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二十一章 狠心相决绝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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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香心疼不已,微微垂首偷偷用衣袖拭去眼泪。这二人呵……她原本不喜沈从容,因为君上为了这位女子操碎了心,她看着不忍。可后来她渐渐发现有了那人的存在君上的生活才似多了光泽,她为他游历山水,采摘珍贵药草,她为他舍却报复甘心陪在他左右。吟香开始感激上苍,感激她。她的出现让君上的脸上有了真实的笑容,真实的情感,她以为一切不过水到渠成,顺其自然。二人相处的融洽时光总让人觉得时光静止,岁月安好。

可如今,君上病情突然恶化,他似感知到了死亡的气息,所以才会那样转变脸色,那样对她。他不愿她为了自己担负上一生的责任,一生的宿命。他愿带上薄情寡性的面具冷漠决绝的将她赶走,也不愿她守着渐渐憔悴的自己心酸至死。

她轻声安慰道:“容姑娘,她很好。”

萧珏惨白的笑了笑,是呵,她那样多姿多彩,鲜活明亮,没了自己也该是很好很好的。他缓缓闭上眼睛,“那就好。”

吟香抬头看着他状似睡去的模样,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还是忍了下去。她放下床帘,起身准备退下,却听见萧珏又开口道:“你传韩止境即刻入宫。”

吟香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她哽声道:“陛下,夜已深了,不若明日再召见吧。”

明日,呵,他也希望自己还有许多明日呵。他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那么多梦想没实现。鲜卑与大魏才签订了合约,两国安好的日子他还未看见,司马祁展露才华的日子他也还未等到,大魏朝内腐朽去除的政治抱负还未完全实现。他与她的相处时间还那么短,那么短……他可真不想睡去,死去呵。

可如今情况他已知晓,医官们面面相觑胆战心惊终还是说了实话“君上本来服用药草病情已然稳固,然观脉象来看,君上近两月似乎又种了另一种*。这无意于是让君上此时的情况雪上加霜,如今,如今旧毒发作,恐,恐回天乏术了啊。”

萧珏听闻之后却异常的安静,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近两月来每到入夜时他都觉得有些呼吸不畅,他只当是夏季炎热所致,况情况不甚明显便也未放在心上。而今日,他忽然咳血,实在是他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过了半晌,医官都冷汗涔涔,萧珏才开口问道:“朕还有多少时日。”

“若君上多加修养,合理调养,尚有不到两年时日。”

“两年……”他微微笑了笑,也罢也罢,够了。

“传吧。”萧珏淡淡的说道,如今他是在与时间赛跑呵……吟香听完只得服礼告退,遣黄门连夜出宫宣召韩止境入宫。

大魏遗留了晋国风俗,入夜后实行宵禁,外臣更是无召不得入宫。萧珏执政以来,曾有过外臣宿住宫殿之事,却从未有连夜宣召外臣之事。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萧珏于永安殿内病倒一事犹如石子入海却并未被掩盖而是激起了千层巨浪。

韩止境也是知晓此事的,听见黄门传召君上的旨意后,他的眉头皱了几皱,习惯性的看向隔壁的房屋。那里曾是沈府,如今依旧是无人居住的沈府。他来不及沐浴更衣迅速的随黄门入了宫。

走到廊桥时,恰好看见独坐在廊桥汉白玉柱上的沈从容。秋夜的风有些刺骨了,可那人却身着单薄宽大的白色衣袍,头发微散的眺望着湖面上的明月。

明月本清朗,奈何乌云蔽。

她本是心思烦闷,索性出来透透气,却不想碰见了被传召的韩止境。她看见他时,几乎被惊得跌入湖中。她慌忙稳住身形走到他面前,问道:“他此刻传你?”她眼中的慌乱刺痛了韩止境的心,然而,她是真的吓到了。萧珏竟在此时传召韩止境,这位肱骨之臣入宫。她不得不联想翩翩,顾不得的她几欲落泪,“止境,止境……”

她第一次意识到了害怕。她的手足无措,茫然失神深深的刺激了韩止境。然当他看见她流着眼泪依旧看着自己时,那眼中的期盼与乞求还是让他软了心肠。他淡淡的安慰道:“你别担心。”

沈从容看着那二人离开的身影只觉心乱如麻。她还仅存的一点点矜持荡然无存,倘若人都不在了,还计较那些言语得失又有什么意义。她宁愿他活着讥讽她,嘲笑她,鄙夷她,轻视她,也不愿见到他的离去。

她浑身无力的倚在桥柱上,只觉夜风冷冽至极,内心凉若寒冰。

“师傅,师傅……你在哪儿,在哪儿啊。”她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于丛山峻岭,十万大山中将那老头子提溜到此,然而,她知道,这不过只是愿景而已。而愿望,能实现的终究极少。

素斋阁的宫人害怕情绪不稳的沈从容出了什么纰漏,于是连忙跑去找来了萧采薇,恰巧沈慕菡也在其宫中。听闻沈从容此刻衣着单薄情绪失常的站在廊桥上,二人立即赶了过来。

萧采薇曾那样仰慕沈从容,因为她身上的洒脱与自信,张狂与随性。这些都是她向往而做不到的,所以她喜欢她,她觉得在她身边她毫无压力,觉得亲近。直到她知晓其本为女子时,她诧异之后也选择了接受。萧采薇本就是血性女子,豪迈不羁,直率坦然。她钦佩她的勇气与智慧,折服于她的气度与胸襟。她将她视为长姐,视为老师,也视为闺中好友。

可那样自信,快乐的人,此时萧采薇几乎要认不出了。越发靠近廊桥,她的脚步越慢了下来。缓缓,她屏退了随从,独自上前。她蹲下身子,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蜷在地上那人的身上。

似感觉到了温暖,沈从容抬头,萧采薇不由得眼眶一红。她以为她只属于微笑,却不知者明朗之人竟也会哭的这般揪人心肠。

“从容,我来了。”她尽力的将声音变得轻缓,然而却笑得多了一丝勉强。

沈从容看清了她,又看见其后的沈慕菡,复又低下头,“你们怎么来了。”她虽难过,却也知晓利害关系。萧采薇直白单纯,根本不知萧珏病危带来的一系列后果是什么;沈慕菡心机颇重,对她更无须坦白萧珏的病情,如若被她知晓,只怕她又会生出许多是非争端来。

萧采薇努力笑了笑,“她们说你很难过,我来看看你。”她向四处望了望,道:“从容,这里太冷了,我们回去吧。”

沈从容看了看她,缓缓站起身,扶着廊柱喟叹一声道:“采薇,我今日总算知晓了何谓相思之苦呵。”她本为女子,若坦白自己今日失态全为被萧珏抛弃之故不仅不会引得二人疑心,更会让一直对自己防范颇深的沈慕菡松懈防备。

果然沈慕菡听闻此言,面上的表情不由得松了一松。她听闻了君上与永安殿昏厥一事,然而医官口风太紧任她如何探听也不知其情况如何。听闻沈从容言行无状,她本是抱着打探的心来瞧瞧究竟的。难道萧珏真的快要死了沈从容才会这样伤心过度?然而却不过只是男女间的争吵而已,她笑了笑,提裙走了上去。“容妹妹何来的相思之苦,君上待妹妹如此看重,这偌大的后宫可只见妹妹独占春色呵。”

沈从容笑了笑,叹道:“最是薄情帝王家,下午我一句话没说好,君上便大发了脾气,如此大动肝火岂不伤身。你们是知晓吟香的护短的,如今吟香如同那王母,硬是不让我见君上一面了。还说,呵呵,还说我是什么妖女。”她垂下头,叹气道:“如今才半日,我便已尝尽了相思的苦楚了。”

萧采薇戳她额头,笑骂道:“我当什么事,你这坏蛋,赔我泪水!”她笑着擦去眼泪,拢着她道:“吟香只是太担心君上身子了,这半年来服了你给的药物哥哥身子好了许多。也是吟香太过小心了些,你别担心了,明日我去同吟香说说好话,让她饶你一次,可好?”

沈从容摇头道,“算了,我自食其果。公主您还是别为了我这些事忙活了,您忘了么,两个人的事唯有二人解决才见其心诚。”

一句话说得也似触及了萧采薇的心事,她凝眉思索也陷入了沉默。沈慕菡见这二人这样直白的听从自己内心的想法,竟心生羡慕之意。然而,即将迎娶自己的夫君却不过只与自己存在利益的交换,并无任何真情相待,细想一下,她算计了这么多年才换来较为太平安稳的生活,任自己把握的生活,可实际一想,却似从未活过一般。

宫人见沈从容情绪已经安稳下来,心中舒了一口气,却不料找来的两名劝说之人反被其情绪带了进去。众人面面相觑,实在难以猜测贵人们心中的想法,也沉默不语。

沈从容脱下披风,拉起采薇的手道:“你快些回去吧,明日还要早起去‘望风’呢。我也该回去了。”

萧采薇脸色一红,剜她一眼,“什么‘望风’,我好心的赶来瞧你,你却这样红口白牙的污蔑我。”她赌气转过身。

沈从容只是笑而不语,能这样喜欢一个人,可真不错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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