慌乱,云蓁却依旧静静坐着,一动不动的瞧着钱谦,那副神情哪里像是受伤的模样。

便是钱谦再是迟钝,此刻也发觉到了不对之处,不由蹙眉问道。“郡主,可是有何事交代?”

“钱将军。”云蓁的面容在灯火下忽明忽暗的瞧不真切,但是一双眸子却显得十分明亮,明亮的让人无法逼视。

钱谦仔细而耐心的瞧着云蓁,目光不住的在云蓁身上的伤口上流连,不住的揣度着云蓁到底是为何要如此。

云蓁微微一笑,那张被故意刻画的苍白的面色经由这一笑,却显得异常的柔美。

“废太子华子敬,罪臣唐晋元,我便亲手交由将军手中,还望将军莫辜负我期望。”云蓁眸色一沉,面上挂着甜美的微笑,但是钱谦却是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不由抿了抿唇,一时不敢答话。

好在云蓁显然要的也不是他的答话,顿了顿,便又开口道。“接下来,世子便交由将军扶持。”

“钱将军乃是个明白人,这泠国内忧外患,再是经不起一番风雨了。”

“世子年岁尚幼,但却十分聪敏坚韧,若是给予机会成长,日后,自然必定会是名载入史册的明君。”云蓁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瞧了钱谦一眼。“只是将军可明白,幼草坚韧却易折,是需要一段时日的守候的。”

钱谦怔然,听见云蓁如此开口,总觉得若是接下这个差事,自己肩上的负担便十分厚重了,他下意识开口道。“郡主,此事事关重大...”

云蓁却不管钱谦乃是什么心情,只是一双眸子紧紧盯着钱谦,而后开口道。“便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我方才会如此郑重寻将军约谈。”

“泠国现下内忧外患,若是再翻起一番风云,这泠国江山,迟早会落入旁人手中,被人吞噬殆尽。”云蓁略略偏过头,透过钱谦瞧向外头漆黑如墨的夜色。

“届时,莫说是这大好河山被铁蹄践踏,便是我泠国百姓怕也是为奴为婢,任人欺凌。”云蓁一字一句的道。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无国便无家,将军,可懂我的意思?”

这偌大的信息灌入钱谦的脑海之中,他不由有些怔愣,一时之间喏喏的想要开口,却又不知开口说些什么。

云蓁仅仅瞧了他一眼,便明白钱谦到底是在疑惑些什么,唇角略略抿了抿,意味深长道。“冰冻千尺非一日之寒。”

“我泠国虽说位处极北之地,但物产富饶,怕是有无数双眼睛窥视着我泠国,只是以往未动,仅是忌惮两字,而现下。”云蓁面上浮出一抹苦笑。“矗立百年的老树从内至外开始腐朽,外头之人早早便将贪婪而凶狠的目光挪动至我泠国大地,只待这棵老树完全腐败。”

钱谦浑身上下一冷,惊诧的瞧着云蓁,似乎不敢置信自己到底是听到了什么一般,想起这一年来,泠国中的内斗,他张了张嘴,眸底浮出浓浓的疑惑之色。“郡主莫不是在杞人忧天....”

回应他的,仅是云蓁的一声冷笑与一双甚是复杂的眸子。“钱将军觉得乃是云蓁杞人忧天?”

云蓁眸底不由浮出一抹浅浅的失望,但想到有些事情钱谦并不知晓内情,摇了摇头问道。“钱将军可知晓驸马李景瑞的身份背景?又知晓为何对外宣称李景瑞仅是下落不明?”

钱谦犹豫了片刻,外头虽说宣称李景瑞下落不明,可这尸首他也偶然见过了一面....

思及此,钱谦瞳孔猛地一缩,抬头望向云蓁。“郡主你的意思莫不是?”

眼见钱谦还未笨到家,云蓁欣慰的点了点头,而后面色凝重的问道。“将军现下还觉得,乃是我杞人忧天了么?”

这不同的心境来听云蓁这句话,钱谦的感触也是不同,现下只觉得自己先前那句话着实不过脑子,略略显得有些羞愧,只是不等他的羞愧落到实处。

想起自打华桑公主逝世之后,这大半年来泠国的内战,可谓是翻云覆雨的,他不免有些后怕,怔然抬头瞧了瞧云蓁,犹豫着开口道。“若是如同郡主先前所说,这泠国根基不稳,可这半年以来改朝换代如此之快,怕是....”

接下来的话,钱谦并未说出口,但云蓁如何会听不出钱谦这句话中的犹豫,不由抬头瞧了钱谦一眼,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自然也不会再瞒着钱谦,一字一句的咬牙道。“不破不立。”

钱谦刹那之间明白过来,抬眸瞧向云蓁,正好对上云蓁的眸子,发觉她眸底沉淀的疯狂与坚持,钱谦不由怔愣当场。

心中觉得甚是荒唐之下,竟是开始隐隐认同云蓁的做法。

正如云蓁先前所说,冰封千尺非一日之寒,泠国现下内忧外患,怕是禁不起一点点的敲碎重建。

云蓁这番做法虽说疯狂了些,可谓是一场豪赌,若是赌胜了便也罢了,若是输了....

想到那个后果,钱谦竟是觉得一阵悲凉自心口冒出,怎么都压抑不住。

云蓁从钱谦的神色之中,便可大抵的分辨从他的想法。

自口中溢出一抹叹息,眸底浮出一抹凄楚,她如何不想一点点敲碎重建?

这十年来,她不就是如此?奢望一点点更替,将这早已腐朽的内里不断替换,可最终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也便罢了。

一切努力都在李景瑞短短时日放纵之下,功亏一篑。

若不赌上这一把,不出三年,这泠国大好河山便会被铁蹄践踏,届时,泠国百姓将再无反抗之能。

她日后如何有颜面去九泉之下面见父皇?

“郡主。”便在云蓁陷入沉思之际,钱谦身子忽然挪动,跪倒在了云蓁脚下。

“正如郡主所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臣当誓死守候世子,只要臣在一日,世子便不会有丝毫损伤。”钱谦说着说着,眸光越来越亮。“臣定当不负郡主所托。”

云蓁终于将胸膛处的那口郁气吐出,瞧着钱谦的眸底浮出一抹欣慰。

好在以往她也不是尽数眼瞎,终于有几个能够用的上的。

她仔细想了想,瞧向钱谦,唇角略略抿了抿。“你且记住,不论旁人,华云修日后便是你的主子。”云蓁顿了顿,郑重道。

“也会是这泠国这一带,唯一的主子。”

“你可明白?”

钱谦眸光明亮,重重的点了点头,抬眸瞧着云蓁那还在不住冒着鲜血的胸膛,犹豫的着开口道。“郡主这。”

云蓁微微一笑,瞧了钱谦一眼,仅是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我自有盘算。”

她顿了顿,也不知想到些什么。“今日,我还需你与我共演一出戏。”

“演戏?”钱谦的目光下意识挪动到云蓁的胸膛处,瞧着那地方微微怔神,似乎不大明白云蓁这好端端的为何要装作遭受重伤?

云蓁眸光一闪。

虽说这半个月来,她在德怀王府内禁足,并未出府,也不知晓外头的流言到底疯传成了何种模样。

但是,她估摸着,既然半个月前,外头便谣传她乃会效仿华桑公主,这半个月来,在有心人的驱使之下,这流言只会有增无减。

云修要登上那个位置,她便乃是一大阻碍。

不论自己当初处于那个位置之时,到底做错了些什么。但是,从旁人来瞧,这女子参政,便是违逆天道伦常,日后不论是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一切过错,怕是会尽数推到自己身上。

她既然已经吃过了一次亏,那么又怎么会再次犯傻?

如果让旁人来选择处置她,让她处于被动状态。

那她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自行掌控自己接下去的岁月。

不要以为,她就算这半个月不曾与外头接触,德怀王刻意封闭自己,自己便摸不准他的心思。

是为女子,到底是需要嫁人的。

尤其是有华桑的那个案例在先,旁人又怎会让自己再成为一位华桑?

况且,她也不想再走以往的老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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