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四十六章 梅开二度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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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丘石全身是血,倒在了将军府的门口,手中紧紧握着的,是一个小巧的琉璃瓶,是依依救命的解药。

服下后的第二天,依依总算是醒了。微微睁眼,却被自窗外投射进来的光刺得很是头痛。又润了润眼睛,方才觉得好了些。

她的床头,白蕴棠正靠在床边休息,他胡子拉渣形容憔悴,倒不是依依见惯的风流潇洒。

她睡了太久,方才醒过来,脑中有些空白,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碧影端药进来,见依依醒了,很是惊喜,忙上前关切询问:“夫人总算是醒了,奴婢们好生担忧。夫人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这一叫,自然吵醒了白蕴棠。他匆忙睁眼,迷茫的看着依依,长久,恍惚道:“你终于醒了。”

似是一颗心被高高悬起,如今见她安然,总算可以放下。他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满足的叹息一声:“依依,你终于醒了。”

碧影欢喜的将依依扶坐起,边喂药边道:“夫人昏迷这几日,将军衣不解带照顾着,夜里夫人昏昏沉沉只哭喊着痛,可急坏了将军,在床头切切哄着,恨不得替夫人受了这份苦楚才好!”

依依看白蕴棠一眼,又抿了一口药,那药甚苦,依依眉头皱起,小脸苦巴巴的很是嫌弃,便推开了不愿再喝。

白蕴棠原本被依依看得又些窘迫,又见依依不愿喝药,便朝外头喊道:“玲珑!”

玲珑答应着进来了,白蕴棠便道:“去我的墨染阁,将前几日王大人送来的蜜饯拿过来。”

玲珑称了声“是”,便出了门。

碧影将药端出去热着,等玲珑取来蜜饯。

于是房中,便只剩下依依与白蕴棠二人。

依依初醒,身子还很虚弱,靠了一会儿便要躺下,又忽然想起那日丘石为了救她,生生挨了一刀,便关切道:“丘侍卫如何了,那日他替我受了一刀,可有大碍。”

丘石原本无碍,可后来为了给依依找解药,受了重伤,如今同依依一样,正躺在床上休养。白蕴棠怕依依担心,便道:“他无碍,只是些皮肉上,如今上了药,已好了大半。”

依依闻言终是放下心来,见白蕴棠如今不修边幅发丝凌乱,便道:“这几日辛苦将军了,如今我也醒了,将军快回去休息罢。”

白蕴棠却是没有回去,而是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小心翼翼不碰着依依的伤口,又替她盖好了被子,道:“墨染阁太远,我走不回去,借着你的床休息也是一样的。”

“这……”依依为难:“我如今病着……”

白蕴棠自被中握住了依依的手,安慰道:“放心,我会小心的,不会碰到你。”

依依无奈,只得由着他去了。白蕴棠闭了眼,呼吸渐渐深沉,想必是睡着了。依依睡了太久,如今刚醒了无睡意,便偏着头,看着白蕴棠。

想起碧影的话来,原来这几日,他都守在她身边。依依在脑中想象着他照顾她的画面,不禁有些好笑。想他堂堂一个大将军,哪里会照顾人呢,不过是笨手笨脚跟着添乱罢了。

又仔细看着他,只可惜自己当时昏迷,不曾看到过他的样子,否则,定然十分欢喜。

她浅笑着,用手描摹着他的样子,却被他握住。他的声音有丝丝的疲惫,夹杂着浓浓欢喜:“我今日不好看,你莫要看太多了。”

依依离他近了近,吃吃笑着:“你这个样子我不曾见过,只觉得难得,不觉得难看。”

他默了,许久,似是隐忍般开口:“依依,我想抱你。可是我怕弄疼你。”

依依便又近了近,伸手环住他:“那便我来抱你吧。”

他欢喜:“好。”

他与她之间,难得如此温情。她想,也许是因为她救了他。她不晓得这样,能否与他心中对她的恨相互抵消,可是无论如何,他如今,对她也是爱护的。

白蕴棠忽然没了睡意,单手支头,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依依的头发,忽然问道:“依依,你为什么要救我。”

原本以为,此时此刻,依依定会说出一些令人眼红心跳的情话来。可是白蕴棠高估依依了,因为依依想了一想,义正严词道:“你危在旦夕,我既看到了,自然是要救了,即便不是你,是个乞丐叫花子,我也是会救的。”

白蕴棠的脸绿了绿,不可置信道:“乞丐叫花子?”

“嗯。”依依肯定:“到底是一条命,不分贵贱,哪里有不救的道理。”

白蕴棠闻言哭笑不得,低头轻轻吻了她的额头,有些些无奈:“依依,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依依有些害羞,缩了缩脖子,将脸埋进被子里,窃窃欢喜。

却是突然有人冲进房中,一脸喜色,如同夏日里开得鲜艳的芍药花,浓烈夺目。她进来拜了一拜,欢欢喜喜高声道:“将军大喜!”

白蕴棠并未回头,只看着依依道:“却是大喜。”

那人不解,疑问道:“将军已是晓得了?”

白蕴棠眉头轻皱,想来她要说的并非是依依醒来之事,又见那人似乎是李夕凤的丫头,便坐起问道:“你说的大喜是何事?”

依依听见有人连声称喜,便也探出头来,侧耳听着。

那丫头面上喜色甚浓:“恭喜将军,夕凤夫人有喜啦!”

如同五雷轰顶,依依怔住,身体一瞬间从头凉到了脚心,似乎被人置于冰天雪地中,竟被冷得动弹不得。

白蕴棠并未有过多欢喜,反而眉间着了抹忧色,愧疚着低头看着依依。

依依环着他腰的手渐渐松了,眼神并不看他,只是努力挂了抹笑意:“真是恭喜将军。”

再无他话,依依翻了个身,到底还是难过。

那丫头又道:“夕凤夫人才刚有孕,很是难受,又强忍着不准我们告诉将军。方才奴婢见玲珑喜滋滋的过来讨蜜饯,说是夫人醒了,奴婢才大着胆子来了。大夫说夕凤夫人身子薄弱,所以比旁人要辛苦些,奴婢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左右如今夫人也醒了,将军不如去瞧瞧夕凤夫人,也免得夕凤夫人日日忧思,夜不能寐。”

白蕴棠沉默许久,终是掀开了被子,对依依道:“我晚些再过来看你。”

“不必了,夕凤夫人身子要紧,将军守着她便是,无需再过来了。”依依并未回头,只硬生生说着。

白蕴棠立在床头看了半晌,到底还是离开了,屋子外头,那丫头欢欢喜喜的声音越来越小:“方才大夫来把过脉,说这次八成又是个公子,奴婢先恭喜将军了……”

白蕴棠走后,玲珑端了药碗进来,旁边搁着的,是一小碗黑漆漆的蜜饯,隐隐透着一股子甜味。

她轻轻唤道:“夫人,该吃药了。”

依依起身,靠在床上,看着那黑沉沉的药汁,恍惚道:“玲珑,你可听说了,墨染阁的夕凤夫人,又有身孕了,这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玲珑看着不忍,安慰着:“夫人既然不开心,方才又何苦对将军说那样的话,平白惹将军生气。夫人莫要难过,如今您与将军的感情日渐好了,来日方长,不怕没有孩子的。”

“孩子?”依依低吟,抚着肚子道:“我如今最怕的,便是再有孩子。当初,他不就是用那黑沉沉的一碗药,打掉了我的孩子么?”抬眼看着玲珑手中的药,沉声道:“那药的颜色,与他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玲珑怕她太多伤心不利于病情,忙道:“夫人莫要多想了,如今这碗是为夫人强身健体的药,将军晓得夫人怕苦,特地着我去取了蜜饯来。将军心中,还是很在意夫人的。”

依依垂眸,深深疲倦,自玲珑手中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可真是苦啊,那苦味,侵入肺腑,依依差点哭出来。玲珑赶紧将蜜饯奉上,依依伸手推开了,抹去嘴角药汁,依依笑:“药原本就是苦的,我若吃了蜜饯,那药……便不是药了。”

玲珑不解,依依却又躺下,自言自语道:“这药效果真奇特,方才喝下,便睡意深沉,抵挡不住了。”

她合眼,重重叹息一声,透着沉沉的无可奈何,仿佛冬日里傲然开在枝头的不合时宜的花,受不住风雪摧残,终是凋零。她哑着嗓子,缓缓道:“玲珑,我累了。”

玲珑倏然落下泪来,不敢教她察觉,忙为她掩好被子,匆忙出了房间。

自打依依嫁进将军府,她便一直陪在她身边,这两年依依受的苦,她都看在眼中。依依是倔强的,从来不愿认输,可是今日她却说,她累了。

她也许是真的累了,她为救白蕴棠,九死一生,如今卧病在床,可是他心爱的女子,却传来有了身孕的好消息,老天爷,为何要这样对她。

如今房中空无一人,日头渐渐西沉,房中光线愈加昏暗,如同老旧金器失了光泽,被人置在一旁只能顾影自怜。

如今这守月馆,便是被浓浓夜色湮没的老旧金器,无人在意怜惜。墨染阁内那怀有身孕的女子,才是将军府熠熠生辉的掌上明珠,耀眼夺目,容不得旁人偷了半分光芒。

依依躺得久了,只觉半身酸麻,翻身换个姿势,却不甚扯到伤口,依依疼得倒吸一口气,到底是忍住了没喊出来。

她睁着眼,见外头月光皎洁透亮,竟忍着痛下了床,慢慢移至窗口软榻边,靠在塌上看着悬在空中如同白玉盘似的月亮。

月色甚好,她不觉贪看住了,不晓得如今南国,可也能看到这光辉的月亮。转眼间,来京中已经快两年了,不晓得如今叔父的官做得可还顺利,不晓得婶婶的病可大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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