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六十四章 再见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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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造访各大门派的消息在如长了翅膀的风,迅速传到各地,十几天后程皓收到一封瑖若的亲笔信,果然和他料想的差不多,旱灾迅速普及,康颂大部分地区的百姓,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吃了。

太子巡视民间虽然轰动,却一点儿也没有铺张浪费,他名义上是向各派答谢,更借此机会视察民情,再者求几大门派支援一下,只怕这才是真实的目的。

程皓读完信后凛了凛眉,西南接近南疆,盛产小麦,但今年初夏小麦收成不佳,秋季其他农作物的收成并不好,他们自己都有些自身难保,瑖若的那封信很明显是让他想其他的办法。

秋褚宫筹集五百担粮食,朱雀门也加了五百担,白龙庄弟子分布广人多力大,筹集了一千担,三千担粮食够三十万户百姓吃一天,虽杯水车薪,也好过每天吃些红薯,糠麸和树叶子。

瑖若知道这些粮食也是三大门派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面上只能感激地笑了笑,这些情分都是他的祖父母为康氏积攒下来的,身为子孙后代,除了要感恩,日后还要设法偿还。

行程比预料中拉长了两倍,太子的队伍每到一个地方总是事先探访民情,督促当地官员筹粮,亲自命人将筹集到的粮食分给当地的百姓。

每当他走到一个地方,总是下意识地四处看看,希冀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能够看到她的身影,往往这一念想转瞬被其他的想法替代。他的矛盾一直很矛盾,虽然已经过去了半年,他始终不愿去想,当初她处心积虑进宫,对自己若进若离,究竟是一种美人计,还是?呵呵!有什么还是!她只不过是一枚复仇的棋子!被人很巧妙地安插在了自己身边!

“咳咳!咳咳!”拥挤地领粮现场传来太子抚胸激烈咳嗽的声音,他竭力压抑着胸腔中的翻滚,喉咙似有一根根丝线挠着,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就像她的影子忽远忽近地在心口飘着,挥不去,赶不走,也不可能变成真实!

伴随着他一路行程的是怀衫忐忑了两个多月的心,那日宗域霹雳弹爆破的惊天声音使她收到震动,头脑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她恢复了所有的记忆。

这天她似有感知般起了个大早,不一会儿就有下人前来通报太子的队伍将于晚些时候进城。

她让奴婢将头发高高束起梳成时下最流行的发髻,又在额角缠绕几条细长的小辫子在发髻后边固定好,然后在鬓侧插入一支金灿灿的蝴蝶钗垂下的珠翠恰好点到额头,若有如无地遮掩着额角的伤疤,又似将它突出地更加明显。

她仔细看了看镜子里面自己的容颜,挑了挑梳妆盒里的胭脂水粉,捡那些气味儿不那么强的在脸上抹了抹,改善了些脸上的气色,嘴唇稍微搽了些胭脂,她左右看了看,微微蹙了蹙眉角,她其实已经不太记得当初那个没有毁容的自己,镜中的人引发了她的一些联想和思索。

旁边的两个服侍丫鬟也偷偷打量了她良久,“夫人化起妆来也是极好看的。”

她淡淡地笑了笑,“若是没有额角的伤疤,应该是个大美人。”自嘲完毕,拿起一块黛石在鼻子右下角下面重重地点了一笔,青黑的颜色似一颗泪痣。她又在左边唇角狠狠甜了一笔,现在的自己已经丑到一定的境界了吧。

做完这些她转身指了指衣柜让侍女打开,衣柜的衣服都是程皓事先命人准备的,数量不多,颜色偏暗。她一件件看过去,最后选中了一件长及脚踝的暗红底色的丝质棉衫,上面绣着暗自的小花。将衣服套上,让婢女看了看,含蓄的颜色增强了凝重的气场,在*的场合应该不会出错。

衣饰打扮妥帖,她坐在木桌前,镇定地喝了一碗粥,就看见程皓命人抬来一顶轿子停在侧院里,他想得还很周到。

轿子抬到外院停下,她由侍女扶着来到大门外。程家的老老少少穿戴隆重,肃穆*地站了整整四排。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女眷旁边。

程皓回头张望,看见了她,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程老太太手里抱着重孙由程老夫人和歆如扶着,站在前排的最中央。

众人等了约莫一刻钟,怀衫心里无所着落,突然被远处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惊醒,她抬起头从人缝里看过去,程掌门和程皓离了队伍,前去迎接。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太子一行的两旁,挥起双手朝两旁围观的翼阳百姓打招呼,一路谈笑风生走到跟前,向老太太热乎地问好,叙旧情了很久,瑖若才牵着老太太的手走进大门,其他的人含笑跟在后面。

程皓一路招呼着,从队伍的开头走到末尾,见她在最后边磨磨蹭蹭,不由皱了皱眉头,“你今儿是怎么了?”

她一手撑腰,一手护着肚子,“这一个多月都没怎么起身动过,现在才知道肚子里的小家伙这么重!”

他扶着她进了院门,命一个仆妇在一旁照顾着,又叫另一个小厮叫来轿子,依照原样将她送了回去。

临走时,他盯着她又看了一会儿,低声问道,“今儿是第几个月了?”

果然是做了父亲的人,忙前忙后,忙地连日子也记不清了。或者他从来都没上心记过。

“八个半月了吧,还有四十来天就要生了。”怀衫闷闷走进轿子,关好轿门,没听清他后面说的什么。

程皓看着轿子走了几部,脸上不自然地笑了笑,走了开去。

轿夫经他嘱咐,行地极慢极平稳,且避过宾客朝小路走去。

她轻轻掀开轿帘的一角,打量着远处热闹的欢声笑语。瑖若是众人的中心,手里抱着程皓的孩子,正对程帮主说着什么,大意好像是太子妃也怀孕了,若生了女儿两家结为亲家。

他的身子好像不太舒服,不是有细碎的咳嗽声从喉咙里发出。他们的身后,大群的女眷走得是另一条路,苏侧妃亲密地挽着她姐姐的手,脸上带着笑,怀衫记得她以前似乎是个极高贵冷傲的人,却也有这般温情和婉的一面。

她的目光开始停留在她的舅舅秋晚池身上,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虽不时附和在着别人说的话大多时候还是沉默着的。

怀衫放下帘子,开始胡思乱想,轿子里光线很暗,外面渐渐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只要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向她的侧院走着。

“奴才见过太子!”轿子平稳地放下,她猛地一惊,一手死死地抓着轿内的扶栏,紧抿着嘴唇,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不受控制地突突跳着。

“呵呵,不知里面坐地是程家的夫人还是小姐,我刚刚走开了一下,一回头就找不到路了。”瑖若和悦地笑着,四下望了望,脸上有丝尴尬。

原来是这样!

她心里松了一个口气,纤纤玉手缓缓推开轿门,缓慢地走下轿子,低垂着头,向他标标准准地行了一个宫礼,只是由于身子实在弯不下下去,显得有些勉强。

“臣妾见过太子爷。”她低着头,目光低垂好放到了他的脚上,眼睛里不带一丝波澜。

“原来是程二夫人!父皇已封楼宗域为护国公,希望程二夫人节哀。”他看着楼宗域的“遗孀”,想起那日黑纱下的惊鸿一瞥,心里涌起一股发杂的感情。这个女子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种痛苦地自欺欺人的念想。

“谢太子挂念,奴家在程府日子安宁,宗域他泉下也可以安息了。”

“你可不可以抬起头来,这样和你说话有些累。”他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在旁人眼里不仅轻薄更像一种光天化日之下的调戏。

“太子夫君!原来你在这儿!”怀衫心里一顿,正在为难挣扎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苏娇玉挽着瑖若的手,偏头看着他,“你可真笨!绕几个弯子就不认得路了!那边在等着开席呢,咱们快过去吧。”

“臣妾见过侧妃娘娘。”怀衫硬着头皮给又俯了俯身。

“你的声音好熟悉,嗯,应该是程二夫人吧?我听姐姐提起过你。”

“太子夫君,你看二夫人身子不方便,站了这么久,我们还是走吧。”

“二夫人,咱们回头见咯!”她说着,俏皮一笑,拉着瑖若走开了。

“你也觉得她的声音熟悉?”怀衫坐回轿子时,听到瑖若压低地声音。

即使熟悉又怎样呢?她退回轿子凄婉一笑,不知该为他还记得自己的声音而感到高兴,还是该为他们之间横躺着的累累血债而揪心。

肚子里传来一阵踢打,她痛苦地扶着轿子,“孩子,你也感知到父亲了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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