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一章 一剑断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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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儿——你当本宫的话耳旁风吗?”辕煜迟见司马兰纹丝不动,推开身边阻止的人,对着司马兰满弓而射。

在太后宫里休息的辕煜迟,由美人服侍着宽了外袍,见她俩穿着中衣往床边走,冷声道:“下去,本宫不需人服侍。”

“是。”美人欠身退出。

次日早朝,辕皇宣旨,命太子到城外督军。辕煜迟不敢有误,即可启程,奔军营而去。

锦榻上的司马兰一日之后,病情突然恶化,到晌午时身体越发沉重,水灵灵的美人失去了昔日风采。

“你等将本宫挪个位置,本宫恐怕时日不多了。”总不能死在他的卧房,司马兰支撑着起身。

“奴才这就命人到军营里给太子爷捎话,娘娘还是在此歇息吧。”魏公公瞧得出太子爷对娘娘的在意,不敢擅作主张,宽慰了几句,便命人前往军营跑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当面将娘娘的病情告之太子爷。

连挪动身子都感到吃力的司马兰,推算辕煜迟收到自己病重消息后,多久能返回太子府,一分一秒熬时间。

奉魏公公之命前往军营的小太监坐了马车,匆匆出城,却未料明知太子在军营,要见上一面居然如此不顺。

“太子爷到那边去了?”再耽搁下去,太子妃便要没了。进了兵营的小公公不敢耽搁,顺着士兵指的校场方向,拔腿奔去。

练兵的辕煜迟站在高台上,俯瞰众将士,训了话后,在点将台上踱步。

“殿下,有宁郡主消息了。”一探子经历艰辛万苦,终打听到宁嬿的准确消息,这会仍在大帐,传话的教卫及时禀报。

“哦?走。”她如今一定悲惨,辕煜迟一抖盔甲,疾步朝大帐而去。

“殿下,宁郡主……”探子上前,嘀嘀咕咕讲述了打探来的消息,听得辕煜迟剑眉紧蹙,脸色骤变,泄愤一拳击碎了大案。

“岂有此理!”南宫颐铭竟如此待她!辕煜迟拔剑,对天盟誓,“我与你不共戴天!”

“殿下,此时出发救宁郡主还来得及,不知殿下是否要小的带路?”探子献上地图,指着上面的标注,略微补充。

“你带路。来人,命三千精兵随本宫出发。”刻不容缓!辕煜迟出大帐后,用口哨唤来爱驹,领了三千精锐急匆匆出发。

“殿下…不在校场?”从太子府赶来传话的小公公极不熟悉军营,一路问到校场,“麻烦军爷指点,让奴才快些寻到太子爷,奴才真的有急事,府里的娘娘怕熬不过今日了。”

“太子爷回大帐了。你…带他去。”一将军并不清楚太子府中有多少名娘娘,但也不敢耽搁此事,随手指了士兵,命他带路。

小公公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路小跑:“官爷,快些啊!娘娘是太子爷的心头爱,若是错过见最后一面,奴才脑袋就搬家了。”

“太子在那!”瞧见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辕煜迟,士兵气喘吁吁驻步。

“殿下——”小公公奔得腿软了,瞅着尚有些距离的太子爷,直着脖子高呼。

辕煜迟勒住马缰,回头张望:太子府的人?

“无论何事,待本宫回来后再报。”他扬了马鞭,语末时,领着三千精英卷起尘土远去。

“这可如何是好?”小公公捎回太子爷为救宁郡主、匆匆离开的消息,魏公公一时没了主意。

“将本宫挪出这园子。”哀莫大于心死,自认弥留之际的司马兰笑得风轻云淡,“本宫若死在这,会给你等添加麻烦。弄顶轿子来,将本宫抬到别处。”

“娘娘,太子爷对您和宁郡主是一样的,怪只怪这个笨奴才没将话带到。”魏公公瞅着司马兰蜡黄的脸,勾勾手指,抬来软轿,将她移到个空着的园子里。

一次次侥幸逃出鬼门关的司马兰,见婢女端来汤药,摇头:“不喝了,你等也别熬了,这药医不好本宫,本宫必死无疑了。”

她说话间,眼皮越发沉重,一个时辰之后,昏睡的时间增长。即便醒来,也听不清身边人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守在一旁的御医束手无策,明知她全身滚烫,却开不出新的方子。

这一切,辕煜迟毫不知情,一门心思都在救宁嬿出险境。一行人狂奔向前,尘土飞扬,马鸣风萧萧。转眼来到陡峭、易守难攻的绝壁一带。

“殿下,过了这座山,就快到了。”查看地形,探子追上辕煜迟。

“就地扎营。”辕煜迟深知兵不厌诈的用兵之术,每逢出击必精心谋划,做到出其不意,攻其必胜。当即安营扎寨,待入夜后,亲领一小队人马前去打探敌情,思量回来后从长计议。

留守的将军见辕煜迟返回,忙递上酒水:“殿下,回来了?喝口酒暖暖身。”

“殿下对宁郡主情深意切,娘娘也是殿下的心头爱,殿下真是好福气……”筹划一晚上的洛诚,终于说了句漂亮的话,想探知辕煜迟心中两个女人孰轻孰重。

把酒言欢的同僚不屑:“男人三妻四妾平常之事,何况太子爷呢?将来殿下登基,宁郡主为皇后,兰妃娘娘为贵妃,岂不皆大欢喜!”

“本宫去休息了。”辕煜迟灌下烈酒,愁眉不展,总觉心里发慌,便命人加强防守,以免被铭王的人偷袭。

小睡一会,他猛地惊醒,大声道:“来人!派个人去问问太子府有何事。”

“是。”侍卫长领命后即刻出发,谁知日夜兼程赶回太子府,竟遇上了府里乱作一团的状况。

“军爷,娘娘大病,估计就这一两日要去了。”魏公公命人领侍卫长去休息,自己到司马兰处服侍去了。

“魏公公,有人说能治疑难杂症,要么请进来,给娘娘试试?”几个御医都合计不出如何治司马兰的病,出外采办的小厮带来了街头郎中。

“胡闹!”魏公公拒绝,想了想拿了一锭金子,请动两名御医当场考核街头郎中,见他说得出些门道,斗胆让街头郎中给司马兰诊脉。

通过考核的江湖郎中,实则乃乔装的南宫颐阳。他走到昏厥的司马兰身边,定了定神:“诸位大人,请退下,小的不习惯在外人跟前用家传的方法治病。若你们看着小的,会让小的分心。误了为娘娘医治,谁也担待不起。”

“这……”做主的魏公公踌躇之后,将所有人遣走,自己掩上了门,退到了长廊里。

扣住司马兰手腕的南宫颐阳,眼底泛起心疼。怎病得如此严重?施毒的人太狠心了。呆在辕煜迟身边,竟如此危险!

他用针之后,瘦得不成型的司马兰睁开了眼,诧异地看着为她医治令额头渗出汗水的南宫颐阳,“你累了,歇会吧。兰儿死过很多回,无所谓了。兰儿有一疑问,王爷怎么知道兰儿病了?”

“我弄了两个人,让他们卖身到太子府干活,你在这过得怎样,我怎会不知。”南宫颐阳稍做休息,继续为她施针,“别说话,否则我会分心。”

闻声,司马兰乖乖闭上眼:“王爷带来了尚汐这月的解药吗?”

“嗯。我带来了她半年的解药。” 南宫颐阳为了让她安心,将装解药的瓷瓶塞在他手心,“下面该为你治病了。我会施针让你睡过去,那样你不知道疼。”

他精心施针,对症下药,一日之后,司马兰的身体竟奇异地有了好转。魏公公也因此放松了看管江湖郎中的事,任他在府里自由走动。

“你好了七八分,常言道,三分病七分养,跟我走吧。此处没什么可留恋。至于你念念不忘地救宁嬿,我答应你便是。”南宫颐阳终于做了妥协,陪她经历生死后,认为只要她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再拘泥于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

思绪飘摇的司马兰含笑斩断情丝,愿成全太子与宁嬿的比翼双飞:“一切听从王爷安排。”

“你安心养着,明日我就带你走。”南宫颐阳计划明日夜里趁太子府侍卫换班之际,命人协助自己,将她带离太子府,转身之际,忽又道,“宁嬿的确关在我皇兄别院,但具体位置,我一直没探出来。救她的难度不容小视,你要有所准备,具体的,视情况而定。”

“都听你的,你让兰儿怎么做,便怎么做。”他的谋略堪称天下第一,司马兰将一切交给他,郑重承诺,“救出宁郡主,你长期给尚汐提供解药,兰儿这条命就是你的。”

“嗯,我不在乎和王兄闹翻,得到太子之位,彼此一定会翻脸。你和辕煜迟要断干净,两国邦交,我还得跟他有来往。”抚琴的南宫颐阳突然换了曲目,待茶水煮好,起身斟了一杯,“尝尝我新想出来的方子。”

“你的茶艺天下第一。”嗅了茶香,人已醉。司马兰浅尝一口,茶香四溢,令她心旷神怡。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南宫颐阳轻捻着茶托,“你休息吧。容我想想具体该怎么做。”

太子妃身子康复,送信的教卫安下心来,将此事飞鸽传书禀报了辕煜迟。

“什么?她差点死?没查出是何病!”寥寥几句,辕煜迟看后庆幸,“医好了便行。来人,替本宫写封书信,太子妃若有如何需要,只管拿本宫的名头到宫里取。”

“是。”下属领命而去。

信发出不久,军营里传出了箫声,整整折腾了半夜,很不悦耳的箫声才停下。

吹箫的洛诚想起司马兰教自己谋略的样子,悍然,暗骂自己真是个粗人,吹出来的曲子连他自己都不太听得懂。

倚在虎皮榻上休息的辕煜迟庆幸洛诚不吹了,无奈地笑笑,迷糊闭眼,小睡片刻后,听闻笛声响起,皱眉。

“传洛诚!”他忍无可忍,拿出宝剑在营帐里锻炼筋骨。

闻讯而至的洛诚跪地请罪:“末将再也不吹了,请殿下治罪。”

“以后再敢窥探宫妃,本宫定斩不饶。”辕煜迟用锋利的宝剑劈断了洛诚头盔上羽毛,不留情面放话。

“殿下,这抚琴的人要不要抓?”洛诚是个粗人,辕煜迟说什么就是什么,唯命是从。听着婉转的古琴声,陶醉在琴声营造的时而高山流水、时而惊鸿万里的境界中。

“这…退下!加强守卫。”琴声似乎不是来自军营,或许是有闲情雅致的斯文人到这一带游玩,辕煜迟命洛诚带人马四处搜寻,在未寻到可疑之人后,为隐藏实力,换了地方安营扎寨,加强守卫,不再追究此事。

“他们搬了。”南宫颐阳听手下人来报之后,为同行的司马兰披上棉袍,“想必是我俩琴笛和鸣,让他们警惕了些。”

“兰儿用琴声向他道别。”司马兰自认在他心中分量很轻。

“嗯。”南宫颐阳不多问,反而说了即将面临的严峻事态,“铭王兵强马壮,太子仅带三千人,我带的人也不足六百,此处离铭王的藩地不远,我们一定要避免硬碰硬。”

“是,王爷说得极有道理。就像带兰儿离开太子府,王爷也胸有成竹,从魏公公的眼皮底下,我们大鸣大放地走了出来。”他心思缜密,司马兰设想过多种离开的办法,唯独未想起随他去见他的恩师,以便彻底除掉病根这一说。有些担心自己按说定的时间回去,魏公公会寻得歇斯底里。见他没有离开之意,当着他的面、和衣躺上床褥,取下发簪,让秀发散落。

“你休息吧,我就去外间歇了。”步步为营,乃南宫颐阳为谋大事的一贯风格,可她的出现令他始料未及,若她比作夜间的莲花,她比莲花清雅,有几分像白昼里夺目的牡丹,又胜过寒冬里沁人心脾怒放腊梅。淡然一笑,遥望将来。

此生将与她共享荣华,同赏日月。荣登大宝后,掌管凤印的人不定是她。倘若他出征,她主导朝政,只有她才配生养他的孩子。

“来人,传本王口谕。将府里的侍妾处理掉,本王不希望司马兰知道本王以前的事。还有,日后待兰妃要像待本王一样,违令者格杀勿论。”他仰望天色,笑容可掬,心情愉悦。

“王爷,若纳她为一般的妃嫔,尔等没意见,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可将她尊为主母,请王爷收回先前的话。”手下大将闻讯而至,齐齐下跪。

忽然有人喊道:“杀了司马兰!”

“杀了她!”

……

一触即发之后,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忽然逼宫,齐齐要求才王手刃司马兰,否则冲进帐篷,将她碎尸万段。

“混账!”南宫颐阳雷霆大怒。

小睡一会,被喊声惊醒的司马兰凝神而听,知晓事情原委,苦涩笑笑,撩帘而出。

“诸位,听司马兰一言。我无心当才王妃,救宁郡之事乃才王善心,一命抵一命,救人之后,无论成败,兰儿定当与才王划清界限。若诸位不信,请进账与兰儿详谈,兰儿定有法子让你们相信。”司马兰双膝跪地,“辕太子对兰儿有恩,当年若没有辕太子在猎场相救,兰儿早成了一具尸体。试问,有恩不报,诸位做得到吗?”

才王的几位大将听后动容,其中一人与司马兰进账、详说了掉包换人的诸多细节,并达成交易。

“望将军言出必行,一生拥戴才王。”司马兰坦然而笑,同意了天堑换人。

被手下捆了的南宫颐阳懊恼万分,居然有部下反叛的一天!气愤得铁青了脸,解困后,质问司马兰:“你跟他们都说什么了?”

“将王爷的计谋稍作修改。王爷信兰儿,就请别问。兰儿答应过,只要活着,就陪在王爷身边。王爷还不信吗?”司马兰搀他进账,以茶代酒替他压惊。

原本揣测颇多的南宫颐阳想到她的一生相伴,没有多问。次日开始按计策走漏消息,故意将信鸽让铭王的人射下。

“天下大乱了!辕煜迟的司马兰要改嫁皇弟……”锦绣华服的南宫颐铭,眉宇间显出英色,深邃眼眸泛着狠光,手持意外截获的书信,大呼匪夷所思。

“王爷,宁嬿岂不没用了?”下属急得火烧眉毛,“司马兰乃司马元帅之女,如此结亲,岂不是我等连司马元帅都无法拉拢。将来王爷成就大业…据微臣听闻,才王曾为司马兰生母立碑,交情不浅,就看皇上是否嫌弃女子再嫁。”

“司马兰,本王势在必得你爹爹的兵权!”此女子长相如何,并非重点。当日南宫颐铭曾向父皇上书请赐婚,就是不想错过司马元帅这只大肥羊。

“才王如今带着司马兰就在我们这边游山玩水。王爷对女子很有一套,哪家姑娘不喜欢强壮的男人,才王病怏怏的。”下属对主子的魅力很有信心,此计策对主子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南宫颐铭朗声而笑,手持折扇,时收时放:“不可大意,说不定内有文章。你们一群草包!本王养你们的钱,比皇弟养他府中幕僚的多得多,没有半点脑筋!”

辕煜迟也在此刻收到了从太子府放来的信鸽,知晓司马兰随江湖郎中离府,大骂魏公公不让他省心,后一想,此番作法必乃才王所为。吼道:“收兵!本宫现在就要抓住他俩!”

“末将敢用项上人头担保,娘娘是好人!”洛诚见状,摘下头盔,力保。

“难说!娘娘和才王之间不干不净,以微臣之见,走了便走了。”反对之声四起。

“你!”洛诚冲向同僚,抱拳道,“末将当日入狱,还累计三十余名将士,娘娘为保全末将和将士们性命,以末将发妻之名击鼓喊冤。此等事,你们忘了吗?末将连娘娘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此一时彼一时。”一干将领叫嚷起来。

“够了!都给本宫滚下去!”愤怒的辕煜迟踢翻跟前物件,狂吼着阻止洛诚带着他的洛家军、和其他将领打起来的混乱局面。

才王处又何尝不是如此,才王除每日陪司马兰四处走走,回到住所皆被自己的将士软禁。他们的这番做法,令才王极为不满。又因这些将领跟随了才王数载,才王一时没动他们。

“本王以后会让他们好看!”再拥戴自己,也不能软禁…南宫颐阳眼里写满恨。

“王爷,我们等的人来了。他们如此待你,不过是兰儿不配罢了。”司马兰瞧着马车缓缓而来,待南宫颐铭下车后进了酒楼,自己由才王扶下车。

“嗯,从长计议。本王到那边看看。”南宫颐阳极为不放心,而他们所有人守口如瓶,见她等了多日的皇兄出现,按她要求离开一会。

司马兰整整发髻,拿出铜镜,重插了光彩熠熠的珠钗,缓步走向酒楼。倾国容貌,华服披肩,举手投足,宛如仙子落入凡间。才坐下,便引得无数人注目:女子嫉妒,男子无人不跃跃欲试,即便老者与儿童也移不开目光。

“小姐非本地人士吧?”南宫颐铭起身,换了座位,尽量靠近让他移不开视线的美人。见她为点菜泛起愁云,一展折扇,翩翩君子般为她解惑,“啾距乃本地的一种小畜生,约小狗身长,这灵瓯是飞鸟,小姐点菜,若还需本王指点迷津,但说无妨。”

司马兰装作感激,欠身答谢:“谢公子相告。兰儿感激不尽,这壶酒水送与爷。”

“兰儿?小姐的名讳真好听。”色字当头,南宫颐铭全身酥麻,为曾将司马兰与兰儿联系起来,求得同意后,挨凳边坐了,畅谈风雅。

“原来公子是王爷,兰儿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王爷如此通身气派,谈吐得体大方,兰儿还…佩服之极。”鱼上钩了,下面就等辕煜迟知晓自己在此处露脸,出来搅局,以显出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让南宫颐铭彻底相信宁嬿不再是辕煜迟的心头爱,寻时机救出。

一连几日,好色的南宫颐铭皆主动陪伴兰儿姑娘游逛,暂时放开了打听司马兰一事。告诫下属:“那件事交给你们,本王近日可能要纳妃了,至少也是名夫人。过不久又生出个小皇子,哈哈哈……”

辕煜迟听手下报告,司马兰与铭王搅到了一起,其原因竟说得过去:司马元帅告老还乡,将北疆的兵权交给了南宫颐铭,司马兰失去了意义,南宫颐阳只肯娶她做夫人,她便与铭王走近。

“过来。”微醉的辕煜迟身着华彩便服,挡住司马兰,“勾三搭四也该懂得廉耻。本宫还没休你,你公然……”

“铭王您走吧,容兰儿跟殿下说几句话。”楚楚可怜的司马兰拿出帕子,拭拭挤出的眼泪,“殿下,兰儿险些死在太子府,走了回生死,再也不敢回到殿下身边了,还望殿下成全。”

“你……”辕煜迟恼怒,狠狠地推开她,头也不回离去。

“怎么回事?她是司马兰?”南宫颐铭震惊,立刻觉得自己着了她的道,怜惜的眼泛起狠光。

“王爷,实不相瞒,兰儿在轩辕都城莫名中毒。被江湖郎中搭救后,他又对兰儿不轨,恰好遇上才王……”司马兰含泪诉说了自己凄惨遭遇,听得南宫颐铭将信将疑。

“本王送你回府吧。”到底怎么回事?还得从长计议。南宫颐铭不轻易表态,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跟在司马兰身边的将军立刻回府,将辕煜迟出现的事告诉了才王。才王紧闭别院大门,命管家传了自己的话。

“王爷说,他待你仁至义尽,你如此不堪,我们府里不留你……”当着铭王的面,管家摆出吓人的架势。

“兰儿随本王走吧。”看起来着实可怜,南宫颐铭本不想开口,见管家带着打手,挡在了她跟前,“知道本王是谁吗?铭王!你们王爷的哥哥!”

“铭王,不可!你与才王手足情深,为兰儿出头,会让王爷……”司马兰跪地求饶,终于求动了管家,一步三回头地告别了铭王。

入府之后,管家按主子们的意思,将收留的司马兰送进了下人房。所送饭食,也是有一餐没一餐。

乔装往下人房相探的南宫颐阳甚是担心,一再规劝:“戏都为你做足了,你还不愿意说出救宁嬿的全部计策吗?我担心你不能全身而退。”

“王爷信我吗?信就别问,一切皆在计划中。”司马兰抬眼,眸里藏不住泪水晶莹。、

“依你吧。”南宫颐阳长叹后离去。

南宫颐铭颇为疑心,可半月过后,见司马兰待遇依旧糟糕透顶,渐渐地将疑心降低。

就在司马兰望眼欲穿之时,铭王府放出话,铭王有意迎娶被辕煜迟休离的司马兰为侧妃,择日过门。

嫁娶当日,司马兰由南宫颐阳送出他的别院,一路的鼓乐声引得了不少人注目。

“兰儿,我还是想知道你今天如何脱身?皇兄今晚一定要强行亲近于你,要么我乔装成送亲的人,到皇兄的别院……”他倍感担忧,皇兄好色的个性遗传了父皇,他府中美人无数,基本上都孕育了孩子。一想到司马兰可能委身于他,脸色铁青。

“王爷,兰儿自有妙计。”司马兰挨着锦轿,将话送出,告知骑马送亲的南宫颐阳,“王爷原本就告诉过兰儿,我现在还是按照从天堑嫁过去,让他惊讶于我的勇气,使自己在他眼中有些不同…他喜欢个性刚烈的女人。王爷还告诉过兰儿,他只对有胆的女人心存怜惜,怎么不能全身而退呢?”

“皇兄对绝色美人又另当别论,我还没找到能与你模样媲美的女子。”南宫颐阳倍感担心。

热热闹闹的送亲穿街过巷,如此大的动静,自然被辕煜迟的手下知晓。

从街市采办回的人,见太子在府中生闷气,斗胆提醒:“殿下,今天是铭王纳妃的日子。”

“爱嫁就嫁,本宫不稀罕!”一袭暗紫华服,腰系宝石镶嵌蟒带的辕煜迟,暴跳如雷,“回来!去领十鞭,以后不要将不干不净的话带到本宫跟前。”

“殿下,末将愿去阻止。”洛诚沉不住气,若殿下想晚上洞房的时候去抢人,万一铭王心急,提前洞房呢?

“来人,出发!鞭刑等回来之后再打!”辕煜迟换上衣领、袖口、两肩、膝盖皆用玄铁打制龙头的铠甲,手持利刃,领着浩浩荡荡的人马,向绝壁而去抢亲。

越是接近天堑一带,辕煜迟的脸色便越是难看。跟在他身旁的几位将领察言观色,战战兢兢,忽听山涧响起锣鼓声,个个面露难色。

“混账——”辕煜迟气愤填膺,面色阴霾,恨意染红了眼底,握着马鞭的手青筋尽显,“司马兰,本宫要杀了你——”

喊声在山涧回荡,只是疏于了迎亲的锣鼓声。

“就此拜别王爷。”来到吊桥边的司马兰,撩开轿帘,步出喜轿。走到南宫颐阳跟前,叩拜,“王爷在此之后,一定能将铭王定罪。这恰是用了南宫大帝多疑、又离不开才王谋略的心思。”

“我……”天堑之桥长得令才王心中惆怅,总恐待会又会意外的事发生。

“王爷,妾身过来了。”司马兰鼓起勇气,缓步踏上铁锁吊桥,每行一步,皆因桥面晃动,溢出一身冷汗。

“好!慢慢走。”身穿大红喜服的南宫颐铭威风凛凛,吩咐手下,“将宁嬿带到桥边来,女人爱吃醋,何况宁嬿没用了。”

熬不过心的南宫颐阳走到吊桥边,冲着迈步艰难的司马兰高声嚷:“本王爷待你不薄,若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身披罗莎,头上顶着鸳鸯帕,已来到半米宽吊桥中央、不敢眺望深渊的司马兰,揪紧吊桥边的铁链:“走过此桥,兰儿此生就是铭王的人,还望铭王怜惜。”

怎么走得如此慢?近五百米的木桥另一端的新郎官南宫颐铭,目测司马兰与自己的距离:“本王答应你的放了宁嬿,但是你还得往前走一点。不用走快,小心脚下——”

“你们在做什么?本宫还没死呢!司马兰,回来!再不回来,休想本宫既往不咎!”恨意不绝的辕煜迟,看见了司马兰险些一脚踏空、香消玉损的惊悚场面,挥拳击向淡然立在桥边的南宫颐阳,“你就这点德行!本宫瞧不起你这孬种。”

“辕煜迟,这桥一次只能走两个人,若你这么冲上去,宁嬿和司马兰都会没命!”司马兰为成全他,走向此桥,南宫颐阳已经拿她没辙,恐辕煜迟冲动之下,令司马兰精心筹划的事化为泡影,厉声阻止。

“辕太子,你的女人今晚就要和本王合欢,哈哈哈……”宁嬿真的不如司马兰重要了,再次目睹此状的南宫颐铭释然,勾勾手指,命下属放了关押数月的宁嬿,希望待自己反复推敲计谋后,学吕不韦那般让才怀上身孕、却仍旧得辕太子喜爱的女子回到他身旁,到那时自己的儿子就可一争轩辕太子之位。这些日子之所以没动宁嬿,是因为辕煜迟在她失踪后,虽嚷着找,但没真正大动干戈地四处寻找。

他看看立在吊桥上的司马兰,决定将让她怀孕之事押后,多享受一些美人在怀的惬意。如此容貌,自己后院中无人能及。

终于得到释放的宁嬿,战战兢兢被推上吊桥,望着几百米之外的辕煜迟,泪眼婆娑:“殿下——太子哥哥——”

“想活命,就从这走过去,别撞到本王的新娘子!”司马兰还未承欢自己身下,南宫颐铭盯着她看了一小会,便连咽唾沫,太美了!瞧着风吹起些许盖头,隐隐约约露出佳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绝世容颜,有些怀疑将来自己舍不得送她回辕煜迟身边。

“过来,到本宫这来。”辕煜迟看着宁嬿,“小心点。慢慢走……”

手握铁链,身子发抖的司马兰挪动细碎脚步,给欲从旁经过的宁嬿留出道,见她花容憔悴,实为不忍,低声道:“太子日日念你,夜夜难眠,祝你们白头偕老。”

宁嬿脚步细碎,五百米的天堑,走了一个时辰。双脚踩到地面,一记踉跄,跌撞着扑向辕煜迟:“太子哥哥……”

辕煜迟伸手附上她的背,扯着嗓门喊:“司马兰,快滚回来!慢点转身!”

“殿下,兰儿与你再无瓜葛。”有情人终成眷属,司马兰自知踏上此桥,她就已将命交给了阎王。

“拿箭来!”辕煜迟将宁嬿交给心腹大将,拉弓上线,喝道,“本宫数到三,倘若你还赖在那,休怪本宫不客气!”

“王爷,怎么办?”铭王身边一将士凑头。

“本王不是命你等带了一百名弓箭手,若她敢变卦,射死那边的人!”南宫颐铭自称最有耐心、最怜香惜玉之人,当即决定:若她将自己侍候得好,便放弃学吕不韦,改用铁蹄踏平轩辕江山,“待会,尽量别射到她,本王定要一亲芳泽。对了,也别射到才王。”

“兰儿——你当本宫的话耳旁风吗?”辕煜迟见司马兰纹丝不动,推开身边阻止的人,对着司马兰满弓而射。

司马兰听见风声,将手中红绸抛了出去。红绸在空中划出红色的弧,嗜血妖媚。

“你这个疯子!”南宫颐阳恼怒至极,深知惹怒皇兄,他定会在司马兰落地之后,立刻会被她带到草丛里玷污…为避免司马兰失身,他已命死士从山涧爬上皇兄一侧,万一事态严峻,可让死士威胁皇兄,保司马兰周全。

早已与司马兰密谋此事的将领,看见她抛出红绸,立刻打手势,命从山涧爬上铭王一侧的一名神箭手发箭,射向才王,制造铭王假娶,实为射杀才王的假象,一助才王登上太子之位。

辕煜迟的箭,穿过司马兰顶着的盖头边缘,掀开了红盖头。从铭王一侧射出的冷箭,不偏不正、射中才王左肩。

“皇兄,你居然谋杀本王?”南宫颐阳惊愕,就见立在天堑上的司马兰朗声大笑,急切踏上吊桥。

“殿下,就此别过!”一语末,倾国倾城的女子淡看所有人,“谢才王好心,只是王爷错爱了。铭王,别了。”

“你要做什么?”辕煜迟冲向天堑木桥,洛诚情急之下,挥重拳击之,其他将领不顾一切箍住他手脚,令他动弹不得。

才在吊桥上跑了几步的南宫颐阳,眼睁睁地看着司马兰纵身一跃,心痛欲裂,随之跳下。

“你们……”南宫颐铭还未回神,才王那些埋伏在他身侧的死士,便冲了上来。

“为才王报仇!”王爷死了,哀兵必胜。怒吼中,两军厮杀起来。

“放了本宫!兰儿——”辕煜迟挣脱禁锢,就见铭王在打斗中点燃木桥。

空谷之风在山中回荡,血腥之气任男儿断肠,一世英名的南宫颐阳随美人殉情,错失爱妃的辕煜迟为泄愤,万剑齐发。挑起事端、抢*子、弑弟谋夺太子之位的南宫颐铭众叛亲离,落荒而逃。

一时间,司马兰的名号响彻朝野,人人皆谈论此奇女子种种。

“殿下,太子哥哥……”随辕煜迟返回别院的宁嬿整日里皆见他来去匆匆,即便擦肩而过,也瞧着他有心避之,便亲自下厨,煲了汤羹,端至他跟前,“身子要紧。嬿儿在那边所受待遇非人,太子哥哥嫌弃嬿儿,嬿儿惭愧。”

“你勿想太多,这等粗活不必做,以后有需要,吩咐下人便是。本宫还有事,你下去歇息吧。”辕煜迟接过她递来的汤,搁在一旁,俊颜显出哀色,仅瞬间便将目光移开,盯着院中盛开的牡丹。

“嬿儿无颜活在世上,就此拜别。”美人泪下卷珠帘,憔悴的宁嬿拭着泪水,盈盈身子当即叩拜。

“谁将本宫的兰花换成牡丹?来人,本宫瞧着牡丹烦躁,砍了!”辕煜迟伸手相搀,依旧盯着艳丽牡丹,越瞧越不顺眼,语气渐重。

“是嬿儿自作主张,嬿儿这就去换。”牡丹乃她最爱,辕煜迟曾为她画过一幅《牡丹亭少女》,如今事事人非,他爱上了兰花。

兰花是天堑木桥之上擦肩而过的司马王妃最爱吧?宁嬿虽记不清她的模样,但那日辕煜迟撕心裂肺的喊声、和险些殉情跳崖的一幕,数日来认挥之不去,甚至在梦里一再重现。(增加宁嬿心理描写)

从前与辕煜迟相识、互赠书信,传递信物…可司马王妃后来者居上,独霸了他的心。记得他大婚前,自己被辕皇召进宫,告诫过太子不可能只娶一名妃嫔,将来她得和其他女子同侍太子。就在那天夜里,山贼模样的一群男人闯进宁王府,从此她被南宫颐铭关了起来。如今事事人非,辕煜迟的心中已驻了别人……(增加宁嬿心理描写)

自己一定能重获他的心,但也得假以时日。幽幽一声叹息,掩埋了宁嬿所有情绪,将来太子心里仅住着她宁太子妃,再没有任何女人。(增加的宁嬿心情)

“罢了。还不侍候宁郡主去歇息?备车马,早些将宁郡主送回京城,好好调养。”辕煜迟常常叹息,眉宇间忧伤更深,还未等宁嬿离开,举步走出房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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