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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前真的是看错你了。”赵高有些颓然的翻了个身子，不再看胡亥，任由自己的身体在空中虚浮。

胡亥见赵高不愿和自己多说话，心中也微微有些酸楚，毕竟是相识已久的人了，他发现自己好像还是对赵高下不了重手。他收回手转身离去，临走时看着那个岣嵝的背影低声道：“我听说父皇叫你昭昭，嗯，挺好听的。”

赵高没有理会他，依旧在自己的世界中沉睡着。没有听到赵高回应的胡亥也是只嗤笑一声后继续说道：“其实你从来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昭昭，从一开始你就不该来招惹我，你既然招惹了，那你就要负责。为你的负责，也为我负责。”

赵高的呼吸微微停顿了下，心中止不住的冷笑，真是荒谬！他们皇家人欺负了自己，如今还要自己负责，真是可笑到了极点！赵高偏过头去看也不看胡亥一眼，只是紧紧的抓住了被角，这些人都是些禽兽，为了自己的私欲根本不去理会别人的感受。

“算了，你好好休息吧。”胡亥看着床上躺着那人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人果真还是软硬不吃，或许能让她心甘情愿臣服的只有自己那个神通广大的父皇吧。不过……或许这一切在不久之后就全都要解开了。

听着胡亥离开的脚步赵高才有些放松的探出脑袋，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后才幽幽的说道：“你们都想着是我的错，要我负责，那我又该找谁负责呢？”

寂静的大殿中没有人回应她，她也不需要别人的回应，这些事情，只要自己清楚就好了。

赵高在宫中歇了几日，这些日子胡亥却消失不见了，又或者只是不想见赵高而已。赵高看着怀中的念念轻轻笑了笑，也好，至少自己现在身边还剩下了念念。

念念拉着赵高的头发在玩弄，玩了一会后又不甘示弱的扒着赵高的衣服，想要吃点东西。赵高随意的对周围的宫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一边给念念喂奶一边轻声道：“念念啊，我们现在在一个很大的牢笼里呢~！别人拼了命的想要进来，我们却怎么也出不去。”

念念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只是抓着赵高的手微微用力的摇了摇，赵高忽然觉得乳

房有些疼痛，拉开念念一看，这才发现念念的牙齿间长了一个牙齿。

这样惊奇的发现让赵高开心起来，她的念念终于长大了。她抱着念念在她脸上亲了两下，很是开心的对着念念自言自语道：“真好，我的念念终于长大了呢。”

赵高这样想着忽然想起了无名，无名对念念也很好，若是知道了念念长了牙齿想来一定也很开心，只不过这个念头片刻之后便消失不见了，自己进宫这么久，想来无名业该离了府中吧。

“大人。”六恒尴尬的站在赵高面前，把头低到了地下，不敢抬头看赵高，赵高将衣服整理好后才看着六恒淡淡的说道：“何事？”

六恒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陛下已经到了纳妃的年纪了，只是陛下一直再推脱，所以奴才想让大人去劝劝陛下。”

赵高柳眉微挑，真是忠心的主子呢！只是你家主子也不见得会听我的话啊，赵高闭上眼睛淡淡道：“你多虑了，这是陛下的私事，我干涉不了，也不想干涉。”

说完便要起身抱着念念离开，六恒有些急了，拉着赵高的衣袖忽然跪在地上说道：“大人，我晓得陛下对你做了些事情是过分的，但是陛下只是为了大秦，他只是想拿回兵符，你若肯给他，我想他一定会放大人离开的，大人也不喜欢这深宫，不是吗？”

听完六恒的话后赵高的脸色变得有些阴郁，什么兵符，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胡亥就为了这么一个莫须有的东西折磨自己，倒真是给自己面子！

赵高冷着脸转身对六恒怒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从来没有什么兵符！别找这些借口来找我麻烦，若是要命我大可以给他，但这不是我欠他，也不是我怕他，只是我累了。”

说完抱着念念毫不迟疑的离开了，这世上的人总是这样，人云亦云，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什么兵符？不过是一个折磨自己的借口！

夜里胡亥满身酒气的走进了漪澜殿，赵高刚把念念哄睡着，看到像醉鬼一般的胡亥忍不住冷笑两声将他退了出去，胡亥脚下一个踉跄，跌在赵高的腿上，赵高勉强将他扶起来坐在椅子上，正准备唤几个宫女送他回宫时胡亥拉住了她的衣袖。

“母妃，你别走。”胡亥醉眼朦胧的往赵高怀里钻，赵高有些不耐烦的想要推开他时却发现胡亥的眼中竟然带着一层朦胧的水汽。

这样的发现让赵高顿了一下，没有勇气将赵高推开。胡亥见赵高没有推开自己有些讨好的在赵高身上蹭了蹭，低声道：“母后，他们都瞧不起我，不过我现在已经做了皇帝了，那些曾经侮辱过你的，瞧不起你的，我都把他们杀了，好不好？”

醉酒中的胡亥像个孩子一般胡言乱语着，听到这话的赵高心中有些酸涩，归根究底胡亥只是个孩子而已，这么多的阴谋算计也不过是他保护自己的本能而已。

赵高轻轻拍着胡亥的背，想要安抚他，胡亥趴在赵高的怀中喃喃道：“可是为什么呢？父皇不宠我，父皇喜欢扶苏，扶苏那个伪君子！整天把仁义挂在嘴边，他还不是想要权利吗？”

赵高不知该说些什么，在胡亥的内心深处原来是这么的孤独，他似乎没有什么信任的人。转眼胡亥又拉着赵高的衣袖继续说道：“不是的，其实我错了，父皇很疼我的，他对我严厉只是想让我能成大器，可是我明白的太晚了，真的太晚了，等我明白的时候，父皇已经被赵高杀死了。”

“哦，对了，你知道赵高吗？赵高就是父皇最爱的女人，她那样的人怎么能抢走父皇呢？我知道你爱父皇，所以我要折磨赵高，抢走父皇的女人都该死。”胡亥的表情忽然变得阴狠起来，浑身散发的戾气赵高可以清楚的感受到。

赵高抱着胡亥想要安慰他，可是话到嘴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可是我杀不了她，我下不了手。毕竟她曾经帮过我，曾经她是我信任的人。可是我也不能让你不开心，所以我羞辱她，我给她难堪，我甚至强要了她，我知道她不开心，可我报复完她为什么我也不开心呢？赵高说念念是我妹妹，不可能的，我没有妹妹！皇家的人都该死！都该死！！！”

说到最后胡亥忽然变得暴戾起来，赵高柔声安抚着他，轻声说道：“为什么要这么想呢？有些事情不是除了对就是错的，你现在做的这一切你母妃真的愿意看到吗？”

胡亥趴在赵高的怀中安静了下来，赵高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没有拿兵符，若是为了你父皇的事情，你大可以杀了我，毕竟，我也觉得很对不起你的父皇。”

胡亥没有说话，只是趴在赵高的怀中哼哼了声，看着这个样子的胡亥赵高的心忽然柔软了许多，这个孩子仿佛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一般，看着他从小小少年长成了如今这个帝王。

“胡亥，你为自己好好活着。”

是的，为你自己好好活着，不要去在乎别人的想法，为别人复仇永远不是什么好事，你要为自己活着。仇恨这种东西最能蒙蔽人心，只有自己好好活着才能让逝去的人真正的安息。

赵高看着胡亥安静下来后取下身上的外衣盖在他的身上，转身走进了内殿，在念念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我的孩子，只愿你一生快乐。不要被仇恨所束缚。

次日酒醉的胡亥醒来，看着身上熟悉的衣袍揉了揉脑袋，只记得有个柔和的声音在对自己说“为自己好好活着”。

收起衣袍后胡亥神色不明，走进内殿后发现赵高抱着念念还没睡醒，他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看着床上安睡着的两个人，心中一片柔软，念念的眼皮微微张开，有些睡眼朦胧的抱着赵高，小脸上带了一丝满足，真是个单纯的孩子呢。

胡亥看着念念，忽然觉得并不是那么厌恶，大概是血缘的关系吧，这个孩子让他感到一阵熟悉，他对念念笑了笑，尽管知道这个孩子看不见，想到赵高说的那句话心情忽然怅然了许多。

这是我的妹妹。

胡亥看着念念舞动的小手，心中慢慢变得柔软了起来，原来有些东西，真的是权利和金钱都换不来的。例如这份难得的安详。

这个时候的晨光很柔和，打在胡亥的脸上，让胡亥看起来比平日更加俊美，他一贯带着 鄙夷的眼睛肿也多了一丝柔情，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这是一个很美好的早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