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泓看到楚云纥那一眼，里面满含的惊恐，恐慌几乎一瞬间映入眼帘，她了然地住口，而后后知后觉地发现差点儿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

“殿下恕罪，属下失责了！”这句道歉出口，黄奕已经接了过去，“不就是暴露一下主子喜欢的人吗，这有什么失责的，要是咱们不能把那小公子抢过来做皇女夫郎，才是真正的失责吧，韦泓你就是太耿直了！”

过于耿直的韦泓提了一口气，觉察到楚云纥越来越黑的面色，已经一句话不敢说，故而听黄奕说了许多。最后还是楚云纥把手里的茶杯塞进黄奕手里，这才止住了她。

那杯子，似乎是三皇女您用过的吧……白芷战战兢兢地看着，这句话在心里盘绕好几圈最后也没敢说出来，主要原因还是楚云纥的面色足够唬人，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黄奕这时候还没发觉不对，一口气喝光了茶水，还有时间咂嘴点评两句味道不错。原本以为丞相府的好茶不是哪里都喝的到的，没想到凤凰馆也有一样的。

没等多久，竞拍已经开始了。鸨爹先上去骈四俪六地说了一大段凤凰馆的历史，自来有名的花魁，最后把琉璃公子夸的天生有地下无的成了朵不逊色于皇子的名花，接着就是重头戏，竞拍！

琉璃公子今日难得地换了一身艳丽衣服，层层叠叠铺绣着金线石榴花的艳红衣裙，嫁衣一般灼人，还有那艳丽无双的五官。就是不知这样的美人，会花落谁家了！

琉璃公子行礼后文雅地说了几句话，而后拿起自己身边带着的古琴一字排开，这说不定就是他花魁生涯的最后一场表演了，等着给她赎身的女人都在下面垂涎欲滴着。一曲凤求凰弹得缠绵悱恻，美人的目光扫到哪里，哪里就是一阵不停歇的欢呼。

红烛高烧的大堂，灯火幽昧的包厢，熙攘的人群，无人察觉中角落里的博山香炉散着青烟，融入空气。这糜丽的气氛似乎感染了所有人，连楚云纥眼中都有了迷离之色，白芷更是激动地靠在栏杆前几乎要跳下去。

原本黄奕还在随意地坐着，听那情语一般的琴声，过了一会儿忽然闻到一股异于寻常的香味，不由得心头一震，豁然起身仔细闻。空气里的脂粉味和汗味混杂，那香味微弱的几乎难以辨认，但还是有迹可循。

黄奕眯起眼睛，逡巡的目光停在博山香炉上，不过那里围了两桌散客不好轻易下手，顿了顿后还是抚了抚衣袖，一缕粉末无声地飘散在空气里，这才放心地坐下来。

这时候楚云纥原本迷离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正准备起身的时候被黄奕一把抓住。“林纥你刚才打瞌睡不说，现在这是打算去哪里，下面人多估计你下去了就挤不上来了，还是在包厢里待着吧！”

楚云纥茫然地和醒悟过来的韦泓对视一眼，而后不可置信地反问一句我打瞌睡了？分明不困的，怎么这个时候还能睡着，最近的警惕性果然降低了吗！

黄奕一笑，反而问了另外一个比较急切的问题，“待会儿就要竞价了，白芷有心抱得美人归，三皇女殿下您给属下准备了多少银子呐？有没有把家底掏出来？”楚云纥揉着额头，心说感情这事都惦记着她的家底子呢！

“白芷自己也有不少银子，扫一扫屋脚也差不多了，我也用不着帮忙。不过还是给她准备了一些的，毕竟今天来的贵族小姐实在多，那边白家大小姐也来了，指不定会有什么变故呢！”

向来只有白若和太女出现的地方，一般情况下都是楚云纥、白芷被压制得翻不了身，楚云纥担忧这次也不例外。平日里别的势弱也就算了，要是再把被子心心念念多少年的琉璃公子给拱手让人了，这也太过丢面子了！

明着竞价楚云纥是一点儿不怕，毕竟己方财力雄厚，白若上头有白太尉管着定然不敢一掷千金。她怕的只是白若暗地里耍阴招，毕竟她们已经在白若手里吃过不少亏了，那人实在不好对付。

琉璃公子一曲结束，没有和往常一样离开，而是站在舞台一侧。鸨爹这时候扭着身子上去，故作娇俏地问一句咱们家的花魁美不美呀，今晚可是琉璃公子贱卖初夜的日子，各位小姐可不要因为吝啬把花魁拱手让人了啊！

起拍价五千两，这已经是皇城花魁最贵的起拍价了，每次加价不低于一千两。至于哪位小姐能抱的美人归，那就要看谁出的起银子，舍得一掷千金了！

起拍一开始，二楼包厢就有人抢在前头出了两万两，把下面一些凑热闹帝王散客吓得一愣，出价的心思也就没有了，乖乖地做起看客。凤凰馆的气氛也被推倒*，一时间人声鼎沸起来。

“五万两！”“七万两！”……连番竞价之后，能和不顾一切的白芷抗衡地，也就只剩下皇城里另外两个有名的纨绔，而价钱已经飙升到了十五万两，还是对方出的。白芷气得脸红脖子粗地，几乎要爬下窗户揍那人一顿，被黄奕给拦下了，最后恨恨地一扯袖子！

“曹你奶奶的，小姐我出二十万两，你丫倒是接着往上抬价啊！不怕回去给你娘知道了打死你俩不长眼的，敢和姑奶奶抢人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白芷这次是打着给琉璃公子赎身的主意竞价的，二十万两，十倍之数就是二百万两，这次可真是大出血了，一下子就剜去了白芷攒了这么多年地银子！不过想一想琉璃公子对着自己巧笑倩兮的模样，白芷心一横，还是觉得值！

许是那两个纨绔被白芷吃人地模样吓破了胆，也可能真的出不起更高的价钱了，总之是萎缩下去。一阵熙攘之后，白芷算是成功地抱得美人归了！

“白芷今日表现威武，果真有女子气概！估计过不了两天就就会成了皇城里公子的梦中情人，英明远播，方才出价时候的魄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啊……”

黄奕拍马屁地功夫师承白芷，自然吧白芷夸的乐淘淘地几乎找不着背，坐下来就飘飘然地吹嘘起来，等到鸨爹领着琉璃公子过来讨要银子的时候，她的面色才变了一变，有些心疼地捂着自己的衣襟。

“白小姐，这，您不是要后悔吧……”鸨爹不信任地看了白芷一眼，早就知道了白家小姐不靠谱，但是也不能出价之后反悔吧，那他凤凰馆岂不成了笑柄。不过琉璃公子的价位也确实高了一点儿，一般的花魁初夜能卖十万就不错了，琉璃公子的可是翻了一倍！

白芷的脸色变了变，而后一咬牙一瞪眼，早多少天前就在皇城里放过確词，这时候要是反悔，以后自己的脸面往哪里放。再说琉璃公子可在一边笑着看着呢，不管怎么样也要保持住自己的风度

白芷又一咬牙，这才闭着眼睛把怀里装着银票的盒子抽出来扔过去，声音几乎变了调。

“本小姐要给琉璃公子赎身，这里面有一百八十万两，林纥你再帮我付二十万两！琉璃公子就是我的人了，今晚就给他收拾收拾跟我走……”

鸨爹张着嘴，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二百万两银子啊，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这真是要给琉璃公子赎身？这白家小姐莫不是撞坏脑子了吧！

楚云纥面色不变，从怀里摸出来备用的银子，二百万两，虽然不少，但是也在她能接受的范围里。买来一个白芷惦记多年地梦，也算值了！鸨爹晕涛涛地拿着银票数了一遍，而后又数了一遍，接着警惕地看着四人。

“这是银子吧，小姐们不会拿假的诳奴家吧？”黄奕在一旁摸着下巴，笑一句鸨爹你要是觉得是假的，正好这位白小姐心疼银子，要不我们就不赎身了，你意下如何？

眼见到嘴的银子要飞，鸨爹赶紧收好匣子，笑眯眯地就把琉璃公子推过来到白芷身边，说了一句吉祥话，托口给琉璃公子准备嫁妆行礼，明早就和白芷离开，以后是生是死都是白芷的人了！

白芷看着自己的银票飞了，心疼一瞬间就看着琉璃公子又觉得死了也不亏了，生平第一次抱得美人归啊！黄奕看着白芷觉得好笑，忍不住在她背后拍了一记。“想什么呢，美人都成你的了，你还有功夫神游物外，打算出家呐？”

琉璃公子抱着自己的古琴，也不羞涩，落落大方地站在四人身边，低着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也是因为几人的目光都在琉璃公子身上，也就忽略了楚云纥身后的韦泓，等到白芷搓着手起来想这样那样的时候，出事了！

白芷这边还没走到琉璃公子身边，那边韦泓已经先一步把人护在怀里，以敌对的姿势对着白芷，瞬间把其余三人吓了一跳。白芷皱眉，不明所以地看一眼韦泓，心说这人怎么觉得和以前不太一样。

“韦泓，你这是做什么？这想讨喜酒也不是这时候呐，什么时候能有点儿眼力见，先一边去！”

楚云纥心里一跳，忽然记起来韦泓这些日子的异样，一把拉住白芷，劝了一句先听韦泓的说法。白芷难得地好整以暇地坐下，笑一句有什么好解释的？

韦泓抖着嘴唇，脸色发白，张口发不出声音，她也是不善言辞的人，沉默地跪了下来。

“对不起！”

下章预告：

白芷抖着手，原本想一耳刮子过去拍在太女脸上的，反正她更无礼的事情都做过了也不差这一件了。不想今晚到底受了刺激，还没等蓄力眼睛里竟然蓄满泪水，等到她一个深呼吸，那泪就跟下雨似得流下来！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真是！白芷暗自想着，却是怎么控不住眼泪，又觉得伸手擦眼泪的动作像公子，索性就那么泪流满面地瞪着太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