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当初和王昭训一同构陷我们的宫女们决不是忠心不贰之徒，只要，在她们说出真相后我能保她们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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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训平时对药理就颇为有兴趣。于是我身边的内侍找到了曾经和王昭训站在一边构陷于我的永良媛的小宫女。这小宫女颇有一片孝心，于是那内侍告知于我，让我就将小宫女召到了自己的宫里来，并且威胁她说，如果她不说出真相，她的父母就将不保的事实。

一听这威胁的话语，小宫女吓得瑟瑟发抖。初时还意图狡辩，然而兴许她也发现了我们对王昭训是凶手不是半信半疑的态度，时间长了，且我也告诉她说，等到你揭穿王昭训之后便送你出宫，她便开始犹豫了。

王昭训一定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

我带着吓得手软脚软的小宫女到得李玙的宫里，当她说出真相的时候，我看到了李玙震惊的神色和疑惑的神情。我告诉他说，此事只要严刑拷打，又施以利诱，饶恕众人性命，定能水落石出。李玙果然是在意真相的，他立即点头。

他一定也没有想到这会是真的吧。

在他对王昭训宫里的宫人们一番严刑拷打之后，宫女们都招了。并且兴许王昭训对宫人私下也不是很好，很多人本没有参与此事都不停地说王昭训坏话。看到自己腹背受敌的情形，以及李玙厌恶寒冷的眼神，她终究被迫触壁而亡。

鲜血洒了一地，也染红了墙。

我微微地蹙起眉头，心里有一丝震颤。回眼间看到李玙的脸，仍然如同先前一般带着厌恶，然而却也多了一丝复杂的情感。

许是又想到了永良媛吧。他的眼中浮起了一丝忧郁。然后似乎注意到了我在看他，抬起眼来，他望着我的眼带着些愧疚，也带着些惯有的，不愿屈身道歉的骄傲。他难堪地立在当地，低了低眼，又抬起头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说：

对不起。云珠。

我怔了怔，勉强地勾动了唇角。然而却是那么疲惫，压倒了我心中应有的喜悦。我默默地望着他，他却不敢看我。我们相对无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地走过来，到我的身边。

他带我到了他的宫里，然后继续沉默地和我待了一阵。而我也确实好久没有来过这儿了。环顾着四周，我本来很熟悉的环境，却是四处都能感觉到他和永良媛的气味。我没有喜悦，没有安慰，只是慢慢地感受着那股失落。我不是他的妻子，在他的心里，我从来不是。虽然这是我早就知道的道理，然而在这一瞬，我还是有些怔忡的出神。

他问：听说，你给我和你的孩子取名为僩。

我点头。他又问：那么他在哪里？

我回过头去对他微笑。这是僩，第一次见到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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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如此了，以给你应有的补偿。

能够在太子身边已是臣妾的福气，又怎敢过于奢求呢？我笑着回答他。

然而我内心还是这么想，不论你如何补偿，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如同从前那般，对我们的关系存在过多幻想。

他似自惭不答，我继续告诉他说：况且太子最对不起的不是我，而是青莲。她在不久人世的时候，硬撑了那么长时间就是为了见你一面，而你却闭门不见。相比起青莲，我这小小的苦又算得上什么呢？若是殿下想要补偿，就多为青莲烧些纸钱吧。

我的话里兴许带了些讽刺。然而当时的我也就是如此想的。他的不悦显示了她对我话的不在意，于是有生以来我第一次如此勇敢地告诉了他这么些年来看在我的眼里的青莲的痴心与痛苦。

她默默地望着门外稀疏的雨滴，在温汤中哭泣。她这样的人不会拿我的金步摇，我告诉他说。

他的表情慢慢地从反感到诧异，再到茫然，再到愧疚，从而震惊……叹息……虽然他避开了我的眼，仍然没有说什么。

我看着他沉默的神色良久，心想，虽然他不说什么。然而他对青莲，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了吧。虽然，她已不在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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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训去世后，她的儿子李佖孤苦伶仃，我便将他收养了来。

宁亲公主因为王昭训曾经是她的宫人，如今却做出这种事情落得此般下场而十分不快，对李佖也很看不顺眼。因为青莲死去时我陪同她许久，让她觉得我对青莲还是有几分真心的，于是对我的脸色反而好了些。

然而，李佖虽然孤苦伶仃，这孩子的脾气却十分倔强。大概因为她的母亲触墙自尽时他也看到了，知道是我‘害死’了她的母亲，于是对我十分抗拒。不听我的话，害怕我，后来长大了一些之后，抗拒的情绪更甚，他不叫我母妃，也不让我抱，后来还时常想着弄些什么恶作剧来报复我。然而哪怕如此，我仍然不敢把他送给别的妃嫔养。

毕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我真的害怕这困难而把他送给别人，让别的妃嫔肆意**，他对我又一直没有了解，待他长大后，对我就会更加有威胁了吧。

更何况，我也不想看到那样仇恨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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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李佖只有一岁半，是刚刚学会走路，连话都还说不清的年纪。

我让他的乳娘继续服侍他，但又从自己的宫里挑了一个最为温柔可人的乳娘协助，平时经常让李俶、李倓、李僩等孩子和他一块儿玩。

孩子毕竟是孩子，固然时而会用恐惧警惕的目光望着我，然而当看到玩伴，以及各色玩意儿和甜点的时候，他还是不会排斥和他们一块儿玩。

然而他喜欢归喜欢，如果是由我把东西给他，除非强迫，否则他都不会接。而且他从未主动跟我说话，也从未对我笑过。

我一直想方设法地想要改变这种关系。我对她母亲排斥却不代表我厌恶于他。于是在他三岁生日快到的时候，那时我刚刚怀上李玙的第二个孩子，我问他想要什么礼物。不出所料的，他闷声不作答。

我没有理会他的负面情绪，只是跟他说：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只要你想要的东西，母妃都会给你。

我本来并没有想到他真的会来找我索求生日礼物。然而他却真的来了。那天，穿着整齐的他踌躇不安地走到我的面前，然后略带尴尬地问：

我记得你说过，会给我所有我想要的生日礼物，是真的吗？

我意外地望着他，然后点头。

他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然后问：那么，您能允许我，随着小福出宫看一看吗？

那时，他不过三岁。

我听到他话语的时候心微微一紧。

他看到我的脸色变了，也立即沉下脸低下头去。但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而我也甚少看到过这孩子双眼明亮的样子。他是真的希望的。而我没有想到他只是想出宫看一看，居然是出宫看一看……这是一个多么简单又多么困难的心愿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