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五十四章:口吻生花 红颜泪眼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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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五月了。

宫中随处可见的芳草皆是长得满盈,唯有荣嫔长春宫这里的花草不见动静,花骨朵儿都未生几株。

荣嫔借着未晋升的气头,命人将花盆悉数全都搬回内侍省,又不由分说的赏了花房主管十板子,这时春娆走到荣嫔身边,双手端着锦盒,小心翼翼的开口:“主子,这是惠昭仪赏您得红参!”。

春娆口中的“赏”字硬生生的刺痛了荣嫔的耳朵,一甩手红参散落在地上,荣嫔反手便是一巴掌,不偏不倚的落在她脸上:“我用的着她赏我吗?”。

柳眉杏目,明眸凌厉的盯着地上的红参:“竟然拿这个东西给我!岂不是说我元气大伤?”。

春娆万不敢应声,只是一昧的低着头,静等自家主子消气。

皇帝赏赐给广陵王和淮安王的侍妾,未及入府,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等着淮安王的侧妃入了府邸,旁人在进府。

原是隔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这淮安侧妃才风风火火的踏进了淮安王府的大门,迎娶她的仪制堪比正妃规格。

广陵王府这头,由是没有主母,所以也就没了册封的众多礼节,人刚一入府,便就开始别院而居。

江孝珩的这位侍人,本家苏氏,名沛月,父亲任正五品户部郎中一职,且也算得上是世家小姐,毕竟早年的百花宴,她也列选过。

那日她与季子棠也有过照面,临入王府前,父亲曾特意交代过她:“她长姐势头不减,如今和你同是王府中人,来日也不知会许她什么地位,你且自己多加留意,也别与她争锋相对”未等她随口答应,苏沛月的父亲又嘱咐她:“必要的时候也可仰仗她几分,对你来说有益而无害”。

苏沛月牢牢的将父亲的话记在心里,于是刚入王府和季子棠相见,便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赠给她,又说了几句乖巧伶俐的话:“劳姐姐日后多加照应我”。

“这是自然的,你是咱们王爷的头位妃妾,咱们必然会好生照应您”季子棠回应她。

苏沛月自然是入住后院,分配了一间行云阁给她,婢仆小厮各四名都是王嬷嬷亲自挑选的,苏氏入府十天有余,并不见江孝珩踏足她屋里半步,同房侍寝也是没有的事情,除此之外,二人也未曾照过面。

苏氏倒是心地沉静的很,不吵也不闹,倒是季子棠瞧着势头不对,只得唤来王嬷嬷出出招。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王嬷嬷,王嬷嬷算好了季子棠会找自己,刚一张口就让季子棠大吃一惊:“新来的侍人都不急,姑娘怎么还坐不住了?”。

“我这......”想了半天,季子棠也找不到好理由替自己辩解。

季子棠话锋一转,问道:“最近佛堂香火还旺盛?”。

“日日都有人烧香礼拜,一切还算不错”王嬷嬷弯腰低头,保持着恭敬的态度。

次日一早,季子棠还在用早饭,刚准备命人收拾桌子,只见江孝珩只身前来,坐在饭桌前,盯望着早已空盘的盘碗。

秋竹瞧这情形,便知道他还没用过早饭,便转身往小厨房去。

季子棠问他:“最近忙什么呢?怎么不见你身影?”。

江孝珩从茶杯中沾了点水,在桌面上写到:“学堂课业重,得不了闲”季子棠不由抬头望了他一眼,面有愁色:“苏侍人进府这么多天了,你总该去见见吧”。

江孝珩扫了她一眼,缓缓地写下几字:“你见过就行!”。

这下,倒是彻底把季子棠惹恼了,越想越觉得他这话说的不妥,内心反而有了计较:“是你的妻妾!又不是我的!”。

话一出口,只觉得说的有些酸涩,惹得江孝珩嗤笑一声,这时秋竹端着冒热气的包子走进来,江孝珩饿的难受,忍不住伸手抓一个。

还不等秋竹说一句:“主子爷,烫啊”便听见江孝珩发出一声:“诶呀”。

秋竹和季子棠二人面面相觑,像是人被吓傻了,江孝珩也愣住神,隔了良久,季子棠才缓缓开口问道:“秋竹,你刚刚听见了吗?”。

秋竹频频点头:“听见了”江孝珩一怔,反倒不知该如何解释了,只得蹿着身子朝外边跑,与准备进屋的念奴撞个满怀。

念奴紧忙低下身子与江孝珩欠声说道:“奴婢不是有意的”江孝珩也不理她,继续朝外跑。

念奴甩甩头,起身进了屋,瞧见秋竹和季子棠二人愣着神,满是稀奇,这一早上各个都挺奇怪的,一向最早起来的王嬷嬷今日误了时辰,懒懒散散到了辰时才出来召集她们训话,季子棠也是奇怪,跟在她身边这么些日子,从没见过她失魂的样子:“你们都怎么了?鬼附身了啊?”。

秋竹和季子棠依然没有反应,一个怔在那里一动不动,一个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双眼盯着远处,念奴陡然一机灵,用手指肚咯吱秋竹腰间,吓的秋竹忍不住喊道:“哎呀!你吓死我了!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连点声音都不出?”。

这时季子棠也回了神,念奴双手叉腰:“我都进来许久了,也不知道你俩怎么回事一起愣着神!”。

秋竹将念奴的双手从腰间拉下来,沉着声音训她:“瞧你这模样,在季姑娘面前也如此放肆!”。

念奴一惊,连忙道:“奴婢不懂规矩了,请姑娘责罚”季子棠摆手示意她无妨,此时身后的秋竹忍不住笑,季子棠这才宽慰她:“她是和你逗笑呢!”。

两个人在屋内你追我赶,说说笑笑好生热闹,浑然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

闻着声音,王嬷嬷面带苦笑,跨进季子棠的房间,一进门便看见二人毫无规矩的模样,此刻季子棠也惊慌的起身,道了一句:“嬷嬷安好”。

素来季子棠都敬畏王嬷嬷,毕竟身份之尊越过旁人,奶娘一职堪比母妃,季子棠瞧见过几次,就连皇帝见到王嬷嬷都要和和气气,她们又怎能不恭敬相对。

秋竹和念奴二人侧立在一排直直发愣,王嬷嬷鄙了她们一眼,二人忙着避开眼,低着头望着地面,王嬷嬷神色一变,对她们二人说道:“今儿早我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出去领罚去!”。

秋竹最先开口,应了一声:“是”念奴随后跟在其身后。

等人走的稍远一些了,王嬷嬷才开口对季子棠说道:“今儿佛堂的香火有点旺盛”。

“怎么的?”季子棠坐直身子,问道。

王嬷嬷细细说来:“明儿十五了,老奴提前去佛堂打点,听下人们说好几日不见棠隐姑娘了,我便去她房里寻她,谁知道卧在床上没起身”。

“病了?”季子棠倒是诚心诚意的问道。

王嬷嬷呼吸渐渐沉重,沉默片刻道:“老奴起初也是这么认为的,便请了大夫入府”王嬷嬷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大夫说是有身孕了,一个多月了”。

王嬷嬷怕季子棠往深处想,又安抚她:“你放心,前后来了三个大夫,没差”说罢王嬷嬷打量着季子棠几眼,想看看她的反应。

季子棠突然笑出了声,说了一句:“真好!咱们王府要添孩子了”王嬷嬷觉得季子棠话说的太轻巧了,一个没名分的女人生孩子,何为喜,只怕往后的日子里,后院里都不得安宁。

这头新入府的侍人还未得恩宠呢,那边一个连通房都算不得的丫头竟怀了身孕,加之江孝珩又不将棠隐放在眼里,这往后的日子还不定怎么过才算舒心。

只怕孩子也要一起遭殃受自己父王不待见,当真是可怜至极。

季子棠丝毫看不透王嬷嬷的忧心忡忡,只一人自顾自的说道:“我记得咱们库房有几支名贵的药材,都拿去赏给她吧,让她安心养胎”。

王嬷嬷出声道:“用不着给她那么贵的东西”。

季子棠瞪着她:“嬷嬷向来待人宽厚,怎么另眼相待棠隐?怎么说她怀的也是主子爷的孩子”。

“她不过是使了计量才有了这个孩子”王嬷嬷这话说的自然不假:“主子爷留不留还是个问题,你却要赏她这些,岂不是白白的浪费了吗!”这话也就王嬷嬷敢说,论她要是说出口,经别人嘴一传,准得让人编排。

“留,当然得留!这可是他自己的骨肉!”江孝珩再不喜欢棠隐这个人,孩子总归没有错。

午后吃了饭,季子棠有些犯懒,叫来念奴伺候她入睡,又想起她早上被罚跪,便提及:“膝盖疼不疼?”。

扯着被角的念奴被季子棠这么一问,不禁动作略显迟缓,答道:“奴婢皮糙肉厚,不碍事”。

季子棠还是放心不下,便指着梳妆台上的锦盒,称:“上次以冬受罚赏下来的药膏还有一些,你一会拿去和秋竹姐一起用”。

“恩”念奴应了一声,随手把被角掖到季子棠腋下,轻声的说道:“那奴婢先退下了”。

这一觉季子棠也算睡的安稳,等到再醒来的时候,透过一扇窗户,听见细密而连续不断的雨水砸在窗沿上,季子棠很喜欢下雨天,喜欢看雨滴从天而降以及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似乎可以掩盖一切繁杂的声音,在这寂静至极的世界发着呆,不久便有一种天地间孑然一身,茕茕一人的奇特感受。

突发奇想出去淋透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希望这场大雨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雨点慢慢连在一起像一张大网,挂在她的眼前,她披着一件斗篷,站立在门口廊下观雨,等来了阴云,也等来了潮湿,心底里想等到的,却迟迟没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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