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曦与成非凡尽管就坐在大堂角落，却是没有一个人过来打扰。他们周围仿佛竖起了一道无色屏风，没有人偷看他们，也没有人敢觊觎他们。

“还喜欢吗？”

“嗯，很好。”

谢灵曦端起桌上的酒杯，嗅着香醇的味道。

“非凡哥，你是已经猜到我想单独见你了吗？”谢灵曦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自觉地就放松了下来。她轻轻摇晃着酒杯，酒将洒不洒的样子，在杯中旋转出小小的漩涡。

“可以这样说，但也是有事情想告诉你。”

谢灵曦轻轻抿一口酒，醇香带来瞬间的迷醉，随后就被香烈的味道辣到了嗓子。

“上壶茶！”

“哈哈！”谢灵曦整张脸被辣得通红，成非凡竟然十分不厚道地笑了出来，连旁边装空气的人们都忍不住看过来。

“我就知道，上次曦儿根本没有喝。”

谢灵曦被成非凡说的一愣，随后马上就想起来，是他们在东原国的时候，他隔着窗子和她一起喝酒，那时她不知道窗外究竟是何许人也，所以把酒都倒在花盆里了。那时，他也叫了她一声曦儿。

“非凡哥，别说我，倒是你啊！”谢灵曦蒙地灌了一口茶水，嗓子舒服了之后才接着说，“没想到你会喜欢这么烈的酒。”

谢灵曦还在叨念着，对面的成非凡就将烈酒一饮而尽。

“非凡哥，喝太烈的酒不好。”

“已经习惯了，不是烈酒，就喝不出酒的味道。”

成非凡是何许人？谢灵曦见过十思楼里的诸多英才，见过另外两位天下四杰，甚至见过另一个世界的诸多成功人士，但是，成非凡的气质和风度是最出色的。

一个人的长相全凭先天，像成非凡这样的身姿相貌、气质风度都如此出众的，便让人不敢随意猜测，他究竟付出了多少代价。

烈酒的香烈萦绕在鼻尖，成非凡嘴角带着几分忧郁的微笑让人看了心疼。他是如此出众，却必须用如此烈性的酒麻痹精神。

谢灵曦伸手盖在成非凡的酒杯之上，想要示意他不要再喝，可成非凡眼含笑意，完全没有把酒杯放下的打算。

谢灵曦不开心的皱了皱眉，成非凡依旧没有反应。

“伙计，上点淡一点的酒来。”

谢灵曦无奈地招呼伙计，然后在旁边帮自己倒好茶水。成非凡虽然没有再次笑出声，但他嘴角快咧上天了，可见心里有多开心。

“曦儿，你太没防备心了……”

成非凡又抿了一口酒，然后看着谢灵曦的眼睛说道。他的眼中有些怜悯，有些心疼。

“你未经世事，从来不会去怀疑别人，就像当初在十思楼，你毫不藏私地将自己所学告诉所有人，你从来没有想过，那些人里会不会有别国的探子。”

谢灵曦被成非凡说得一愣，事实上，那里确实有别国人，比如江枫。虽然江枫没有做任何有损于东原国的事情，但是，谢灵曦确实从未想过这一点。

“非凡哥，你说的对，我应该庆幸，没有人害我。”

“不是没有人害你，是没有人舍得害你。”成非凡眯起眼睛，看着谢灵曦干净的脸，“我也不舍得让他们害你。”

谢灵曦心里顿悟，原来不是她幸运，而是她命好。她死过一次还能重生，她来到这个未知的世界，还能得贵人庇佑。

“非凡哥，我何德何能？让你这样护我？”谢灵曦攥着酒杯，因为颤抖，酒水洒了都不自觉。

“以前我也是知道你的，东原国的第一才女。那时候，只觉得是个有些才艺的千金小姐。”

谢灵曦不明白那么烈的酒有什么好喝的，成非凡品了一口酒，仿佛在回味其中的辛辣味道。

“可自你投水自尽，外面风传谢四小姐记忆全失，你所表现出来的却是另外一番模样。”

谢灵曦心里微微一颤，随后马上就定了下来。他不会知道的，这种活见鬼的事情，他不会相信的。

“你不在意以前遗忘的事情，却拼命去了解更多。你不知道应当遵守的规矩，并且对打破规矩的事情不屑一顾。你站在十思楼大堂中央的时候，分明很紧张却可以俯瞰众生。”

谢灵曦一边听着成非凡徐徐道来，状态则是从聆听变成了惊讶。她的眼睛越睁越大，她想象不到，成非凡到底在东原国有多少眼线，才可以把她一个原本并不在意的闺中女子了解得如此透彻。

“非凡哥，我现在有点害怕你了……”谢灵曦苦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当时我在东原国，因为一些小事。”

成非凡说得十分轻巧，但是什么样的“小事”能让他这种有诸多耳目的人踏足东原国？

“十思楼开业的时候，我还因为好奇去看过。”

“怎么可能？你要是在十思楼，我不可能看不到！”成非凡的外貌，比起她的精致，莫云骁的锋利，更多的时候应该用人间少有来形容。分明的五官，深沉的眼神，仿佛看透世间万物，任何人都融不进他的世界。

“我在的，听到你在十思楼里滔滔不绝得讲述你眼中的仁德，我十分震惊。我没有想到，如此小的孩子就有这般见识，便让我的家丁去调查你的底细。”

成非凡说着，举起酒杯与她相碰。

“本来是想引你来南海国的，最后却没想到，你竟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丞相府的嫡出小姐。”

谢灵曦微微颔首，饮尽杯中酒，这酒淡了许多，只是嗓子和胃里烫了一下，寒冷的秋夜里，从身体里升起一股暖流。

“曦儿，到现在，你依旧不记得你投水之前的事情吗？”

“之后倒是学了不少东西，但是之前的，我想不起来了。”谢灵曦答得十分镇定，顺手给成非凡还有自己满上了酒。

“原来你和谢玥齐的关系没有现在这样好的……”

成非凡说话温吞，绝不是因为醉了。他的眼光有些游离，仿佛在思索应不应该继续说下去。谢灵曦心里，隐隐升起一分忧愁。

“小心谢玥齐，不要那么相信他。他对你，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好。”

成非凡快速地饮尽一杯烈酒，仿佛说出这些话来，他终于释怀了一般。

“云骁已经告诉你了吧？是他阻止云骁退婚的。但当时，东原国皇帝询问他的意见，不仅仅因为他是你的弟弟，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是皇帝的亲信，从他十岁那年开始就是。”

谢灵曦的脑袋嗡的一下。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她心里一直以来的谜团终于得以解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