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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几日,青红楼的那个房间很安静。没有多余的访客,也没有其他的打扰。里面倾国倾城的女子也很安静,准备着明日的花魁大赛。她没有想方设法的阻止自己想起褚柏铭,也没有阻止自己想起陈鹤轩的那封信,更没有阻止自己想念南国,还有那边的人。

思绪不知从何而起,又该落往何处?就像师父以前说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谈何从哪来?她现在也确实不知道自己是谁。如果她是皇上亲生的女儿洛长安,那么又该怎么面对自己喜欢自己哥哥的事实,兄妹怎可相恋?

只是这段情,并非是她的单相思。这才是问题严重的地方。

得找个时间去一趟寺庙了,总得寻个法子了却这不该有的情吧。失忆什么的,还有什么忘情水这些就算了吧……

想她失忆那会儿,为何突然想起来,还不是因为那让她自作多情的梁霆宇?那日她是寒烟,并不曾深入细想那日褚柏铭的举动,但此时心绪清明,不管是对的错的都一目了然,那种感觉,就特别像她以前那会儿,那个时候还挺傻的。

她还跟梁霆宇说自己不过是一时兴起,这相似程度,也是没谁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那张纸。严格来说,是一条写在纸上的急诏。芙蓉太后病危,让陈鹤轩速速回宫。这张纸,想必也是他故意留下的。他是想用这个方式逼自己承认是洛长安吗?连柏铭哥哥都未曾注意过她对于这些事情上的犹豫,她会一直犹豫下去,最后会不忍心,一定会去完成芙蓉太后她老人家的夙愿的。

如今传音石丢失,暗卫失联,身上的令牌又全都交给了喜儿,都没办法查一查那芙蓉太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下次一定要早预备这些事情……“画个圈圈,圈圈圈圈……”洛长安“噗通”一声躺倒在床上,微硬的床榻撞得洛长安的头有些疼。

坏了。洛长安后背沁出了丝丝冷汗。

母后给她一个锦囊,说是紧急之时再打开,可是那些东西当时都带在身上,现在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若是里面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落入外人手中,那可如何是好?还有《长安》的那首曲谱,那是父皇给自己的最后一件东西,是她想念父皇的时候唯一的慰藉,母后千翻叮咛不可让外人知晓……

怎么办?这都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如今遗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因此而发生……

时间啊,求你走的慢一些吧。洛长安躺在床榻上,看了会白色的屋顶,一把抓过被子蒙住了头。

“呼……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你是洛长安,会长长久久的平平安安,这些坏事儿怎么会都发生在你身上呢。”再次暴露在空气中的那张脸,淡然平静。不过刚才那般女儿家的娇羞神态和小孩子的性子,也只有深夜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这般了。

忘了吧,不管是以前的战火纷争,还是勾心斗角。

南国地处中原,资源丰富,历史悠久,底蕴深厚。难得的是,这一代的皇室子弟没有过多的帝位之争。如今太子执政,太子妃辅佐,竟没有一丝违和。谁让她是左相的女儿,谁让她叫夜白。

当年天子登基之时,有老臣跳出来为难,提出的问题怎么回答也不是。偏偏这个勇气可嘉的女子因为婚事的缘由,擅闯朝堂。而天子脚下,那些侍卫都不敢对夜白怎么样,谁知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嚣张女子怒气之下的无意之言便化解了皇帝的难局,还安抚了老臣。

从此,人们对女子的态度产生了改变。越来越多的女子走出家门,做起了生意,可以去学堂,不再只是相夫教子,足不出户。夜白呢,也因此得到了皇帝的青眼。

谁知道那天太子也在场,两人双眸相对了一秒,夜白顺溜的指着太子说道这个当我夫君还差不多,找了个非常圆满的借口将悔婚一事提了出来,将二皇子扁的一无是处。

皇帝一心想扶持太子登基,略一思索便同意了下来,然而夜白没想到自己一句随意的“这个当我夫君还差不多”就让自己结了婚约,还劳了个大便宜。

天知道左相当时心里揪成什么样子。但这也是后来为什么右相一直比左相低一头的原因,右相家的庄婉儿婚配给了二皇子,虽然二皇子也没有很差,但毕竟是别人不要的……

关键是庄婉儿还当成宝,上演了一出“未婚先孕”的戏码。

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人知道太子的生母是谁,为何皇上那么偏爱太子,即使太子能力卓然,确实是个当储君的不二人选。

“禀皇上,小殿下失踪多日,不知所踪,实在有失皇家颜面。”

“是啊皇上,先前民间还有传闻,道殿下与一黑衣男子在一起彻夜不归。”

“我南国皇家怎么能有这等行为不检点的女子呢?”

“臣等恳请皇上把殿下的名字从皇族族谱上划除,正我皇室之风。”

褚亦铭和洛昔言互相深深的相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问。皇妹失联的消息会在大臣这里传开,定是有人漏了消息。是父皇吗?

皇上幽幽的看了那四位说话的大臣许久,低沉的声音带着威压朝那四人压过去。“朕虽将政务交给了太子,但不代表朕是个空壳子。”

“你们这般说,朕是不是可以认为,若是同意了你们,长公主的名字也应该划去呢?”

“皇家的血脉,岂可流落在外。朕又不是不知殿下在何处,各位爱卿还真是有心了。”

四位大臣互相看了一眼,那人并未告诉他们皇帝知晓殿下的去处,说不知道他们才敢说的啊!

褚亦铭抬了抬精致的俊脸,出声道:“父皇,依儿臣看,这些人是想离间您和皇妹的关系,让我皇族内部起乱,然后便可渔翁得利,坐享其成。”

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再朝堂上极少出声的九儿子,别过头道,“言儿,你看呢?”

“回父皇,几位大臣也有可能是为皇族着想,好心办了坏事,说话做事有失大体罢了,就是不知遇见何事,四位大臣竟一起莽撞起来,难得难得。”

洛昔言拱手婉言,一番话说的极妙。他并未像九皇子般直言,却激起了皇帝心中的怀疑,也算是迎合了皇上的心意。

皇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表情。加上柏铭,他这三个孩子便可自成一个国家,一个直言不讳,一个言之有道,一个注重大局,真好。也就可惜了,他不怎么喜欢那对双生子。长得和湘妃太像了,老让他想起那个他得不到心的女子。

“那这事就交给刑部和礼部了,相信你们会给朕,给皇族一个正确的交代的。”

“是。”

“退朝。”

“臣等告退——”

从外面的水泥路一直跪到朝廷内的一种官员都猫着腰向后如潮水般退着,九皇子示意太子自己先回去,便别过皇帝朝自己在宫中的宫殿走去。

“父皇,您真的知道皇妹在哪?”

皇帝摇摇头,负手而立。

“那您为何……先前那些,您不是………”

“言儿,这世上许多决定,除了身不由己,还因为过不去自己心中的坎儿。发生的事情越多,影响你决定的因素就越多,最后导致你的决定与你做的事情不符合。父皇希望你,可以看清本心再行事,莫要做错事,也莫要有过多的野心。”

“儿臣定当谨记父皇教诲。”

“你且随我来。”

皇帝带着太子来到了御书房。这是太子第一次到御书房,还未仔细看完全貌,随着皇帝脚步的落下,二人身下便出现了一个圆,渐渐出现了一个白玉阶的楼梯。“走吧。”

“你是朕带在身边亲手养大的,你小时候,常向朕问起你的母亲,这里面,都是关于你母亲的东西。”

洛昔言打量着周围被画像遮盖住琉璃砖的四壁,神情有些茫然。他回头又看了皇上一眼,皇帝朝他慢慢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上去,入口巨大的圆形石块紧接着合上了。

硕大的夜明珠发着淡淡的柔光,照亮了这房中的一切。很干净,很整齐,谁又知道皇帝每天晚上被一种名为思念的苦楚折磨的夜不能寐之时,都会到这里,然后就不在有那种感觉,一睡,就到了早朝的时辰。

所以,这里有一张很小的床。

是皇帝在这里睡觉的床。

“画上的人,就是我素未谋面的娘亲?她到哪去了,为何不肯回来,不见我,也不见父皇?”洛昔言伸出手,摩挲着那画上之人的眉眼,自言自语道。

还未来得及缩回手,那画卷前排满竹筒的柜子里便自顾自的掉出一个颜色明显要比其他光滑许多的竹简。这是何物?洛昔言弯腰拿起此物,轻轻打了开来。

“南国孝宣三十三年五月初二,惜儿今日查出怀有身孕,我欢喜的不得了,满足了她的一切心愿。我告诉她,等到我当了皇帝,便将她接过去做皇后。她是我第一个结发妻子,也是我这一辈子最爱的人。我希望那孩儿可以是一个小惜儿,这样我就能宠妻宠子乐此不疲。”

洛昔言 将竹筒发到一边,拿出其他的竹筒,还是决定继续看下去。

“南国孝宣三十三年七月十五,今日是那鬼节,惜儿怕鬼,便以此为由并未让我出去。我怜惜她,却又怎可耽误去准备登基一事,便带着她一同出去。不想却在夜路上让她与肚中的孩子受了惊,太医说需卧床静养,下次定不会让怀孕的人走夜路了。”

“南国孝宣三十四年五月廿六,今晨惜儿肚子痛,产婆说怕是要生。我在外等了三个时辰,破晓之时听到了我儿的哭声,还未欣喜多久,产婆就说惜儿大出血。好在后来血止住了,可是惜儿的身子却受了很大的损伤,又得卧床。我打算后面这几日里算算日子,为日后出门游玩做打算。”

“南国孝宣三十四年五月三十,惜儿静卧床塌已有三日余,她道孩子长得像我,日后定是像我一样惜言少语。眼见惜儿的身子越来越差,我便派人保护好他们的安全,准备夜里启程出去到燕山去摘灵芝。”

“南国孝宣三十四年六月初三,今日我采得灵芝归,便急忙去厨房煎药熬汤,进屋却见浑身是血的惜儿……”洛昔言看到这停了下来,因为后面有好多墨色的字迹被磨损的看不出样貌来。“……从床下找到了我出生几日的爱儿,布置下的暗卫却突然朝我拔刀相向,我不得已抱着孩子转身跳落山崖,庆幸我挂在了一棵树上,被采草药的锦衣女子所救,晚上……”洛昔言看着后面的断篇,叹了口气,跳过去继续看下去。“……性格好,像极了惜儿,照顾我儿也尽心,似乎极喜欢孩子。”

“南国孝宣三十四年六月三十,我在这处山洞中住到了我儿满月,那位姑娘似乎是白家的人,上次寻了个奶娘喂奶后,那位说是她父亲的人便将她带走了。我也带着孩子回了王府,派出去的人人并未在寻到惜儿的尸体。”

“南国孝宣三十四年八月,白家将嫡女白菁菁嫁与我,我才得知是她想要嫁给我,白家因为孤男寡女相处太久的缘由不得已将未来的皇后娘娘嫁给我。”

“南国孝宣三十五年初 ,内外我皆与王妃一副恩爱模样,我觉得我可能爱上她了。我刚给儿子取名昔言,他早就会说话了,却极不愿意多说话,本想叫他惜言,奈何想将过去保留,便改为昔。”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父皇对他这样好,是不是仅因为他对母妃的愧疚?皇家,到底还有没有爱?

洛昔言从楼梯处走了上来,看见了蹲坐在一旁的皇上,拱了拱手,“儿臣先告退了,时辰不早了,父皇记得用午膳。”

“你大可认为朕不是一个好夫君,但朕终究是愧对你母亲。”

“所以呢?父皇便那般对待皇后娘娘?”

太子撂下这话,便走出去书房精致去了九皇子殿。

皇帝拍拍衣服上附着的尘土,负手缓缓走到了御书房门口。当年,确实是假戏真做动了情,被那般才情卓然的女子一心所爱,哪有男儿不动心?谁让后来,她坐上了皇后这个位置,逼他面对对惜儿的许诺,他讨厌这个喜欢上别人的自己,也讨厌让自己犯错的皇后,于是一冷落,便是好些年。

这也是老了,才决定的东西。冥冥之中,他觉得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皇兄,父皇可知晓皇妹在何处?”褚亦铭见到太子,赶紧将他迎了进来。

太子的薄唇抿了抿,说道:“父皇不知道。所以按照先前早朝的样子,并非是父皇放出的消息。”

两人沉默了。太子用手指蘸了茶水不知在桌上画着什么,片刻后自言自语:“让我们起分歧,划去皇族之人的名字,减少皇族子弟,只能是不能继位而已,但若是我们起了内讧,忧心的一定是父皇,谁又能赚到好处呢?”

洛昔言想到几日前,在长公主府里发现的大量铁矿,眉头紧锁。若是姑姑,姑姑是女子,岂可当皇上?可是这般做,他们自相残杀,父皇忧心会病弱,那个时候若是有人趁火打劫,也只能认为他打的是皇位的算盘。“九弟,你说,女子当权执政,有没有可能啊?”

“女子?”褚亦铭楞了一下,“你是说父皇打算将帝位传给皇妹?不对不对,等等,皇兄,你莫要告诉我姑姑想做皇帝?”

“难道没有这个可能吗?”

兄弟二人凑在一起讨论女人执政的问题,两人你问我答之间竟将许多皇族秘辛拼凑了出来。

“姑姑小时候,真的想当皇帝啊……那那堆铁矿,难道是打算打造兵器造反?!”太子小声嘀咕着,很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想当皇帝,给他还不稀罕呢。

褚亦铭点点头,“这是我母妃告诉我的,亲王是太后的亲子,太后又是太上皇的妻,母妃又与亲王交好,这种事情万万错不了啊。”

“殿下,有您的信!”

信?褚亦铭接过信筒,信筒上的标记是一只金色的大鹏。“皇兄,北帝的信。”

“看看吧。”太子这般说着,却没有与褚亦铭一起看,若是可以说便定会说,毕竟每个人都要有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他不与北帝是发小,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多掺和了……

“皇兄,北帝来信,说长安已经找到了。”

“那你们快去吧,我也去处理政务了。”

太子的心情不是很好,因为心里的那些事情,连看政务的心都没有。好在,唯一的喜讯就是夜白有喜了。

褚柏铭那处也接到了北帝的消息,便回了信问他长安在什么地方。陈鹤轩并不知晓这两人在青红楼里发生的事情,不过也没有告知他们地点。

洛长安于青红楼里写了一封长信,让祝妈妈帮忙送了出去,便继续窝在房间里准备花魁大赛。陈鹤轩传出去的书信早已在第一时间里落到了郑浩零的手里,莫如风无聊了好多天,此时看见这封信就像给了他一百二银两买的小龙虾一般欣喜。

于所有人而言,洛长安也许不是那么的重要,却又深深的在每个人心里留下了烙印。“这回找到了,你忙完之后边去找她吧。”

“传音石联系不上,我怎么可能知道她在哪?”

“叫人查一下。”

莫如风不屑地瞪了一眼郑浩零,站起来拍拍屁股走人。上次被那个暴力狂打的身上还疼着,长得那么好看下手却那么狠,人不可貌相,说的肯定就是他这种人!!!想他堂堂正正的十长老,还得挨别人的揍,岂有此理……不过,这被打一顿也比师兄划算。有他这个人帮他挡风挡雨,他也算得上安全。唉,不知道有多少人算这日子盯着时间,还得忧心内部之外的事情,也真是替他这个师父操一把心,长安有的时候真的有点麻烦。

收一个半是不是的徒弟,你要么让她进来,要么就别收她当徒弟,就这么简单的两回事儿。

“师父!”远处有一个小女孩快步跑了过来,一头乌黑的秀发随风甩荡着,充满了活力。

“师父你都不来看陌陌,哥哥不让陌陌来找你,陌陌都想你了。”

郑浩零看着扯住自己衣袖的小女孩,捏捏她的脸,“个儿头怎么还那么小,好好吃饭。最近事情多,有空一定去陪你。你呢,怎么从你哥哥那里溜出来的?”

“嘻嘻,我一会儿就回去。陌陌有什么可以帮师傅的吗?”

“行了,你来都来了,自己去玩会儿,我这边的事情自己解决就好,不安全的地方下次一定要听你哥哥的少去。”

“我不要,我就要到师傅这里。”

“叱云呢?”郑浩零的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两人一前一后的难得坐在房间里吃起水果。

说难得呢,一是因为郑浩零太忙,忙的没时间吃水果;二来呢,是郑浩零不喜欢吃水果,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也导致叱云变着法子的得去想办法怎么把他不吃的东西做成好吃的让他吃。

比如五彩糯米蛋……

被郑浩零问到的人,可不就是一个月换一次小姑娘当情人的蓝阁主。“叱云姐姐在厨房做西瓜羹。”

“冬日里吃西瓜?”郑浩零一时没有想明白。

陌陌半趴在桌上,仰脸道:“这个师傅就不知道了,西瓜消暑,就是因为它是寒性的,姐姐说你这几天劳累,恐怕很容易就上火,便将冰窖里储藏着的西瓜搬出来给你做了煮熟的西瓜羹。一定很好吃……”

蓝阁主看着陌陌的表情,努力将自己控制在无情无欲的表情里:“默默殿下,你就不要急我们这种吃不到的了……”

【本章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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