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南弋尴尬地笑笑，"是。"

"说吧，她怎么了吗？"

"父亲，我差不多能想到您今天和沐燎都说了什么。可我的个人意见，我明白为了家族实力，您想招揽她是情理之中的，但综合其他因素，这并不是一个好方法。所以我希望您再多斟酌，另外按我的想法，我劝您不要招揽她了。"

"为什么这么说，南弋？"沐承潇想了想，故作不解向自己的儿子问道。

沐南弋微微一笑："背景因素和个人原因。我了解她，除非万不得已，不然她绝不会愿意听人摆布。至于她的背景，我想这个信息会随着时间被慢慢呈现出来的。"

沐南弋和沐承潇安静对视了几分钟，父子两人谁都没有开口，但已经了解了彼此的想法。

几分钟后沐承潇率先开口："我知道了。"

"谢谢。"沐南弋恭敬地向沐承潇致礼，也不知道这句谢谢是他说给自己的父亲的，还是他代替沐燎说的。早在第一次见沐燎时他就怀疑沐燎了，直到前不久圣殿爆发内战，彻底分裂，他才能百分之一百确定沐燎的真实身份。而且沐南弋也肯定，沐家是绝对招揽不来沐燎的，她从一开始就注定将成为佐家的成员。

因为佐羽。

水系聆堂。

沐承潇约她，她已经够一头雾水了，可临前往沐家之前水系聆堂的老信徒还通知她和沐南弋返回后集合。更让她理解不了的，是当她和沐南弋双双出现在水系聆堂时，聆堂中已然坐满了信徒。或许这还不是圣殿中全部的信徒，但也至少是多数信徒都参加了。

"这是..."沐燎怔了一下，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沐南弋没说话，可从他略显吃惊的表情看，也能知道他同样没料到会是此时的情况。

"水系聆堂里现在有三分之一的人手，其余三分之二的信徒都被安排去做圣殿的重建工作了，除你们以外的四位骑士也是。约你们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你们商讨，这关乎到圣殿的未来。"聆堂中的信徒们面色凝重，一名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信徒向沐南弋和沐燎解释道。

老人不等他们回答，继续说道："圣殿一向是一个宣扬和平的地方，在这里我们的宗旨主张所有的信徒都平等，所以制度里也没有任何阶级划分。可是如今圣殿里的局势一天比一天恶劣，三日前火系聆堂就已经彻底瓦解了，目前圣殿里分歧也过于严重，所以在过去的几天内各各聆堂的信徒大部分都参与了意见，最终决定打破传统的局面，要找出一个主心骨来带领圣殿渡过难关。"

"至于人选我们考虑了很久，虽然圣殿中不乏强者，可是我们这些老骨头都说不好哪天就有个三长两短，未来还是你们年轻人的，而沐南弋、沐燎你们又是年轻信徒中实力最可靠的，因此最后的人选就锁定在你们两人之中。"

"那我们现在是要...？"听到这里沐燎一阵羞愧，忍不住开口询问。当时那位通知她集合的水系信徒就说过了，要向其他骑士保密今天的行动，在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之后沐燎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背叛感。

"投票，选人。"老人的回答很简单，只用了四个字概括。

"等一下。"沐南弋出声打断，"您刚刚还说了，现在聆堂中只有三分之一的信徒，那就算我们选出了一个人选，怎么保证另外三分之二的成员也能对结果心服口服？"

"这点不用担心，一我们会做好善后，二这三分之一的信徒都是各系中威望极高的成员，基本可以代表绝大多数信徒。"另一位中年人回答道。

沐燎脑子有点发木。她本来加入圣殿只是为了躲佐天凌，然后找机会再向灵豹复仇，然而变数却令她强烈地感到了骑虎难下。

默默思考了一会，沐燎很快有了自己的答案。她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经验，况且她刚加入圣殿不久，根本没什么说服力和威望可言——"我放弃。"

沐南弋和她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放弃。"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沐燎说完和沐南弋对视了一眼，神色中满是震惊和不解。

她不打算竞选这个职务的原因很简单，她才来圣殿不久，无论从经验还是威望来讲，她都没资格参与。然而沐南弋就不一样了，首先他具备了丰富的经验，其次他又是骑士殿年轻的首领，即便是在老一辈信徒中，威望也是足够的。所以他根本没有理由放弃。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等两人做出什么反应，老信徒便先开口了，声音有一丝颤抖。

"沐南弋比我更合适。"沐燎也不愿意解释太多，简明扼要地说道。

沐南弋笑笑，认真地反驳沐燎道："这么说完全没有道理。我虽然和沐燎等级相当，可她对我有属性克制，所以怎么说她的实力都要胜我一筹。更何况我本身就是沐家的人，还有家族内事要把关，精力不可能全放在协调圣殿上来，但沐燎她不同，她有充足的精力放在圣殿上。至少，现在是有的。"

两人各自的解释一出口，谁的更具有说服力就显而易见了。聆堂里的气氛再次陷入沉默，沐南弋则朝着沐燎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

"这..."一名信徒看看沐南弋，又看看沐燎，想说些什么，可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才来圣殿多久，这样的职务我根本接不下来；还有，倘若我真地任职了，圣殿的其他人会怎么想？沐南弋威望高过我不知多少倍，要说服人，毫无疑问是他更能让大家心服口服吧？"沐燎见情况开始倾斜，心里一急，也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随着沐燎的话，更多的目光开始转移到沐南弋身上。沐燎不禁暗松一口气，权利没人不想要，只是这种情况下权利再大她也要确认自己真地能胜任才行，否则害人亦害己。可惜，沐燎忘记了沐南弋一直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沐燎打得是心理战，沐南弋这句话则比沐燎在战术上要高出更多："别忘了还有沐家。"

简单的一句话，终于让取决的信徒们动摇了。无奈之下老信徒们只好决定先让沐南弋和沐燎回避，他们要无视两人的弃权请求，直接进行选举。

这样的发展是沐燎没料到的，低声嘟囔了一句，可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圣殿中的老信徒还是值得尊敬的，因此他们说的话沐燎还是要听的。

"回避，回避。"沐燎抱怨着，沐南弋从后面拍了拍她，沐燎转过身，略郁闷地问道："怎么了？"

"要不要一起出到殿外去休息？选举还要很久。"

沐燎想了想，竟然破天荒地答应了："好吧。"

圣殿外。

走出圣殿以后两人都放松多了，沐南弋看了她一眼，"你昨天见到佐羽了？"

"嗯。"

"他还没变吧？"

沐燎语塞。回答了这个问题就等同于默认了她的身份，但对于沐南弋，她也没有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过去的几天内沐南弋总是针对她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已经知道了。

"嗯。"

答案是肯定的。

沐南弋死死盯着沐燎的一双金眸，过了许久，他才又开口道："你不用担心他，和佐天凌划清的那一天不远了。他能赢，没问题。"

沐燎有些疑惑地看向沐南弋，他哪里来的那么大自信就一口咬定佐羽能赢？佐天凌身为现在沐家最为知名的一代，实力达到魔神的消息恐怕已经在迪娜维斯传的满城飞扬了。沐南弋不可能不知道。

不等沐燎说什么，沐南弋再次开口了。他的语气依旧很平淡，但却狠狠扎进了沐燎内心深处。

"沐燎，你记住，无论怎样，你就是你，这个事实永远不变。"

...

半小时后。

两人返回水系聆堂，信徒们宣布选举结果，沐燎胜出。

"恭喜啊沐燎，这下圣殿的重头就一下都落你身上了，不简单！"亚当举起酒杯，杯中是幽幽飘香的好酒，他豪爽地和沐燎碰了下杯，两只杯子中顿时回荡开"叮"的清响。

"圣殿的那帮老头子们也真是的，还特意把我们支开，给你们两个秘密集会。沐南弋和我们交情几年了，我们支持朋友当然没意见；他们这么做不就是怕沐燎你和我们认识时间太短，我们到时候对你参加竞选有成见吗？太逗了，他们也不看看我们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延极皱着眉，举起杯子自己痛饮了一番，开始发起牢骚。离他不远的一位中年信徒表情有些尴尬，悄悄瞥了延极一眼。

水漫儿从桌布的掩盖下踢了他一脚，表情似笑非笑地说道："别把实话说那么大声出来。"

那名中年信徒听完表情更尴尬了，张了张嘴想为自己开脱。然而他到底还是不了解水漫儿，她贬人，无非两种方法：一是摆明了狠狠贬；二是优雅地暗贬。

没等中年信徒插嘴，水漫儿就来了："沐燎你别介意，这人老了呢，就是会有点心胸狭隘。咱们要理解他们，毕竟狭隘之人也会把别人想的狭隘..."

长方形的餐桌上随之爆发出一阵哄笑。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笑得打翻了几个酒瓶。

圣殿里的信徒加起来总人数现在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小家族，身披各种颜色长袍的魔法师就全部挤在了一所聆堂中，摆了个还算精致的晚宴，就当是给沐燎登位庆祝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