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三十二章 活死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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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那边有人游过来了!”一位隐卫在河边指着河里越来越清晰的人影喊道。

话音落,围着河岸搜寻的隐卫都向他聚来,躲在树后的纳凉的夜昊大步流星走上前,拨开众人,来到最开始说话的隐卫身边,问道:“在哪?”

“爷,你看!”

“是他们,王爷果真料事如神!”

水中的人游弋自如,穿行如梭,须臾间便到了岸边,阿澈托了几下,无法把末兮送到河岸上,夜昊见状,跪在岸边横抱起她,身边两名隐卫上前伸手拉起阿澈。

夜昊垂眸睨着怀中的人,仿佛抱着的只是一副皮囊,她的云袖上有丝丝晕染开的鲜红,像朱砂落入水中,聪明如夜昊,自然明了袖下有血沁出,再看上岸的阿澈手中握着王爷的匕首,凝眉问道:“姑娘如何受伤的?”

“白将军持箭而射,末兮为了保护我们,划伤了自己!”阿澈愤愤抱怨。

“呸,去他的狗屁将军!”夜昊不顾形象的淬了一口吐沫,王爷若是看到心爱之人这番惨样,必定痛心疾首。

遵照王爷先前的吩咐,马车内加了厚厚的软枕,软垫,夜昊轻放她到车中躺下,即速撸起她的云袖,伤口露出,豁口再深一些便是骨头,皮下暗红的肉断面整齐分离开,不停地向外渗血。

“这女人对自己可真能下得了手!” 暗忖着颦眉垂眼看她,她还保持着才放下时的姿势,纹丝未动,阖着眼,不知是睡是醒。

“伤口太深,我先给你上药,你忍着!”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夜昊自顾自从袖中拿出小瓷瓶,倒出药液在她的伤口上,用指腹抹匀,拿出洁白干净的锦帕包扎系好。

期间就算触碰伤口,她依然未动分毫,若不是尚有极缓的呼吸吐纳,更像极了一具尸体。

夜昊不忍再看,起身要下车骑马跟在车侧,睇了睇坐在一旁的阿澈,半起的身子又落下,吩咐车夫启程。

车上有伤员不适于奔波赶路,在途中的一座城,夜昊便让车夫寻家酒楼安顿。

“两位爷打尖还是住店?”蓝布粗服戴蓝帽的店小二,看到率先进门的夜昊气宇轩昂,锦衣华服,把白色搭巾甩到肩上,毕恭毕敬地迎上来。

“要三间相邻的上房,膳食都端到房里。”

“得嘞,爷这边请!”吆喝着,小二满脸堆笑地在前面带路。

路过酒楼柜台时,夜昊盯着台内的一妙龄女子停住脚步。

女子被夜昊一望,回望他仪表堂堂,一身贵气,犹自面晕浅春,颉眼流视,娇羞低头。

“爷,这是掌柜之女,……!”小二面露难色,唯恐他是玩世不恭的登徒浪子,想阻止他,话还未落,夜昊便信步上前,停在女子对面。

“我家少夫人受了伤,不知小姐可否愿意帮忙照顾她?”从怀中掏出绣福字的蓝色锦袋,在手中垫了垫,袋中碎银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放到柜台上。

女子身旁的掌柜拿起银袋,沉甸甸颇有重量,献媚讨好道:“能照顾夫人,是小女的荣幸!”

“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唤做雪儿!”

“小二,带路吧!”

小二带着夜昊、阿澈上楼,夜昊每间房都仔细查看,略略点头,下楼到门口马车上,抱下还阖着眼的末兮,路过柜台时吩咐道:“把城里最好的大夫请来!”

掌柜看着末兮面色苍白如雪,不敢怠慢,差使小二速速去请大夫。

夜昊垂眸怜惜地睨着床上的末兮,五味杂陈,这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却也和最初的计划迥然不同,正要开口安慰几句,敲门声响起。

“爷!”打开房门,雪儿娇媚轻唤,目中含情,双手捧着粉色女子衣物。

夜昊侧身让她进屋,雪儿把衣物放在桌子上说道:“小女给夫人找了身干净衣物,还望夫人不嫌弃!”

“你给她换上吧!”夜昊起身出门,带上房门负手站在门外。

“末兮她?”阿澈唯唯诺诺的站在门口,瞄着房门,问夜昊道。

“她会没事的!”王爷看重之人,不会这样一蹶不振下去。

“爷,你们怎么站在门外呀,大夫我给你请来了!”小二走来谄媚道,身后跟着一位中年男子。

“请稍等!”夜昊对着郎中颔首道。

“那我先下去忙了,有事爷尽管吩咐。”小二识趣的退下。

“爷,夫人一动不动,小女实在难以独自为她换装,且等我下去再唤一位后方帮忙的老妇来。”房门打开,雪儿神色为难,怏怏说道。

“不用了,先让大夫给夫人诊治!”夜昊蹙眉愠怒,把大夫请进房去。

解开先前为她包扎的锦帕,上面的血稀稀落落,大夫坐在床前,神色凝重,一只手把脉诊断,一只手一下下抹着自己稀稀拉拉的山羊胡子。

片刻后才站起,向夜昊说道:“先前为夫人上的药可谓是疗伤止血灵药,可她先前失血过多,需长期静养,我会为她开几副补血益气之药,只是这……”

“怎么?”夜昊担忧询问。

“姑娘五内郁结于心,想必有伤心欲绝之事,心病还需心药医,药物也只是外辅之物。”大夫看了看床上死气沉沉的末兮无奈叹道。

“有劳大夫了!”夜昊从袖中取出碎银放在大夫手中。

大夫收起银子,雪儿忙唤小二跟去医馆取药煎煮。

夜昊又为末兮上药换了锦帕,雪儿已经带着个老妇来到房中,“走吧。”带着阿澈出门,两人回到各自房间。

是夜,夜昊站在窗前,“爷”,隐卫进了夜昊的厢房,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如何?”夜昊心里有谱,所以问的漫不经心。

“爷,我们安插在北芜军中的奸细递出消息,王爷被擒,耶律景已派人为他疗伤,并无生命之忧!”禀报的黑衣人语速略快,如释重负,王爷没事,属下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姑娘那边呢?”夜昊沉了脸色,眉心拧起。

“姑娘,姑娘她滴水未进,还是那样阖眼躺着,雪儿姑娘拿她没有办法,正犯愁呢!”提起末兮,黑衣人也很为难。

“你退下吧,我亲自去看!”夜昊无奈起身,想了一会,决定先去找阿澈。

阿澈房里的油灯还亮着,夜昊叩响房门,阿澈激动开门,看到门外是夜昊时,亮着的眸子瞬间暗了下来,怏怏垂头。

“怎么?不待见我?”夜昊看他这个样子,扬眉揶揄道。

“我还以为是末兮呢!”阿澈抿嘴,摩挲着头上的青鳞。

“你还好意思说呢,人带回来了,魂丢了,说吧,现在怎么办?”夜昊扬眉眯着眼,继续戏弄他,以纾解心中郁结。

“我宁愿那样的人是我,夜管家,你见多识广,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阿澈上前抓住他的手,摇晃着撒娇乞求,殷殷期盼。

“嗯。”夜昊被他晃得心烦意乱,男人撒娇他还是头一次领略, 不免招架不住,本来想再多逗他一会的想法彻底放弃了,急忙把手收回来。

“我要怎么做?”听他亲口确认,阿澈激动得上前一步,星目闪耀,

夜昊怕手再拉住,连忙后退一步,直奔主题,“王爷有没有与你和伶香单独说过什么?”

“有。”阿澈略略一顿,点头。

“告诉她!”果然和自己想得一样,夜昊眉头舒展。

“什么?”阿澈没反应过来,又问道。

“把王爷和你们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幕姑娘。”心病还需心药医,此时当务之急是让她知道振作的意义,而不是这样一直颓废下去。

“哦。“阿澈似懂非懂,跟着夜昊来到末兮厢房之外。

“爷,夫人她依然一动不动,我唤了几次,也不回应。”开门的雪儿看到夜昊,像看到了救星,哭丧着脸,为难道。

“幸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夜昊对她勾唇浅笑,走进屋内。

雪儿看着他俊朗的背影,回眸倚门,面似桃花。

夜昊睨了眼桌上的冷却变色丝毫未动的饭菜,和一旁的汤药,端起药碗坐到床边的凳子上,蹙眉低垂着眸子,用碗里的瓷勺舀汤药,粗鲁的挤到她双唇间,倾倒而下,褐色汤药顺着唇角留下,浸染她披散在身下的秀发,又舀一勺,也不管她能不能喝到,依然毫不怜惜的挤开她的双唇倒下。

看到流出的药液,夜昊恨铁不成钢地掷瓷勺于地,“咣当”一声,瓷勺断为两段,他抽去末兮的高枕,使她平躺着,用虎口狠狠钳制着她的嘴两侧,迫使她的嘴微微张开,端起瓷碗不管不顾地倾倒而下,药液灌入她的气管和鼻孔,呛得她一咳,又喷薄而出,染脏了床单。

一旁的阿澈心疼难忍,拍下他的手,连忙扶起末兮趴在床边,让她嘴中的药液流出,一下下帮咳得泪涕俱下的她抚背顺气。

夜昊重重的把碗放到桌子上,“如果王爷和伶香若知道自己的以命相抵换回的是一个毫无生机的活死人,不知该何等痛心!”

看着夜昊头也不回的离开,阿澈一声叹息,扶起抽泣哽咽的末兮,靠在枕头上躺好。

“末兮,在得知你想舍身取义之后,王爷找过我们。”阿澈捏着袖口,用手袖拭净她的脸。

听到这里,末兮倏地睁开眼,眼中混沌的迷雾渐渐消散,透出一丝清朗。

“王爷吩咐我们,一定要带你离开,若只能救一人,那必须是你。末兮,不必自责,我们早已约定,一起守护你。”阿澈此时有着不同以往的成熟,看着极度隐忍的而全身哆嗦的末兮,喟叹摇头,哭吧哭吧,哭够了也该醒了,比起无谓的劝解,自我的救赎更为重要。

阿澈起身离开,关上门的瞬间,屋内咆哮出声,哭声呼天抢地,他心如刀绞地怔在当场,稍顿片刻之后离开。

末兮哭到身心俱疲,昏昏睡去,梦里封庆瑞飞身下马,白衣胜雪,衣袂翩翩,貌若谪仙,他说:“为了我,活下去。”

场景又切换到河边,伶香脸上被自己掴到的五指印清晰可见,她大口吐血,含糊不清地说道:“小姐,快逃。”

夫人,夫人,快醒醒!”坐在椅子上单手支在桌子上撑头小憩的雪儿听到她的哭声吓了一跳,看她拧着娥眉在床上辗转反侧,痛苦哭泣,料想她是梦魇了,坐在床边急忙唤她。

“伶香!”末兮惊醒,泪眼朦胧,恍惚之间以为看到了伶香,意识混沌中喊出她的名字。

“夫人,醒醒!”雪儿抓起她的肩摇晃,触到她脖子滚烫,再探她额头,炙热烫手,全身绯红,连忙冲出厢房,想让小二去把大夫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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