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016 叹负邪毒蛊,悲无寸草心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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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绝大多数的名门正义之士都不曾听说过,江湖上有一个神秘的门派,叫“晴山派”。这个门派成立不久,默默无闻,开山祖师是个极其美艳极其年轻的女子,名为莫晴山。晴山派中有一种独门秘术,被称作“毒木蛊”。将毒木蛊的种子下在活人身上,便可以使之为蛊虫所操纵。中蛊的人并不会死亡,却会渐渐与藤萝融为一体,作为毒木蛊的宿主,与其共生而存。

很多年后,终南山的草木依然青翠秀逸,一如多年之前,无论世间的人怎样历经沧桑,这里始终是一派平和景象,鸟雀呼晴,绿树成荫。没有人知道,暗无天日的终南山崖下,还囚禁着一个与植被相生相成的活死人。

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白昼和夜晚,他终日与黑暗相伴,体内的植被渐渐抽枝发芽,他知道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被蚕食,被吞噬。“啪”的一声,又一株细细的枝叶从血肉中爆出,在昏暗的环境里竟然绽出花苞来。将开未开的花瓣上还残留着从他体内带出来的血迹,浸润在从崖顶裂隙中透出的微光里,妖娆动人。

肉身的疼痛对他而言早就成为一种麻木,每一次树枝从体内顶出而导致的皮开肉绽,都会以飞快的速度修复还原,然后与疯狂生长的枝丫融为一体。毒木蛊生性喜食肉,为了维持巨大的根系养分,*控的宿主必须通过狩猎来吸食活物精血。凡是闯入这座山洞的飞禽走兽都是他的猎物,除此以外,黑夜降临的时候,植被根须还可以伸展到山洞外面去抓捕动物。

天长日久,他渐渐地忘记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原本叫尉迟华,曾经是个西域香料商人。可是莫晴山没有忘了他,她几乎每隔几天就会进来看他一次,她端详着他,用无比温柔的眼神,仿佛端详一件令自己最满意的杰作。

毒木蛊的本性是惧怕莫晴山的,因为她才是它真正的主人。所以每次莫晴山一来,尉迟华总能感受到,自己全身上下的枝条叶片都在无法遏制地颤抖,原本伸展出去的树杈全部缩回周身,乖觉如同被驯服的宠物。这个时候,他体内还残存着的一丝人类意识就得以瞬间抬头。

昔日性情乖戾的女子已成为害死他一生挚爱的刽子手,摧毁他一世生活的元凶。面对她,尉迟华心中不再存有丝毫情谊,有的只是满腔的仇恨,哪怕她同她的姐姐生得如此肖似。他恨绝了她,毒木蛊嗜血的天性日渐潜移默化到了他的身体里,让他恨不得将莫晴山扒皮抽筋,喝血食骨。

尉迟华一直在寻找下手的机会,然而莫晴山步步为营,处处小心,更兼武艺过人,十多年过去了,他居然怎么都寻不到置她于死地的良机。直到这个夜晚,他终于感知到了相似的气味。

都说母子连心,父女也是一样。或许因为他与毒木蛊已经趋于一体,早就由寻常人变成了拥有强大灵力的怪物,尉迟华只是探了探根须,就立刻感知到那个少女身上流着和他相同的血液。不会错的,那是他的女儿,是他的七弦。

* * * * * * * * * * * *

“故事讲完了。”阴暗的石室里,被六根铁链束缚着的男子对姝颜说。

“所以,你引我来,只是为了给我讲故事?”姝颜还不能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这个故事过于曲折离奇,过于悲郁凄惨,光是听一听,就觉得心中难受已极。男子口中所描述的一切与她童年的记忆一点一滴地契合起来,像是打开了一个封藏多年的往事之门,时光呼啸来去,卷起三寸积灰,满眼皆是尘埃散落。

姝颜记起某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明晃晃的大太阳照在窗棂上,她坐在阿娘怀里,嗅着阿娘身上暖洋洋的香气,百无聊赖地看窗外鸟儿打架。阿娘为她篦发的手是那么轻柔,一下,又一下,她便渐渐地昏昏欲睡。姝颜还记得另外一个日子,也是艳阳天,阳光透过纸糊的窗子照在床头,阿娘美丽的脸庞看起来毫无生气,任凭她怎么摇晃怎么喊叫,对方都只是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而一向疼爱她的阿爹回了家之后,看她的眼神中便多了几分嫌恶。

若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她如今还是林家的掌上珍宝,又怎么会沦落到孤苦无依。

“孩子。”锁链上的男人声音低沉犹如叹息,“过来,把机关打开,就可以帮我解开这些锁链的束缚。”

姝颜却后退一步,咬了咬牙:“我不认你!林七弦早就死了,如今的我,名唤姝颜。我的亲人,除了师傅和师兄,再没有第二个了。”

“你的师兄?”尉迟华笑了,“前些天从山崖上摔下来的那位么?”

提到萧影玄,姝颜无端地紧张起来,连忙问道:“他怎么样了?!”

对方的眼神飘到姝颜身后,嘴角一勾:“喏,他来了。”

姝颜回过头去,果然见萧影玄站在石室门口,衣服袖子上略有破敝之处,面色苍白,神情一如往日般沉郁。她的心这时候才完全安定下来,鼻头一酸,生生忍住了没掉出眼泪,只是很平静地对他说:“师兄,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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