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幕上出现了芭蕾舞《天鹅湖》中的白天鹅与王子双人舞的镜头，那只雪白的天鹅挺胸翘着长腿，足尖轻盈点着地，和白马王子一起翩翩起舞。接下来是小天鹅舞——四个苏联少女的足尖随着轻快的乐曲旋转腾跃，这短暂优美的片断令在场的年青人屏息静气，心跳不已。

“她们蹦蹦达达跳的什么舞，脚指盖不拧下来呀。”一个小媳妇说。

“喂，那跳舞的洋女孩是不是光大腿呢？”抱孩子的老大娘问道。

“你看花眼了，人家穿着大长袜子呢。”

“这演的都是啥玩意儿？”

“看不惯，你闭眼哪。”

场内里的人议论纷纷，影片里的敌人被革命者打死了，观众们拍手叫好。当女特务举起手枪向列宁同志射击时，“掐死她，掐死她，”全场一片呐喊声。片子实在太老了，列宁出现在什么场合，幕布上都好像在下雨。忽然，影片出现一片空白，放映机的转片声停止了。“断片了，掐片了！”有人喊叫起来，接着响起知青们尖啸的口哨声。

隔了一会儿，片子接上电影又演下去，全场没有了嘈杂声。影片的最动人的场面出现在结尾时，苏联红军将领瓦西里骑着高头大马，高举战刀率领着骑兵冲向白匪军……场上响起了鼓掌声和欢呼声，人们看着银幕直到映出最后一个“完”字。

“连长，汽车来时趴窝了，没看着加片，我们想看下一场的《珍宝岛自卫反击战》。”罗滨生和大皮找到张连长说。

“不行。”

“指导员说了，看完这个片子还要学习讨论，这是最后一场了。”

“徐小莹一听恼了：“滨生你缺心眼呀，看下一场就没有车子送了。”

大皮压了压双腿：“我们有11路车，既省油又省钱。”

“你们坐汽车回去多好，省得磨鞋底子”

罗滨生说：“回去的小路也就二十多里地，白天我们走过。”

张连长劝说着：“明天还要起早下地呢，你们可别耽误休息。”

“张连长你放心，明天割麦子我们不会落下的。”

“那好吧，你俩看完加演就回去。”张连长看见汽车要开了嘱咐着：“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待张连长他们坐车走了，大皮不无担心地说：“咱们二半夜回去，能不能碰到熊瞎子？”

“你后悔了，瞧你那兔子胆。”

下一场电影开演了，广场上也起风了，那幕布随着杆子前后左右晃动起来，银幕上的人物也一个个摇摆扭曲着。突然“咔嚓”一声响，广场边上的大杨树树杈折了，随后一个黑影掉下来了，幸好那个调皮的孩子安然无恙。当片子放映到芭蕾舞《天鹅湖》舞曲未终，一个革命者走上台时……

“走吧，你丫的别伸脖子傻看了。”大皮拨拉罗滨生一下。

“再看五分钟。”

“小白脸你那位白天鹅该掂记你了，回去吧。”

罗滨生挤出人群：“大皮，没影的事，你别瞎说。”

“大伙都有目共睹，连里谁不知道。”

“大皮，听说你和小莹是同学？”

“是的，她是学校文艺宣传队的主角，演过白毛女喜儿呢。”

“可惜凤凰落在穷山沟了。”

“没有这穷山沟，你哪来的缘分。”

“我们现在才十七八岁，以后的事谁能说得清。”罗滨生心里美滋滋的，走起路来脚底抹了油似的。

“不过小白脸你长得挺精神，你俩还是般配的。”大皮在后面紧随不舍：“不过我听说刘卫东也看上小莹了。”

“我早就知道了。”罗滨生说：“大皮，你的梦中妹子是哪位？”

“我是八字还没一撇呢。”

罗滨生故意逗他一句：“别着急，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夏夜，缀满繁星的天空，覆盖着起伏的山岭。他们一步一喘沿着窄窄的山路迈步而上，爬到半山腰路越来越难走了。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

“滨生，你看后面是什么东西？”大皮吓得惊叫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